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游乐场里玩了一天,谢远寒他们把白沐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走进小区才放心离去。
白沐手里拿了个甜筒,是临走前谢远寒说为了弥补她剧本杀与胜利失之交臂给她的。
忽然,白沐脚步一顿,她听到了谩骂和打斗声。
她目光微凝,手指不自然的蜷缩,双腿紧绷扎根在原地。
等打斗声消失后,过了好一会儿,白沐才能抬起有些发软的双脚,犹豫了下,还是朝着传出声音的那条小道走去。
道路两旁栽种了不少高大的乔木,风吹过,掠起一片“飒飒”声,月光被叶子半遮,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惨白。
白沐呼吸有些乱,连忙加快步伐,终于在道路尽头看到一个衣衫破烂的人。
那个人缩在角落里,头发杂乱无章地遮住脸,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呜咽,察觉到有人靠近,慌乱地抬起头。
“冯宇?!”白沐看清眼前人,有些惊惧地出声。
冯宇在班上的存在感小的可怜,白沐能说出他的名字还是因为开学考,他们俩一个倒一,一个倒二,颇有种难兄难弟之感。
“你怎么样?”白沐低身,想把他扶起来。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眼角还有几处淤青,嘴边被划破几道口子。
白沐皱眉,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于是拿出手机对冯宇说:“要报警吗?”
“不用!”冯宇惊起,一把抓住白沐的手臂,胡乱地摇头:“真的不用,我没事的。”
白沐没说话,看着他眼神不明,不知道透过他想起了什么,静了瞬还是说道:“我劝你还是报警,他们这样是违法的。”
冯宇还是摇头,看着白沐的眼神里带了丝恳求:“不,不是的……没关系的。”
“......但是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白沐说得有些重,呼吸急促。
冯宇置若罔闻,仍是拒绝报警,还央求她不要告诉老师。
白沐抓着手机的手一紧,仿佛要把手机捏碎。过了会儿却有些无力,眼神晦暗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
上楼梯,白沐步履匆乱,只觉得浑身冷彻骨髓,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包裹。
终于回到家,白沐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墙脱力滑坐到地板上,大口喘着气,手脚发抖。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白沐的现状。
她缓缓低头,一看是孟梨的电话,伸出手指划了好几次才接通。
“阿沐,我和序孑明天来咯。”
“……”白沐还没缓过来,孟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变成一串乱码。
“?”孟梨半天没听到回应,心不知为何有些慌,“你怎么了?没事吧阿沐。”
“没事……”白沐的声音有些疲惫,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就碰到点事。”
孟梨不放心,直接给她打了个视频。
白沐看了看,还是接通。
镜头里,白沐的眼神看着有些恹恹,发丝被冷汗贴紧额头。
“你怎么搞成这样?”
白沐摇头不想多说。
“你……算了,你赶紧去休息,明天再带你去放松一下。”孟梨眉头紧锁。
白沐应声,扶着墙微颤着起身去洗漱。
孟梨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到明天再想办法。
到了第二天清晨,白沐惊醒,环顾了一下四周,揉了揉眉心。她昨晚没睡好,做了一晚纷繁复杂的梦。
梦里,她把冯宇救出来,紧接着去报警,结果来的是谢远寒。谢远寒看着她,笑得一脸坦荡:“摊牌了,我是内奸—”
“该死……”白沐骂了一声,心想梦到冯宇就算了,怎么梦里还要被谢远寒那个家伙支配。
白沐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不再想那个梦,看了眼时间赶紧收拾着出门。
车站外,孟梨拉着王序孑在一旁张望。
看到白沐后,孟梨连忙朝她跑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略微放心。
“你昨晚遇到什么了吗阿沐?”王序孑温声道,他听孟梨说了昨晚的事。
“没事,已经过去了。”
孟梨皱眉,刚想开口,就被王序孑拉着,朝她摇摇头。
“阿沐想去哪里?”王序孑出声问道,转移她的注意力。
“都可以。”
“先去公园转会儿?”孟梨提议,多去公园走走对心情的放松还是有帮助的。
“那晚上再去古镇?那里好像还挺有名的。”王序孑补充。
白沐点头。
于是三人先是在公园里转了一上午,看几个大爷逗鸟遛弯儿,再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后再随便逛了逛,就打了个车去到古镇。
夜间的古镇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过道两旁摆满了卖东西的小贩,一时间叫卖声、欢笑声混合,铺陈出一片繁华。
“阿沐,你看这个!”孟梨站在一个小摊贩前,手里拿着一个狐狸面具。
“挺好看的,你戴上应该不错。”
孟梨调侃笑道:“但是我想给你戴哦。”
“?”白沐还没有反应过来,孟梨就已经帮她把面具扣上。
白沐在面具后眨眨眼,这种狐狸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
王序孑笑着走过来,递给她们一人一个糖人。
白沐接过,心道这种该死的一家三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还有几家卖红绳的铺子,孟梨看见后转头对白沐说:“我们明天去寺庙祈福吧?我给你弄一条开光的手绳。”
“……”其实大可不必。
王序孑哭笑不得地劝她。
孟梨撇嘴,走到一半突然眼睛眼睛发亮:“那里有祈福的地方。”
不远处,一座木桥跨过小溪,桥的两侧挂满了祈福的福袋。
白沐走上木桥,看了眼纷繁的福袋,心里倒是有一丝波动。
她找工作人员要了张纸条,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埋头在纸上动笔。
“你在这儿祈福?”
