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1]。淅沥沥的雨天里，屋檐下白歌和肖凌云看到对方后，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遇到，以至于，两人久久注视，无人开口说话。

    “你的盐，拿好。”王婶儿的声音传来。

    “好，这是钱，谢谢婶子。”肖凌云转身拿到盐，再次走出来。

    “我先送你回去。”肖凌云撑起伞，走到白歌身旁，注视着她轻声说道。

    “好。”白歌抬头看了看雨伞，这把伞很大，可以容下两个人。

    “慢点，小心脚下路滑。”肖凌云把雨伞偏向白歌，迈出一小步。

    “嗯，好。”白歌回应道。

    大麦庄村子街道上，此时，除了一把伞下的两个少年，再无旁人。

    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有不少水洼，两人徐步慢行。

    细雨濛濛欲湿衣［２］，雨伞偏向白歌，肖凌云另一旁的衣服已被细雨淋湿。

    白歌抬头看到肖凌云举着的伞一直偏向他，慢慢靠近了肖凌云，然后，抬起一只手拽着他举伞的衣袖，“凌云，你衣服都淋湿了，可以把伞举正些。”

    “好。”肖凌云看到白歌突然伸出的手，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后，回复道。

    两人即将走到白歌姥姥家时，雨停了。

    “凌云，雨停啦。”白歌把一只手伸出伞外，确认后说道。

    “嗯，雨停了。”肖凌云收好伞，声音有丝丝他未曾察觉的失落。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白歌姥姥家门口。

    “那天，那天我心情不好，所以……”白歌面对肖凌云低头说道。一路上，她没想好应该说什么，今天遇到了，她应该说些什么。

    “嗯，我知道。”肖凌云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孩，像是突然回到了那天晚上，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听到肖凌云的回答，白歌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一双明亮且坚定的眼神望着她。

    不知怎么，白歌的忧虑突然间消失了，她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白歌看到肖凌云的嘴角，也露出微微的弧度。

    “早点回去，姥姥要等急了。”肖凌云出声道。

    “哦，对，姥姥还在等我买的醋。”白歌恍然大悟道。

    “还有你的盐，路上小心，明天见。”白歌接着说道。

    “嗯，明天见。”肖凌云回道。

    白歌先一步转身，向院门口走去，肖凌云看到白歌的背影，也大步转身离去。

    “我知道，什么?”肖凌云心里默想道，他的脚步不觉轻巧了起来。

    白歌走到院门口，转身看到肖凌云大步离去，心里想到：“你知道，什么？”

    那天白歌买的醋，姥姥最后没用上，看到白歌买的豆腐，姥姥和姥爷都很开心。

    午饭后，白歌照常在房间准备午休，躺在床上，她想起那晚发生的事，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让人感到不真实。

    那天晚上回来后，她原本以为会像曾经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一样，辗转难眠。

    事实上，当她躺在床上，瞬间就安稳地睡去，那一夜她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那个周末的两天三夜，晚上她睡得都非常好，白天心情也莫名轻松，好像所有她担心的事情都不存在了。

    只是，周一到学校，她远远看到肖凌云时，在她没意识到时，她躲开了。

    她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那天发生的事，因为，她自己也没明白。

    又到周一，距离高二暑假，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白歌，早上好。”高宇轩跟楼道里遇到的白歌打着招呼。

    “早上好，宇轩。”白歌应道。

    “对了，你跟凌云，你们？”高宇轩在想，要如何牵线化解。

    “我们怎么了？”白歌诧异道。

    “你们没怎么？”高宇轩看着白歌疑惑的样子说道，“没事，没事就好。”

    白歌看着高宇轩说完没头没尾的话，转身离开的背影，满脸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高宇轩观察了肖凌云和白歌好久，他发现，好像一切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肖凌云不再时不时地盯着白歌发呆，白歌也自然地回过身询问问题，好像前一周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错觉。

    高宇轩说不清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有些事情不一样了，他一时抓不到那丝异样。于是，索性他就不想了。

    爸爸婚礼那天，结束后，爸爸找到了白歌，跟她说：“你明年高考，高三很重要，你安心在姥姥家住，其余事情等你高考后再说。”

    “好的。”白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高二期末考试比往常都难，白歌成绩１３７名，其余三人成绩依旧稳定。

    高二暑假来了，肖凌云回老家了，高宇轩家在县城买了新房，在做最后的装修，让他帮忙盯着，白歌做了第一份暑期工，林静凡依旧在家照顾奶奶和爷爷。

    高三开学比往年来的早一些。

    开学后，接到临时通知，为了高三年级能全力备战高考，按成绩再次分班。整个高三年级换到了环境更安静的教学楼，肖凌云、高宇轩和林静凡分到一班，白歌分到了三班。

    “白歌，虽然咱们不是一个班，但教室就在对面，上下学也不影响，一切都是照旧的。”高宇轩宽慰白歌。

    “除了不在一个教室上课，其他都一样，我们还是一起上下学的。”林静凡接着说道。

    “嗯，我知道。”听到身旁的耐心安慰，白歌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

    “你好，白歌，我叫陈娇，你的新同桌，很高兴认识你。”白歌看到身旁咧着嘴笑得女孩儿，她笑起来真好看，声音清清脆脆的，像是百灵鸟。

    “你好，陈娇，很高兴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白歌问道。

    “知道你的名字，太正常了，它很好听。”陈娇应道。

    白歌努力适应着新的教学楼，新的教室，新的同学和新的同桌。

    每次课间，白歌总能听到陈娇唱着各种各样的歌曲，有外国的，国内的，流行的，还有民歌和儿歌……无论是哪种类型的音乐，陈娇总能唱的悦耳动听。

    白歌每天在这样的歌声中，心情不知不觉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是什么歌？”上午课间，白歌听到陈娇在唱一首常听到

    的流行歌曲。

    “好听吗？”陈娇问白歌。

    “好听。”白歌点头应道。

    “歌名叫《七里香》，想学吗？我教你。”陈娇接着说。

    “嗯，好。”白歌应声道。

    ［１］出自唐朝韩语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２］出自唐朝储光羲的《题茅山华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