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赛博朋克？赛博朋克——k是etik的组合词。

    etics——控制论，是研究动物和机器内部的控制与通信的一般规律的学科。在科幻小说的范畴中，etics广义上涵盖了这些主题：机器人、计算机、人工智能等等。

    Punk，也就是朋克，或是庞克，一般语义下都会指代反权威、反社会、无政府主义者，总之就是叛逆的代名词。而k，合起来强调了两个方面：科技和个人主义。也就是赛博朋克的核心要义：High tech,low life——高科技，烂生活。

    鹿绾笛深谙其道，在第三次星际大战以前就已经是著名的科幻小说作家了，她九岁的时候就创作出了自己的第一本科幻巨制——《世界属于赛博朋克》，并被媒体冠以天才之称。那几年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让她火到了大江南北。

    只可惜，好景不长，赛博历3032年年底，一场威胁到全人类生命安全的灾难爆发了。

    在最初的三年里，大家都戴着N-95型口罩，直到现在——3050年，外戴型口罩已被完全淘汰，出现了一种最新科技——由政府统一发放的通讯蓝牙设备。市民亲切地称其为“小蜜蜂（Bees）”。现在，只需要按下这枚形状酷似蓝牙耳机的小家伙身上偏下位置的蓝色按钮，就可以在周身支起360度无死角的全透明防护屏障。它可以隔绝一切外来介质。效果，这么说吧，在保持屏障开启的状态下，就是情侣间想秀恩爱也做不到。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本以为会像非典一样大概只会存在一年多的新冠风波竟然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也许是这场长达十八年（现在也依然正在进行时）的抗疫长跑给了在历史长河中“龟速”前进的太阳系致命一击，十八年以来地球已经发展成了如果现在让32年的人民看到会惊呼“真是惊人”的科幻盛景了。

    至此，我们的故事也已拉开序幕。

    “您好，请出示场所码。”

    北衣城，小18线城市，合湖中心地铁站。

    “那个，我爱人的手机丢了，我们要陪女儿去火星上比赛，去火星的火箭只有半小时后的那一班，能不能通融一下?”

    还没等鹿绾笛答话，女人又续道，“这是我和我女儿的场所码。”她和女孩的面前分别跳出了一大一小两块触摸屏。

    绿码，一切正常。

    鹿绾笛的眼睛在一脸抱歉的男人和神色焦急的女孩间游走。

    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点了点头：“进去吧。”

    “谢谢，谢谢你。”女人诚恳地道谢。

    安检员女孩轻轻“嘘”了一声，似是让这一家三口不要声张。

    等他们下电梯后，站在不远处的那名辅警悄无声息地站到鹿绾笛身后，说:“她的丈夫是仿生人。”

    鹿绾笛被吓得一颤，又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别人身后，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太可怕了。

    “什么?”她装作抬手摸了下后脖颈，拉开了和周暮洋的距离。

    对方以为她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便耐心解释道:“妻子和女儿应该不知情，掉包是在秘密中进行的，恐怕是丈夫自己的意思，而且是大卫公司做的。”

    “所以，你是要举报我还是举报他们?”鹿绾笛挑眉问。

    “举报你干什么?”周暮洋的瞳孔蓦地张大，好像这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如此说完后，他便又退回到稍远的地方站岗。

    过了一会儿，鹿绾笛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跟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吗？鹿绾笛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不过是感情用事罢了。

    “为什么放他们进去了?”

    果然这件事情还是逃不过车控室的眼睛。

    “……”唉。仿生人不用出示场所码，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得新冠，鹿绾笛心里这么想着，连嘴都懒得张了。

    “鹿绾笛，你是班长，更是要以身作则，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管队员?”

