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冷,莫不是换人了?”被忽视的徐芷兰朝他摆摆手,见他不理又特意跑到他跟前做各种动作吸引他的注意。
“赵大政,赵大政?”对方像看不见一样,徐芷兰只好赖皮地叫他。
见他还不理,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徐芷兰改口道:“赵小政,赵小政?”
仍是没有回应。
“赵政,赵政?”
还不理。
徐芷兰生气了,一跺脚喊道:“尊敬的屎黄陛下,屎黄——”这次话还没喊完,就被嬴政迅速使来一招,拿劈叉的树枝指着她。
树尖对着她喉咙,徐芷兰忙摆手道:“喊你屎黄你还不高兴呢,这称呼多霸气啊,是你自己起的。”
“你确定你喊的是始皇?”
“确定啊。”
“哼,不像,你一定在阳奉阴违。”
徐芷兰慌了,拔高语调道:“你从何处得来我是在阳奉阴违的结论的?”屎黄与始皇明明发音相同。
“你自认为没有破绽,可你的表情和小动作证明了一切,证明你是在用讥讽的心态喊的。”
徐芷兰无语,对于嬴政心思的缜密与观察入微“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她是不会承认的,天生脸皮厚,尤其是面对嬴政,脸皮只会更厚。
她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嬴政冤枉她,对她有偏见。
“我阅人无数,我可不会看错人。”
徐芷兰这下百分百肯定他就是赵大政,真的换人了。
她急切地问道:“赵小政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今天要办的事很重要。”
“不就是见个人么,他说了。”
“不是只是见个人这么简单,你知道若是把事情搞砸了,你去稷下学院的事就泡汤了。”
赵大政沉思几秒,觉得自己比赵小政沉稳,毕竟见识多,经历的风浪也多,于是道:“不会的,我可比他厉害多了。”他嫌弃赵小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徐芷兰嗫嚅:“得了,你还不如赵小政呢,要见的可是宋玉的孙女,不是宋玉。”
人家小姑娘是抱着什么心思邀请的,她心知肚明,赵大政若是去了,那画面,那场景,她无法替宋玉的孙女想象。
“你在小声嘀咕什么?”
面对赵大政不善的质问,徐芷兰马上道:“我是在嘀咕你能不能把树枝放下,把树杈对着我累不累,手举着跟我说话我看着都累,你手不酸吗?”
“不酸。”
“我是跟你有仇吗?非得举着这锋利的树杈对着我说话。”
“你不老实,举着有距离感,安全。”
“我哪里不老实了?”
“心和手脚都不老实。”
徐芷兰:“……”
她道:“别伤我,扎得我嗓子疼。”
赵大政闻言却是拿开了,见徐芷兰要变脸贴过来谄媚,立马说着:“老实点,不然我还举着。”
徐芷兰不敢靠近了。
她埋怨了一句,“怎么防我跟防狼似的,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是不会,但并不代表你不想。”
徐芷兰:“……”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赵大政拒绝得很果断,连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为此,徐芷兰也不给他尊面道:“别练了,搁这儿舞你那什么破棍子呀,以为多好看呢,没人看,别耽搁时间了,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回房打扮打扮,收拾下你自己。”
赵大政忍着气,倒是回房收拾了。
临走前赵高背着嬴政又偷偷嘱咐徐芷兰道:“我在约定的地点等你,你一定要来。”
徐芷兰给他比了个好的手势,让他放心。
“怎么不见赵高。”出门走在路上赵大政望了望自己的左右两边,发现只有徐芷兰一人陪着,很不满意道。
“赵高拉肚子去了,来不了。”
“怎么不跟我讲,我可以等他。”
“等他作甚,也不知道他要拉多久,拉几趟,别耽误了见面的时辰。”
“没有他在,显得我排面弱了。”
“你去见宋玉要什么排面,有我陪着你不就够了?”
“不够,大户人家出行怎么也得一左一右两个不同性别的仆人随侍着。”
徐芷兰震惊着,“仆人?你把我当仆人?”
“嗯,忘告知你了,昨晚我刚把你贬为随从,以后等我回宫了,你就是我身旁最大的管事宫女。”
“我呸!谁要当宫女!”
“那你要当什么?”赵大政一副你不要不识好歹的模样斜睨着徐芷兰,补充道:“这大宫女的位分不比赵高低,我以后就用你了,不用赵高。”
“照你这意思,我还得感激你了?”
“那是,这是至高的嘉奖。”
“我的美人妃位呢?”
“废了。”
“我是不适合进你后宫成为其中的一员是吧?”
“是的。”
“为什么?”
