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加湿器吐出的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在落地灯散发出的橘黄色灯光下,水雾被染成灿烂的黄。
飘升至天花板,满满消散不踪迹。
苏尔尔敷好面膜半躺地靠在床头,思绪随着水雾在卧室中扩散。
回想起今天在福利院中遇见的陌生面孔,她倏地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现在,许多人对生命持着轻率的态度。对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不负责,只欲生而不欲养。
再加上社会目光聚焦于资助偏远地区孩子的上学问题,企业与公司做慈善的方向也偏向于此,这就导致鲜少有人关注福利院,慈善资金的来源相对来说也很少。
她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只能资助少数几个福利院,可剩下得不到捐助的福利院怎么办?
怎样让社会的目光被福利院中的弱势群体吸引呢?
苏尔尔用食指抵着下嘴唇苦思冥想。
消息提醒音响起。
安晴发来一条语音和一个文档。
点开语音:“尔尔,我为你争取了一个电影试镜的机会,你好好准备。”
电影。
有了,她可以拍摄一部关于福利院孩子们的公益电影。
不仅可以让人们对福利院有更多的了解,电影所得的收入还可以捐助给各小型的福利院。
一个问题得到解决,又有新问题出现。
但是恐怕没有几个投资方愿意投资这样一部没有乐趣笑点,没有感情纠葛,纯纯为了展现福利院孩子情况和生活的电影。
在江奕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苏尔尔情绪蔫蔫的与他倾吐自己的苦恼。
闻言,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我投,你尽管放手大胆的去做,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江奕白的支持是苏尔尔最大的底气,她瞬息恢复活力,开始计划着这部公益电影。
首先苏尔尔向安晴说明自己的想法,原以为安晴会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提出不满。
没成想,还得到了安晴的支持:“我会帮你把工作往后退,让你空出一段时间准备电影,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安晴明白苏尔尔对福利院的深厚感情,她的信念。
这天之后。
苏尔尔白天走访c市大大小小的福利院,与其中的工作人员和孩子进行交流,认真记录着福利院的情况与需求。
晚上回家仔细整理得到的必要信息。
透过卧室中窗户的映射,经常能看见苏尔尔盘腿坐在床上,拿着笔对放在床上的本子圈圈划划,不时用笔轻敲自己的脑袋,露出苦恼的神色。
手机屏幕忽地亮起,苏尔尔按下绿色接通键。
下一秒,江奕白放大的俊颜布满她手机屏幕框。
男声温润的轻笑顺着电流先传出。
“你笑什么?”苏尔尔接通视频电话将手机立在面前,还没顾得上抬头。
江奕白指了指自己左脸,声线中笑意不减:“变小花猫了。”
苏尔尔手机中自己的脸切换至主屏幕。
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用黑色水性笔画出来的痕迹。
应该是刚刚没注意,不小心画上的。
苏尔尔用食指指腹重重地擦拭,笔痕淡了不少。
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算算时间他那边好像是凌晨。
苏尔尔放下笔,身体坐直,盯着对面的人:“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边现在应该快三点了吧?”
江奕白心虚的垂下眼睑,浓浓的疲惫感传入屏幕。
“我现在就睡,但是能别挂电话吗?”
飞机刚落地,江奕白就马不停蹄地处理海外分公司的事务,饭都是在办公桌上吃的。
一连忙了两天,才腾出时间给苏尔尔打去电话。
虽然身体和精神疲惫到极点,但看见她的脸庞,听见她的声音,其他的感觉都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欢喜。
许是困意上头,眼皮忍不住阖上,江奕白仍旧不愿意挂电话。
苏尔尔催促:“好,你快睡,晚安。”
得到她的许可,江奕白摸了摸手机屏幕中的脸,安然入眠。
墙上的挂钟的时针悄悄移动了一小格。
江奕白沉稳缓慢的呼吸声从听筒中传出,苏尔尔也将今天得到信息整理完成,轻轻合上本子。
拿起手机。
对面月光洒在被子上,隐约能看见他脸的轮廓和毛茸茸的脑袋,平时狠厉严肃感褪去,犹如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大型犬。
苏尔尔忍不住将这一幕截图。
打开相册细细欣赏。
手指在屏幕中划过,她蓦地翻到一张照片。
是上一次在温泉的更衣室内,夏晚帮她拍的她穿比基尼的照片。
心下一动,想知道他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直接发给他?