    “……”哦。

    “鉴于此事的处理方案欠妥，北衣城合湖中心地铁站安检班长鹿绾笛，停职三天。”

    “……”好耶。

    连续加了三天班的鹿绾笛巴不得赶紧来个长假歇歇。

    出车控室的时候鹿绾笛遇到了她的队员爱尔本，他冲她眨眨眼。

    鹿班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帮她说话，但他却以为她是在客气，还顺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白痴。”鹿绾笛心想，搞小动作也不知道避着点站内监控，心中对此人的好感度瞬间降了两个百分点。

    自己跟他并无交集，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哎，鹿绾笛边打哈欠边伸了个懒腰，所以她才这么讨厌人际关系啊。

    夜幕沉沉，而爱尔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一头惹眼的树莓红色卷毛，发尾渐变粉紫色的潮男快步走在大街上，他一身皮衣皮裤，外加搭配粉色鞋带的漆皮马丁靴，让人不难看出他的职业。

    “爱尔本，你迟到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边擦酒杯边说。

    “抱歉，路上去做了点别的事情~”男人的尾音扬起暧昧的弧度。

    “诶~早说嘛~我们也要去~”坐在离男人最近的卡座上的三位女性一齐说。

    “那么~谁想先来一瓶沙布利白葡萄酒?”

    ……

    镜头一转

    “……您好，欢迎收听今日的花心早间新闻，今日凌晨，在合湖中心高级会所的一间总统套房内发现了一具女尸，据初步调查，尸体上没有伤口，唯独受害者的脖子朝异常的角度扭转了135度。通过现场监控录像显示，只有一名身着皮衣皮裤的黑发男子进出过这个包厢。这名男子离开时神色慌张、脚步杂乱，疑似为本案真凶，北衣城警方现已介入调查。下面是……”

    “爱尔……本?”合湖中心地铁站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不知道被谁摁了暂停键的显示了监控录像画面的电视屏幕上。

    “哈喽，早上好啊，你们……”电视中的主人公这时却突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爱尔本循着大家的视线看去，目光刚一接触到那件熟悉的皮衣，他的腿就下意识地行动起来。他朝着对面的安检3号出口跑去。

    周暮洋的反应稍快一些，翻身越过围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爱尔本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为什么逃跑?”

    爱尔本笑起来，“我要是说那不是我，你们信吗？”

    “我相信。”周暮洋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是为了抓我才这么说的。”爱尔本很冷静。

    “不是。”鹿绾笛从周暮洋的身后走出来。

    “你不是被停职了吗？”

    “那要问你吧”，她耸耸肩，“不知道你给我脸上贴了什么金，车控室的人以‘本站无人能胜任班长’为由今天又喊我回来了。”

    “哈哈哈哈……”

    “我就是相信你杀人，也不信周暮洋会抓错人。”鹿绾笛认真道。

    “喂喂，干嘛拿我举例子啊。”爱尔本不满地撅起嘴。

    “不好意思，就地取材。”女孩的肩膀耸起又落下。

    “走吧，既然你是清白的，那去警察局走一趟也没什么损失。”

    “我会损失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个时代，金钱就是一切，我损失了一切。”爱尔本说得理直气壮有理有据。

    “要损失那也是大家一起损失，我们一块儿去，今儿关站！”鹿绾笛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了班再去。”周暮洋突然很不给面子地说。

    “哈?”另外两只都不解地望向他。

    “站里的客流量本来就已经接近静止状态了，今天要是再关一天，以后就真的再也开不起来了。”

    谁管它，鹿绾笛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伸手刚想把爱尔本拽走，就被一阵仓促的警报声打断了动作。

    该死，怎么会这么快。

    一只只“可爱”的、白白的、“肥嘟嘟”的小鸟团子包围了他们。

    “是政府的‘啾啾鸟协警’。”

    “噫~”爱尔本发出怪声，语气浮夸，“这么可爱的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周暮洋不为所动。

