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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旧人

    院子外的呼喊声,“白歌,在家吗?白歌~”,打断了书桌前陷入回忆里的白歌。

    白歌回过神,发现书桌上蓝色的笔记本闭合着,旁边有一盏旧台灯,再无他物。转身,看到床上放着最新款的手机和包,提醒她此刻的时间。

    白歌站起身,稳步向门口走去,掀开门帘,她看到了门口站立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露着宽阔的额头,小麦色的皮肤,厚实的肩膀,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衣服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但那人的身形与神色都透着稳重,他微微笑着。

    “怎么?几年没见,不认识啦?”那熟悉的腔调,打破了二人的沉默对视。

    白歌轻声喊着,再大声确认道:“宇轩?高宇轩!”。

    “记性还不错,不枉我特地来看你。”高宇轩向着白歌走来,手里拿着一包零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口味变了没。”

    白歌低着头看到包里的零食,大多都是高中时期她喜欢的。不知怎么,白歌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她赶紧抬起头,回道:“我很喜欢,谢谢宇轩。”

    “怎么,这是感动哭了?你这也太容易满足了。”高宇轩打趣她。

    “我才没有,刚刚有虫子进了眼睛。”白歌突然发现,眼前的高宇轩原来长得这么高。

    高宇轩看着白歌的眼睛真诚道:“放下东西,我们出去走走,八年没见了,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白歌和高宇轩不觉走到了海棠树旁,此刻,坐在树旁简易的棚子里。

    “你说,这个棚子是你搭的?”白歌惊奇道。

    “是啊,方便躲雨,平时地里做农活的人们,也能在这里乘凉休息。”

    高宇轩望着远方缓缓地说:“其实,我挺开心这次你能回来。白歌,我曾经以为,这辈子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了。每次一想到这点,我就特别难过,你的事我经常听静凡说,这些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

    白歌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感性的高宇轩,“这些年,你怎么样?”

    白歌从高宇轩口中知道了,一个她未曾了解的他们和大麦庄。

    大学毕业后,高宇轩做了森林调查员,每年大半时间都待在林区。这些年,他看过很多大山,去过很多森林,见过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发现过新物种。当高宇轩讲到他的工作时,他眼里闪着光,谈吐雀跃。

    高宇轩毕业第二年,家里为他介绍了一门镇上的亲事,对方刚大学毕业。那一年他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女儿,平时工作忙,做父亲他自认为不合格,女儿五岁那年,他离婚了,孩子跟了妈妈。

    前几年,他爷爷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前年,他把工作调回了安北县,方便照顾爷爷,去年他爷爷去世了。

    白歌眼前的高宇轩和记忆里的他分离、重合,再分离,最后,合二为一。

    林静凡毕业后,回到了东济市工作,前两年,林静凡在安北县城买了一套三室的房子,本来打算接她奶奶和爷爷去住。他们去住了一个月,感觉不习惯,就回来了。

    林静凡经常开车回来,照顾她的奶奶和爷爷,每次回来,她会带同样一份东西,给你姥姥和姥爷送去。

    高宇轩说,高三九月份的一个周末,肖凌云约他去打篮球,结束后,他们在球场聊天到半夜。

    那天,肖凌云跟他说了很多事,那时候,凌云的顾虑和打算,他不明白。多年过去,高宇轩开始真正理解他。

    有些话,当时高宇轩不知如何跟白歌解释。所以,在学校里,他开始躲着她。现在,这些事都可以让她知道了。

    那天,白歌和高宇轩在海棠树旁的棚子里,聊到天黑。

    “你姥姥和姥爷家的房子,入秋后要拆除,盖新房,你知道吗?”高宇轩问白歌。

    白歌疑惑道:“入秋后拆除?你从哪里听说的?”

    高宇轩耐心回答:“村子小,人也不多,谁家有什么事,不过两天,全村都会知道。”

    白歌低头沉思道:“是吗?我不知道。”

    “你刚回来,不知道也正常,定金付过了,所以定了日子。”高宇轩继续说着:“你可以住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有时候我需要出差,也不是每天都能回来。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免费的,不收你房租。”

    白歌抬起头笑着应着:“好,如果真没地方住了,还要拜托你收留。”

    高宇轩看着面前的海棠树,“这两年,海棠树一直是我照顾,为它调制了专门的营养液,如果你需要,回头我写一份给你。”

    白歌看着高宇轩,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海棠树,是你在照顾?”

    “嗯。”

    白歌感激的说:“好,谢谢你,宇轩。”

    “不用谢我,这棵海棠树跟我爷爷也有渊源,如果你想听,回头我给细说。今天有些晚了,我们往回走吧。”高宇轩说完,站起来身。

    “好,改天你说给我听。”

    回到白歌姥姥家门口,即将分别时,高宇轩面对白歌,歉意的说:“白歌,对不起,当年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选择了逃避。”

    白歌看着眼前面露歉意的高宇轩,认真回道:“没有,你不用道歉,即使当年你跟我讲了所有的事情,我仍然不会理解。那时的我,太小,理解不了。”

    高宇轩如释重负般笑了,“好,那过去的事,我们翻篇了。”

    “嗯,翻篇了。”

    高宇轩继续问白歌,“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白歌沉声回答:“我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了,告诉我,走了,回见。”高宇轩说完,转身离开。

    那晚,和妈妈一起吃饭回来,也许是舟车劳顿,白歌早早就睡下了。

    那晚,她梦到了,那些让她日思夜想的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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