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有句话说的很对。
“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脱了单,陷入了爱情的旋涡,我还一直单着。
我的舍友经常会开玩笑地问我,林予怀,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谈,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生活。
很多时候我也只是笑笑,随便说几句搪塞过去。
我说,大概还没遇到合适的吧。
我苦笑,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嘴硬又别扭的家伙。
有一次,我喝得酩酊大醉。一直以来,我都不会喝酒,但是那次,我是真的醉了。
身边的朋友打趣说,予怀,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我愣了愣,使劲摇了摇头。
她说,你说你又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总是拒绝去接触别的男孩子呢?
我记得当时五彩的灯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觉得刺眼,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我像是哭了,有滚烫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滑落,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我拿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酒的烈性刺痛着我的喉咙和我的神经。
酒劲上来的时候,意识变得涣散。
趁着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我将我所有的喜欢都揉进了酒里,连同醉意一起送回了我最美好的十八岁。
我永远记得那个夏天,那个蝉鸣聒噪,树木蓬勃生长的季节。
篮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少年的发丝像是镀了光一样,熠熠生辉。
“向阳,球打得不错。”身后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向阳而生的少年。
我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他。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恰巧也能把我照亮。当时十八岁的我,总是喜欢认为,是他照亮了我。
打完球的时候,他会奔跑过来,在我旁边一起坐下,很自然地把我旁边的水拧开,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上几大口。
他总是喜欢说,他喜欢篮球,喜欢那种在风中奔跑和驰骋的感觉。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后面玩我的头发,有时候碰到我的脖子的时候,会有痒痒的感觉,我会下意识缩一缩脖子。这个时候,他就会轻笑出声,少年的气息扑洒在我的脖颈之间。
我记得那是一节作文课,老师读了上节课写的好的同学们的作文,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读到了我的。
作文的主题是“让你难忘的TA”,我记得我当时并没有写出他的具体名字,只是用了一个代号,我喊他“阳光”。
老师读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脸很烫,最后结尾的时候,也是我写的最大胆的一次:
之所以说他难忘,因为他照亮了我贫瘠的时光,在我几乎被学习压力压倒得时候,将我用力拉起。之所以说他像阳光,是因为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如同阳光般耀眼的存在,我很感谢他,照亮了平凡的我。
心脏跳到快要爆炸。
老师笑了笑说,这个同学的文章中并没有具体写出这个人,但是却又能让我们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可以是一个男孩,也可以是一个女孩,这里留了很多悬念。我想说的是,在我们的人生中,多多少少会遇到像这样如阳光般的存在,我们应该去珍惜他们。下面,我想请一位同学来谈谈自己对于这篇文章的看法,大家可以举手。
突然而来的沉默。
其实我猜,他应该知道我写的是他,因为文章中写的很多事情,只有我和他知道。
“好,那就请向阳同学来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有些吃惊,向后看去,他的手举在那里。我看向他的瞬间,他也在与我对视。我慌乱中转过头去,不停地大喘气。
他站起身,嗓音清冽而又迷人:“我们都知道,太阳是世间唯一的,没有第二个太阳。而作者将文中的那个人比作太阳般的存在,说明那个人对于作者来说,一定也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我想到一句话‘会者定离,一期一祈’,很好地诠释了题目中的‘难忘’,在难忘的背后,更多的应该是珍惜和怀念。”
他说的没错,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后来呢,他经常会在□□上问我,语气有的时候像个小孩子。
他说,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我说,算有吧。
他继续问,是谁啊?
我说,不能告诉你。
像这样的对话我们进行了大概有十几次,不厌其烦。
我不确定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在第十九次的时候,他并没有问我像往常一样的问题。
他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很久,我很少像这样一样突然去想一个人。
我说,我感觉,你是个很高冷的人,是个优秀的人,同时也是个很努力的人。
他那边好像也沉默了很久,他说,就这些吗?
我有点不知所措,我的脑子里也很乱,我的本意并不是说他是个高冷的人,我想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我最终没能说出口。
我说,嗯,就这些吧。
他最后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吗?
我当时看着手机屏幕,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如果你问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回了他一句:
“我不知道。”
后来呢?
后来他再也没有找过我,也很少去打球了。我只知道,阳光下那个意气风发在操场上奔跑的男孩子,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会再在打完球之后坐在我的身边,喝着我带给他的水,然后跟我说他的梦想和他的心事。后来调座位,他从我的身后搬到了离我很远的一个位置,我甚至连余光都不能瞥见他。
但还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只是我又变成了一个人,我的太阳,好像再也没有发光了。
高考之后,我们的联系全部斩断。我只知道,他考上了我们省最好的大学,而我,考的并不算理想,去了离他很远的地方读书。
我觉得我们这辈子大概率是不会再见了,有些人,就是用来错过的。
久而久之,他就像是成为了我的一块心结,在我想去认识新的男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我遇到过很多很像他的男孩子,但我知道,那都不是他。
我站在最漫长的岁月里,去明目张胆地怀念他,却在众人面前将他藏得极其隐秘。
我大概是醉了,酒精的麻痹已经让我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我感觉我像是被人拉走了一样,恍惚之中我好像看见了他。
我挣脱了他的手,他又重新拉住。
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向阳?”
他“嗯”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我感觉他的声音变得不太一样了,如果说以前是清冽,那现在大概就是沉稳。
我红着眼睛,看着他:“真的是你吗?”
他又“嗯”了一声,还是那双细长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所有堆积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我嚎啕大哭。
他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哭什么?”他问我。
我边哭边说,声音哽咽:“为什么当初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把我拉进怀里,摸了两下我的头,然后轻轻开口:“因为你当时说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并不喜欢我,我怕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就感觉很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你。”
我委屈至极:“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我······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又这么优秀耀眼,我觉得很自卑,我不敢去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我伸出手,去紧紧地拥抱他。
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很喜欢他,不管是在年少的十八岁,还是在成熟的二十三岁,我都很认真地在喜欢他。
我抬头,看着他,语气极其真诚:“那你,还喜欢我吗?”
他拨了拨我被泪水粘住的发丝,回应我:“喜欢。”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偷偷说了句:“我也是。”
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了,不然我的余生里,大概都会在怀念他。
你问我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我现在二十五岁。
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年,我们都毕了业,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我们租了个小房子,在里面养了只叫“卡卡”的猫。
为什么叫卡卡呢?
因为那个叫“卡卡”的酒吧,是我们重逢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开始。
你问我那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明明我们在相隔很远的地方读书。
他告诉我,因为是老天告诉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这个臭屁鬼。
不过什么原因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正在我身边。
我在年少的时候遇见了太过惊艳的人,所以注定我这一生只能用来爱他。
我的心脏告诉我,它天生适合爱你。
在这样一个车水马龙的时代里,希望每一句“我喜欢你”,都能换来“我也是。”
我本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