这个想法刚冒出就被苏尔尔压回去,万一被他误解她的目的,那太丢人了。
拍照的时候,夏晚好像说了一句“说不定还能作为粉丝福利发出去。”
苏尔尔打开微博私信,找到她的“忠实粉丝”,将照片发出去,还发了四个字。
【苏尔尔】:[图片]
【苏尔尔】:粉丝福利。
随后把手机放在枕侧,她钻入被窝中。
关灯,睡觉。
虽说安晴替她后移了不少工作,但有些活动没办法推迟。
以至于苏尔尔忙起来忘记了时间,也就没发现原定一个星期的出差时间,江奕白推迟了两天才回国。
他打电话来时,她还在外地录节目。
“我回来了,在你家楼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在家,在外地录节目。”
安静几秒,江奕白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
“回家告诉我。”
“好。”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忍耐与气愤,苏尔尔有些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就知道他生气的来源。
是她自己引起的,让她哭笑不得。
苏尔尔从外地回到家没多久,江奕白就来了。
相较于上一次的拘谨,这一次明显是轻车熟路。
江奕白找来苏尔尔提到的照片,问道:“你之前问的是这张照片吗?”
关于这张照片,江奕白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苏尔尔偶然提起,他甚至都不知道家里有它。
出差回来的那一天,江奕白在书房里找了整整五个小时,就差把书架全拆了,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
他也纳闷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
心中隐约有些头绪。
他将这张照片的正反面拍照,发给江奕轩后,打电话询问。
“这张照片被我夹在书中,怎么会到你那儿?”
“记起来了,好像是我带去你家的,一直忘了拿回来。”
小时候,江家与秦家的关系很亲近,秦琳经常跑去找江家两兄弟玩耍。
大多数时间江奕白都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江奕轩和秦琳两人在花园里玩耍。
作为江氏的继承人,江奕白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稳重,不能出一丝差池,否则会遭受到严厉处罚。
渐渐地,江奕轩对朝夕相处的玩伴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可碍于这副残花败柳的身体,无法将心意宣之于口,只能发泄在笔墨之间。
苏尔尔半信半疑:“可是照片后面的字迹明显是你的。”
就是因为字迹,苏尔尔才笃定是江奕白的手笔。
江奕白给她补了将近一年时间的课,她怎么可能会认错他的字迹。
“我和江奕轩的书法都是由一位老师教出来的,并且每天练完字都要给我们的母亲检查,她要求我们写出来的字必须与书法老师的一模一样,不能有自己的风格。”
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出字是谁写的。
在得知苏尔尔是如何找到这张照片后,江奕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幽幽地问:“所以你当时和我提分手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张照片?”
“是又怎么样?”苏尔尔双手叉腰,两腮鼓起,“别人都说她是你白月光,你家又有这张照片,答案不就摆在我的眼前。”
“对不起。”
江奕白话音刚落,被苏尔尔打断:“不用道歉,我们分手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还有她当时的心理状态。
气氛逐渐凝重,两人都不想对这件事进行过多的讨论。
苏尔尔换了个话题:“捐助福利院的一只耳公司是不是你的?”
江奕白点头,并不诧异她猜到了。
苏尔尔浅笑,诚心说道:“谢谢。”
先为福利院捐款,再降她的热搜。
一步一步都在他的安排在之中。
但还是要谢谢他对福利院的帮助,以及他对她电影的支持。
“有谢礼吗?”江奕白不经意间问。
“谢礼?”苏尔尔眉心微微上扬,疑惑的口吻,“你想要什么?”
“你。”
江奕白的眼神仿佛直直望进苏尔尔心中,让她不自觉想躲避。
他往前迈出一小步,缩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就抱一分钟,不干别的。”
苏尔尔的沉默为江奕白增添了勇气。
他慢慢伸出手,将她圈入怀中。
即使她没有像从前一样回抱着他,他也心满意足。
时隔六年,他心中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被她填满。
她再次落入了他的怀抱,而且是在她清醒,自愿的条件下。
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相拥的身影却迟迟还未分开,心照不宣地抱了很久。
“江奕白,我脚站麻了。”苏尔尔动了动被圈住的身体,无奈道。
江奕白听见松开她,而后把她抱起,放在沙发上。
再次伸出双手:“再抱一会儿。”
活像一个无赖。
但屈服于苏尔尔无言的眼神,讪讪将收回手。
“知道了。”
“下次不站着抱了,坐着能多抱一会儿,你不会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