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磨万磨之下,最后以贺玄受不了沉姬的啰嗦而向沉姬妥协,正式的答应了沉姬带着她一块出远门,并且答应带她认识风师。只是另外几点:不能说出贺玄身份,不能说认识贺玄,不能说来自黑水岛。这几件事贺玄是千叮咛万嘱咐,沉姬皆是非常爽快的应下,就是贺玄不知这应下了,是不是真能记心里。
贺玄带着沉姬出了鬼市,在空旷地带画起了缩地千里阵。沉姬很少看着他画,这回起来了兴致,站在贺玄身旁看着他画。仔细一看,贺玄画的缩地千里阵画得极快,却毫不潦草,一笔到底,那徒手画的圆简直比拿尺子画出来的还工整,字也是整整齐齐如版刻。沉姬不由得感慨道:“不愧是地师啊。”
二人出了阵眼,而落阵点则是在皇城附近的。而一抬眼贺玄竟然不知何时已然变回了地师的模样站在一旁。沉姬看着皇城中错落的建筑真真是软红十丈,花天锦地。街上行人更是络绎不绝,行人与行人皆是接踵而至。
蝼蚁。
沉姬一怔,不知为何脑中先是出现了这个词语。试图去回想是不是曾经也见过这等现象,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越是想努力的去想,脑子却越发的头疼。沉姬捂着头,面露苦色……
贺玄见道,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沉姬勉强一笑道:“无碍,兴许是……水土不服吧。”
贺玄本还想开口讲些什么,但却被远远来的一位白衣道人而打断。那位白衣道人小跑着朝他们而来。沉姬抬头一望,只见那道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白玉为带,拂尘在手中飞扬而挥,背上背一把长剑,腰间插折扇,端的是风流儒雅,神采飞扬。嘴里热情的喊道:“明兄!”
明兄?明仪?对了,贺玄在做地师的名字可不就是明仪嘛。沉姬小小的往贺玄身后撤了一步,躲在了贺玄的身后,探出头看着那白衣道人小跑到贺玄面前。那白衣道人见贺玄身后探出的脑袋呵呵一笑,将浮尘插入后领子,双手环胸道:“明兄啊,这便是你说的飞升前的远房表妹?”
贺玄点点头,一把将沉姬拎了出来。
沉姬尴尬的笑了笑道:“风……风师大人好。”
师青玄展开笑脸,顺手搭在了沉姬的肩上拍了拍道:“表妹好。不用拘谨,你的遭遇明兄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放心!明兄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哥哥就行!”
见师青玄如此的性格跳脱,沉姬瞬间觉得这位风师大人十分的亲切,也展开笑脸。
师青玄继续道:“待我回去问问帝君,能不能点你上去,可以的话你就每天跟着我在风师殿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跟着明兄受苦啦!”
沉姬也哈哈一笑,心想:这般好啊!嘴上也道:“那自然是十分愿意跟随风师大……”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沉姬对上了贺玄阴冷的目光。那一下仿佛被贺玄用一千根针扎了一般浑身不自在。于是连忙改口道:“咳咳……风师大人,点鬼做将还是有些许不妥……风师大人放心,我在鬼界呆的可好了……”
师青玄看了看沉姬,又看了看贺玄。一步跃到贺玄面前道:“呔!明兄!你做什么瞪着她!我可瞧见了!”
贺玄一脸不关己事的哼了一声。
师青玄不在理他,拉过沉姬道:“来,表妹咱不理他!”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说:“我知道你身世坎坷,化为鬼实属无奈,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比明兄待你好!”
沉姬不解的看着他:“我的身世?”
跟在身后的贺玄轻轻笑出声,前方的二人没做注意。
师青玄道:“是啊!明兄和我说过你的事。当初啊明兄飞升之时没点你上去,你一家三口在去投奔他家老家的路上被山匪所害,父母啊为了保住你当真那叫一个惨烈壮举啊。可惜你目睹你爹娘为你而死还是横死在了山路里……哎,花一样的年纪啊就这样横死了。”
沉姬眼里属实无语,回头默默的瞪了一眼贺玄,谁知贺玄竟是一个眼神都没看她。
三人一前一后一路畅聊来到了皇城内。皇城不亏是皇城,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楼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师青玄带着二人来到皇城内最为奢华的酒楼。
沉姬望着这座华贵的酒楼,真真是富丽堂皇,错彩镂金。其实鬼市之中也有这样的地方,但是沉姬一次也没去过,主要贺玄不让。曾经贺玄说这些处只有大鬼才可去,不接待沉姬这样的小鬼。沉姬那会小,信了。后来才知道是那些地方太贵了……
师青玄拉着二人迈着飞跑的步子落座到这酒楼二楼的一处厢房内,这厢房一看就是给皇亲贵胄们准备的。可能是因为师青玄经常来,对于这家酒楼的位置十分熟悉,而师青玄定出手阔绰,酒楼小二招呼他招呼的十分殷勤。
师青玄落座后开始道:“来来来,明兄,表妹。快坐下,坐下!”
二人在师青玄一左一右处落座,只见师青玄叫唤道:“小二,快拿上你家最好的酒菜来。”那被叫到的小二呦呵了一声,笑盈盈的下去准备了。
沉姬道:“风师大人经常来此处吗?”
师青玄道:“那是自然,此处可是‘顷酒台’。”
沉姬道:“顷酒台?”