“太没规矩,色心太重,你还是适合当我身边打杂的,鬼点子太多,是个幕僚之才。”
徐芷兰听着赵大政对她的评价,抱臂不屑着,她念幸好是骗他去见宋玉孙女了,以他这德性,等着宋玉孙女收拾他。
这一路上徐芷兰就再也没说过话,直到到了赴约的地点才开口道:“就是这儿了,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这是什么地方?”
“楚国最好的庄园。”
赵大政打量了一番,外面的一处府邸的确修建的不错,很有雅调,但为何不请他去宋府,而是来到这么幽静偏僻的地方。
他让徐芷兰陪他一起进去,徐芷兰拒绝,“我都说了在外面等你,人家也说了,单独会你,我进去多没礼貌啊,显眼包。”
赵大政只好自己进去了。
他进去后有人引路,曲曲折折绕了几道弯后才被领进一个房间,还没等他好好观察房间的布局,熟悉下环境,屏风后面便响起一道琴音,有人开始弹奏起曲子来了。
赵大政出于礼节没打扰,寻到为他准备的位置坐下听起来。
他也算是个有品位的人,越听越觉得这曲子美中不足,不是他爱听的类型。
他道宋玉如此多愁善感的么,跟个娘儿们似的。
曲子先是诉说了无尽的哀思,最后又转为情意绵绵,非常小家子气。
赵大政要听烦闷了,心念还要等多久才能听完宋玉发牢骚。
他在焦急等待之际瞥见桌子上陈了一把玉箫,通身晶莹剔透,他认得这个质地,看上去非常眼熟。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像荆山之玉,若是如此,此次前来听这糟老头子瞎弹一遭也是赚了。
赵大政满脑子都被那玉箫的材质吸引,宋玉弹得再不入他耳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拿起摸了摸,确认着手感,没看错就是荆山之玉,可惜没他的随、和之宝摸起来好,但也算凑合,满足了他在外漂泊的手欠之瘾,不禁怀念起他宫里的金山银山,可比这宝贝价值连城得多。
他想着去稷下学院还得给旬老头子送礼呢,正好他没钱,手头不宽裕,买不起能拿得出手的宝贝,今日这玉箫恰巧弥补了。
他想得到这玉箫,猜得出来是宋玉特意为他备在这里的,至于用意嘛,不就是想寻个知音,看看他到底懂不懂乐理。
他觉着不能输给里面抚琴的宋玉,至少自己的品味可比他高雅多了,格局也比他大气,怎么着也得把他比下去,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底蕴。
赵大政不太擅长吹箫,好在还是懂的,琢磨了一会儿吹起来。
里面的琴音停了,宋玉孙女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在她的调上,跟着她的曲意走。
她想象的是琴瑟和鸣,若是徐公子有意,定会用箫声追随她的,可现在听来他似乎是有自己的想法?
可这想法也不像是来表达爱意的,倒像是来砸场的,明明是箫,却吹出了唢呐的气势。
宋玉孙女想捂住耳朵了,心境全无,但她又对徐弈抱着那么几丝希望,若是无情便不会来赴约了,更不会执起她为他准备的玉箫吹起来,于是忍了半晌,硬着头皮学会妥协,改变曲风去迎合箫声,为他那艰涩刺耳的箫声润色一下。
如此有了宋玉孙女琴声的遮伴,掩盖了不少赵大政的缺点,竟变得无比和谐起来。
赵大政吹得很尽兴,对于屏风后面主动的配合很满意,甚至是龙心大悦。
他对宋玉这人从漠视变得有好感了。
宋玉孙女待他彻底不吹后才整理思绪,做好一番心理建树,含笑般从屏风后面低着眸走出来。
她施以一礼道:“小女子见过公子。”言语中全是娇羞和掖藏不住的爱意。
赵大政眉头一跳,没想屏风后面的竟不是宋玉,而是位妙龄少女。
“公子?”宋玉孙女觉得奇怪,抬头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她脸色大变着,“你是谁?”
她见这位公子眉眼狭长,面带不善,绝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温润君子,处处充满了张力与攻击力,有些怕他,慢慢后退着。
赵大政一脸懵,眨着眼纳闷道:“我是谁?我不是你请来的么?”
宋玉孙女粉若桃腮的脸颊被气得愈发艳丽道:“我可没请你,不知你是怎么厚脸皮闯进我闺阁中来的。”
宋玉孙女说这话俨然把赵大政当成了私底下对她想入非非的暗恋者,毕竟这城里垂涎她美貌的公子还不少,但万万没想到遇到像赵大政这般胆大妄为的,直接混到她身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