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念喜欢苏响喜欢了三年半,从初二一直到高二。
但是林念又是个很别扭的人,她喜欢苏响却又对苏响很冷淡。
而苏响,喜欢过很多女孩子。
唯独没有林念。
2
林念依旧记得初三的那个盛夏。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苏响欣喜地跟林念说:“大兄弟,我终于和韩温婷在一起了。”那是林念见过苏响最开心的笑。林念也淡淡一笑,眼底心酸。
韩温婷是苏响唯一一个喜欢了一年半的女孩子,性格开朗,笑容明媚。
“我真的好开心啊,感觉好不真实。”苏响仿佛变成了一个幼稚鬼,在林念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林念有点难过:“有什么不真实的。”她把本子扔进抽屉里,本子碰到抽屉壁发出“砰”的声音,像是林念心里的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一样。
“就是感觉,我喜欢她,她刚好也喜欢我。林小念,你说,这大概就是缘分吧?”苏响一只手托着脸,满眼开心地看着林念。
林念愣在那里,突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许她根本不想回答。
然后她露出微笑:“是啊,应该就是……缘分了吧。”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苏响能够快乐。
“太好啦,林小念,我们会做一辈子兄弟的吧?”原来苏响从头到尾只是把自己当成兄弟了啊。
林念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她只是看着苏响,没有说话。
3
再后来,高一的时候,林念还是和苏响一个班。
好像时间从来没有放过谁。
刚开学的时候,苏响就迟到了。来的时候一脸慵懒,然后坐在座位上发呆,窗外的麻雀飞来又飞走,他仿佛能把窗户看出一个洞。
“你怎么了?萎靡不振的。”林念发觉到苏响的异常,下课就走过来问他。
“韩温婷跟我分手了,她说她喜欢别人了。”苏响看着林念,满眼空洞。
“……先好好学习吧。”林念一时说不上来话,然后拍了拍苏响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不会懂的。”苏响像是在跟林念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的感受,你也不会懂的。林念回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好像从那件事之后,苏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又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嬉皮笑脸的。但是又和以前不太一样,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变得很快。
林念问他,他说,韩温婷是一个渣女,那我做一个渣男,这有什么问题呢?
然后他淡淡一笑,像云一样。
4
高一的那个夏天,蝉鸣聒噪。
苏响在□□上问林念:“大兄弟,出来写作业。”
林念:不要,我要睡觉。林念蒙上被子闭上眼睛准备昏昏欲睡。
苏响:睡什么睡,我无聊死了。
手机的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林念烦躁地拿起手机。
林念:您不是有女朋友吗?找她啊,找我干嘛。
林念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酸,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林念:您可以找您女朋友。顺便约个会啥的,岂不美哉?
苏响:那个女的烦死了,我最近在想怎么跟她分手。你快点来,不然你觉也别想睡了。
林念:……
然后她就收到了来自苏响的六个疯狂的call。
林念:别打了,等会去。
苏响:好嘞。
然后林念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梳头。镜子中的少女皮肤白皙,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圆圆的黑色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浅浅的梨涡。
要不是林念高冷不爱说话,她应该会是个很可爱很讨喜的女孩子吧。
林念出门,拦了一辆的士。
“小姑娘去哪里?”司机是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笑起来和蔼可亲。
“新华书店。”
“小姑娘打扮得这么好看,去见男朋友吗?”司机主动找话题。
“师傅,我才17好嘛。”林念一脸无奈。
“噢噢噢,17也不小了啊。”
“师傅,你好啰嗦。”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
5
林念到了新华书店后,直接奔向五楼。
五楼的角落里有一家拐角咖啡厅,苏响就坐在窗户旁边,低着头看着手机。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阳光金碎碎地洒在上面。
林念再苏响对面坐下。然后默默从包里拿出数学作业和笔。
“来了啊,挺快啊。”苏响抬头看林念,然后轻轻一笑。
“不敢抗旨。”林念没好气。
然后林念开始低头写作业。数学一直是林念的短板,所以她做到一半开始咬笔头。
苏响看她很久都没动笔:“怎么了,是不是不会了?”其实苏响的数学很好,年级上都是小有名气的。
林念白了他一眼。
苏响从林念手里抽走本子,然后看了起来。
“你过来。”苏响沉声。
然后林念很乖地坐到他旁边。
“这要分情况讨论的,假设a小于零,这个时候y的值恒大于零……”苏响讲的很仔细。
“苏响!她是谁啊?”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林念头顶上空传来。
苏响抬眸,紧接着皱眉:“你来干什么?”