白沐愣住,看见谢远寒站在旁边,偏头看着她,眸中倒映星河。
“阿寒,这是谁?”一个女人走到谢远寒身边,眉目如画,气质淡雅华贵。
“白沐,我朋友。”谢远寒介绍道,又对白沐笑着说:“我妈,来这里逛逛。”
“阿姨好。”
谢母有些惊奇,谢远寒很少向她介绍朋友,于是也笑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旁边走走。”
待谢母走后,谢远寒凑上来,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你家许愿还把它说出去?”说出去的愿望不灵,这还要她教?
谢远寒失笑:“你还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不说出去,谁知道她实现没有。
说罢,白沐把写了愿望的纸条塞进福袋,挂在桥上。
谢远寒支头看着她做完了全部,才出声道:“你戴面具还挺好看。”
白沐手一顿,面具她上桥之前就已经摘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看到的。
谢远寒看她没回应,也不恼,只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桥下:
“你朋友好像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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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孟梨待白沐下来后,问道:“那个帅哥谁啊?有他微信吗,有直接分享给我。”
发觉旁边两人有些无语,孟梨耸肩:“别用这种眼神好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我眼缘的。不,不是你长得不好看啦序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太温柔的男朋友。”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了一路。
“诶,那是街头表演吗?”
白沐朝孟梨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中间有一个人在唱歌。
“要去吗?”王序孑看向她们。
“可以。”白沐有些兴趣。
“行,那我去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借我们唱一首。”孟梨见状,直接走向人群。
“……”
白沐看向王序孑: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王序孑无辜:我真的只是想听歌。
还不待两人反应,孟梨走过来对他们说人家同意了,她看向两人,问道:“你们谁唱?”
“他(她)。”白沐和王序孑都看向对方。
“你知道的,我五音不全。”王序孑摊手,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可以给你鼓掌。”
白沐转头看向孟梨,后者拿起手机:“我给你录像。”
她抿嘴,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走吗?”孟梨说道,“他们这首要表演完了。”
“……”
生活不易,白沐叹气。
“现在,有一名路人也想给大家表演一曲,让我们掌声欢迎!”
路人白沐扯出一个职业性的假笑,磨磨蹭蹭走向圆圈中间。
她先是调试好设备,再环视了下四周,不期然和谢远寒对上视线。
“?”怎么哪里都有他?
谢远寒勾起嘴角,朝她招招手。
白沐收回视线,目光透过前方的茫茫人海,不知想了谁的身影,她唱了从高一开始就想唱的歌:
“抱着沙发睡眼昏花凌乱头发,
却渴望像电影主角一样潇洒,
屋檐角下 排着乌鸦 密密麻麻,
被压抑的情绪不知如何表达。
……
想过离开 以这种方式存在,
是因为那些旁白那些姿态 那些伤害,
不想离开 当你说还有你在,
忽然我开始莫名期待。
……
不想离开 当你的笑容绽开,
这世界突然填满色彩,
抱着沙发睡眼昏花凌乱头发,
夕阳西下 接通电话 是你呀。”
“……”
月辉散落在白沐的肩头,披上一层银纱,她缓缓睁眼,目光与不远处的谢远寒对视。
谢远寒眸光微闪,心里有一丝不明的情绪划过,仿佛一片鸦羽飘落湖面,泛起一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