师青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沉姬道:“你不知道吗?”
沉姬一脸迷茫:“我应该知道吗?”
师青玄道:“你不知道四大美谈的‘少君顷酒’吗?”
沉姬面露难色,见他这般实在是不忍心说不知道。干脆微笑带过,谁知师青玄一贯是不能忍受别人不给自己回应的,继续追问道:“你当真不知吗?”
沉姬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惭愧……”
师青玄道:“好吧,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随后从腰间拿出折扇一展,“那我风师大人就勉为其难为你小提一下四大美谈吧,四大美谈便是:太子悦神,少君顷酒,将军折剑以及公主自刎……”
还没说完,沉姬忍不住插嘴道:“风师大人,前二者便算了。将军折剑和公主自刎,怎么算得上是美谈呢?”
这时小二笑盈盈的端着酒菜上了桌,上完便走开了。
师青玄道:“这……我还是给你讲讲四大害吧。四大害你也不知是吧,四大害便是:青灯夜游,白衣祸世,血雨探花,黑水沉舟……”
沉姬忍不住往贺玄那边瞟了一眼,贺玄没有任何表情的在吃着面前的食物。
师青玄道:“表妹作为一只鬼也是深居简出吗?为何连这些个都不知道。”
沉姬无奈的笑了笑道:“是我见识短浅、孤陋寡闻了。”她刚说完,一直沉迷于吃饭的贺玄突然开了口:“孤陋寡闻可以,见识短浅算不上。”
他这一说,师青玄云里雾里的,但是沉姬倒是心里明白。见识短浅确实算不上,毕竟沉姬常年在两大鬼王的地盘上游荡。
沉姬继续道:“风师大人,这血雨探花,黑水沉舟略有耳闻。但是青灯夜游,白衣祸世又是?”
师青玄拿着酒杯喝了一大口酒道:“这俩啊,白衣祸世已经死了,至于那青鬼……品味低下,不提也罢。”
贺玄似乎认同此番言论般象征性的多喝了两口汤。
沉姬又道:“那青灯夜游,白衣祸世也都是‘绝’吗?”
师青玄道:“白衣祸世是,青鬼顶多算个‘近绝’,算不上‘绝’”随后看了一眼贺玄,,啧啧嘴道:“明兄,你这般吃,到叫表妹觉着仙京管不起饭了!”贺玄翻了个白眼,继续吃。
沉姬道:“无碍无碍,他平常也是这般吃的。对吧贺……”那称呼第一个字还没说全,贺玄阴沉的目光直接迎了上来。只这一眼,沉姬顿时被吓得额间直冒冷汗且背脊发凉。
师青玄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二人有什么事瞒着他般道:“什么什么?贺什么?你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称呼吗?”
沉姬咳了两声:“咳咳,风师大人听岔了吧,我方才说的是……哥?”
师青玄将信将疑道:“是吗?我听岔了?”
贺玄在一旁默默喝了口汤沉声道:“年纪大了。”
师青玄道:“明兄!”
沉姬在一旁默默笑了笑,跟着贺玄这么多年,贺玄的心思她多少能看出几分来。贺玄真的很重视这位朋友。其实贺玄和花城一直都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但和师青玄,却真的仿佛相处的很好。
而三人谈笑间,皇城街上突然突然出现了一抹诡异的黑影。沉姬只撇了一眼,没太在意。但是师青玄和贺玄二人突然正色的相□□了点头。沉姬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道:“……哥,风师大人,怎么了?”
师青玄和贺玄二人同时站起身,道:“走了。”
沉姬不明所以的就跟着二人走了,难道今日来皇城不是玩乐的吗?三人行走在皇城街上,师青玄和贺玄的表情不同与刚才,皆是一脸正色。沉姬跟着他们,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师青玄道:“明兄,城南处有座风水庙,偏僻人少,我们先去那。”
贺玄点了点头。
沉姬道:“那个……二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师青玄慢慢解释道:“表妹啊,我们可是神官。你当真以为我们下来是吃喝玩乐的?”
沉姬心道:难道不是吗?
师青玄继续道:“这次我们下来,是皇城频频有信徒请愿,皇城境内尽出现了一只食人心的鬼。吃人心食人魄。皇城不比一般的小村小庄,乃是有天子之气保护的。能才此间频频害人,定是‘厉’且以上。若是麻烦些,可能会是‘凶’。”
沉姬想着,贺玄说出远门。原来当真不是玩乐,该是被师青玄拉着一起来做好事了。想到这,沉姬看着贺玄,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下被贺玄看到了,贺玄浑身一颤,厌恶道:“你做什么笑的这般恶心。”
沉姬听他讲这话,突然垮下了脸,师青玄好奇的凑了上来,看了看沉姬,对着贺玄道:“明兄啊,对自家妹妹也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妹妹笑起来多好看啊!多久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啦。”
闻言,沉姬朝着师青玄身边靠去:“风师大人果然见多识广。”
贺玄却道:“孤陋寡闻,见识短浅。”
师青玄弹了起来:“呔!明兄,你侮辱我就算了,还侮辱妹妹!”师青玄一直以“表妹”“妹妹”称呼沉姬,转念一想,竟当真不知她的名字。“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沉姬道:“沉姬。”
师青玄道:“好名字。那我便唤你名字好了,好听的名字就要多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