    2、4、6……18只，3秒就够了。

    “各位，我数到三……”，周暮洋不动声色地将左手食指按在制服右手袖口的暗扣上，随即，他的尾音便淹没在爆炸声中。

    事发突然，他只来得及从嘴里又蹦出一个“跳！”字，就被爆炸过后升起的滚滚浓烟吞没了。

    由于炸弹威力过猛，这一下，竟是直接连同地铁站上的海洋馆都被炸了个对穿。

    合湖中心地铁站，再开不能。

    北衣城“著名”观光景点——龙息湖水族馆，再造不能。

    周暮洋是最接近爆炸中心的一个，在其余二人均脱离危险后，他们才后知后觉想到，那名辅警并没有成功逃离。

    恰巧一辆警车及时赶来，鹿绾笛和爱尔本毫不犹豫地开门跳了进去，委托警方用车头的激光炮解决了挡在3号口门前的巨石。

    他们在废墟中看到了被压在碎石堆下“奄奄一息”的周暮洋。

    “这是……”鹿绾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就在她愣怔之间，爱尔本已率先扒拉开对方身上的石块。

    周暮洋破损的人造表皮下露出了精密的金属线圈，但是，伤口处却流出了人血。

    “是周、周博士……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在看清地上负伤之人的脸庞时，原先驾驶座上的那名警察突然神色激动，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

    “老熟人？”闻言，鹿绾笛撩了撩自己右耳边的马尾，扭头问道。

    “他你都不认识？！”爱尔本抢在警察之前开了口，“周暮洋，周博士，13岁时跃级进入卡芙卡梅林大学的人工智能系，代表作《仿生林则徐会销毁电子鸦片吗》享誉全球，不，与时俱进一下”，爱尔本顿了一下，比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领导者手势，然后继续说：“应该是享誉全宇宙了。卡芙卡梅林大学位于我们北衣城的神秘之都委蛇市，该市享有‘钢铁城’、‘创意之都’和‘赛博街区’的美誉，是我们北衣城的骄傲。之后，周暮洋又考取了脑机接口的研究生……”

    什么啊，突然忘词了吗？转折这么生硬，鹿绾笛心想。

    “获得了博士学位，故称周博士。”

    “你懂得还挺多。”她敷衍道。

    “不是，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理应了解的信息吗？”

    “唔，大概我和普罗大众有信息差吧。”鹿绾笛嘴上插科打诨，手上却动作不停。

    她拿着不知从哪掏出的医用仿生人检测仪，对着那名辅警周身就是一通乱扫。

    “喂……”不知道她在干嘛，反正她这一套动作看在爱尔本眼里就是在搞笑。

    那台仪器“嘀嘀嘀”叫个不停，还不断闪着红光，看起来不太妙的样子。

    鹿绾笛在红光闪烁最耀眼的地方掀开了周暮洋的黄马甲，然后果然在执行服衬衫的内袋里翻出了两管印有大卫科技的注射器。

    “大、大卫科技？”此时，那名驾驶员警官的表情已由惊讶转而变为了惊恐。

    “不可能……周博士不可能会和大卫公司有牵连的……那根本……根本……”警官不断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贴上难得的一堵还没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墙面后，才终于脚下一虚，脱力地滑坐到地上。

    他还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

    “北衣城SSS级通缉要犯波特曼·海森伯格。”安静的废墟中骤然响起突兀的电子音。

    “跑！”鹿绾笛话刚脱口就感到身体一阵轻盈，抬头只见爱尔本一手拎着自己的后衣领，一手拦腰夹住那名辅警，竟是从背后凭空生出一对翅膀来，带领三人在枪林弹雨袭来的前一刻一飞冲天。

    不过，爱尔本的翅膀还是中了几弹，也不知他的身体究竟是何种特殊构造，这几发子弹都被尽数反弹了回去，他那对漂亮的黑色“恶魔翅膀”依旧“油光锃亮”毫发无伤。

    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想到这个自己曾经的手下竟然如此“叛逆”，刚出虎穴就又上赶着入虎口。

    爱尔本一记完美的俯冲，带着二人又回到了驾驶员警官身旁刚刚开枪的那名警员身边。

    “嘿，我的翅膀可是上了保险的。”说完，他还不满地撇撇嘴。

    此话一出，那名警员连握枪的手都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