那个女生并不善罢甘休:“我问你她是谁!”
林念猜,她应该就是苏响现阶段的女朋友。
苏响脸色变得很不好:“你跟踪我?”
“我不跟踪你,你是不是就把我当傻子耍?”女生好不示弱。
“分手吧。”苏响几乎脱口而出。
“为什么?”女生一下子没有刚刚的气焰。
“我不喜欢你了,这是我女朋友。”苏响一把搂过林念,然后转眼看向那个女孩子。
林念一脸懵地看向苏响,苏响眼神示意她。林念靠在苏响怀里,脸烫烫的。
“你以为你随便找个女的就可以打发我了吗?我告诉你苏响,这不可能!”
“不信?”苏响看了看那个女生,转头又看向林念。
他在林念耳边说了一句:“兄弟,对不住了。”
然后林念就感觉嘴唇上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覆了上来,软软的,还带着少年特有的薄荷气息。
林念一瞬间脑子空白,她很孩子般贪恋这个吻。
虽然,是假的。
那个女生一气之下,跑着离开。
其实林念也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他看见苏响也闭上了眼睛。她猛然清醒过来,她推开苏响,说了一句:“苏响,你混蛋。”然后拿起作业就走。
苏响愣在那里,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和不少女孩子接过吻,但林念是唯一一个让他接吻时会心动的女孩子。他有点奇怪,有点后知后觉。
其实,只有林念一直陪在他身边。原来,心里住着的那个未知的人,是林念。
是他口口声声喊兄弟的林念,是陪着他这么多年的林念。
6
从那件事情之后,林念和苏响再也没有说过话。
林念很清楚地知道,苏响之所以亲她,只是为了甩掉那个女生。
她到底还在别扭什么。
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林念想。
7
中秋节快要到了,学校里组织了一场中秋庆典,要求每个班至少要上交五个节目,不然就会取消庆典。
可是林念班上问来问去也就只有四个人报名,始终凑不到五个。
林念下课后独自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老师,我想报名中秋庆典活动。”林念轻轻开口。
“你要报什么?”班主任问。
“唱歌,《追光者》。”林念想借这首歌,把它唱给苏响,就当是对这段感情的告别。
……
8
中秋庆典那天。
林念没有扎头发,而是披着长发。
灯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身上,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转过身。她准备背对着所有人唱歌,因为她怕自己绷不住会哭出来。
那该多丢脸。
“下面有请高二(6)班的林念为大家带来《追光者》,她说,她想听这首歌来告别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念拿起话筒,静静站着。
伴奏的声音慢慢想起,音乐声柔和,灯光也柔和。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林念的声音很干净很好听,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
全场都很安静,而苏响一直盯着林念。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
却依然相信彩虹……”音乐声渐渐小下去,而林念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哽咽。
最后,在伴奏声里,林念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然后便快速跑下了台,向操场跑去。
苏响感觉心被戳了一样疼痛,他追上去。
他拉住林念的手,紧紧攥着。林念一直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小念,你看着我。”苏响说着,然后将林念拉转过来,林念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林念的声音带着鼻音,有点奶声奶气。
“为什么要跟我告别。”苏响耐心问她。
“苏响,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发现,你不喜欢我。然后……我希望你幸福。”林念看着苏响,操场旁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
“你是傻子吗林念。”苏响低头摸着林念的头。
“其实刚开始是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我一直觉得我是喜欢沈温婷,但是在我跟她谈了之后,我发现我的心里的那一块空缺还是没有被填补。于是后来,我一直再寻找一个让我真正新的的女孩子,直到上次亲你,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心脏的跳动,我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小念,我喜欢你,我不想再逃避了。”苏响说得很温柔。
林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然后她伸手去抱苏响。
苏响抬起她的脸,轻轻覆上她的唇。这个吻,迟到了好多年。
林念更加用力地抱着苏响。
她面前这个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大男孩,她念念不忘的大男孩,此时此刻,都只属于林念。
9
原来真的会有。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