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五楼,咒语伤害科。

    “这个女孩昏迷几天了?”

    “让我翻看一下病例……哦……今天是小姑娘住院的第三天,魔力失控导致的昏迷,但她住院以来的身体情况都很正常。”

    “加大蚰蜒脚的剂量,明天早上再不醒就加一勺菱花粉,先不要用药过猛,虽然大多数小巫师都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清醒过来,但实际上魔力失控导致的昏迷不到一周都属于正常现象……她的父母呢?怎么没有家属陪同?”

    帕塞的羽毛笔自动在羊皮纸上记下了萨马尔治疗师的嘱托,他挥动魔杖招来一个泡泡灯吩咐制药科熬药,这是他作为实习生的工作。

    “跟她一起来的只有一个同龄男孩,都是麻瓜孤儿,那么大的魔力暴动孩子们肯定被吓坏了,炸了一栋楼!死了好几个麻瓜,真是可怜见儿的!那个男孩也是小巫师,已经被德国女巫带走了,正在办领养手续。”帕塞回答道。

    “狂奔的戈尔工们!这个女孩的领养家庭有着落吗?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好像不必了萨马尔治疗师,金斯莱联系了一家他的远房亲戚,说是有领养意愿。”

    “金斯莱的亲戚……纯血家庭?家里有小孩吗?”萨马尔有些许惊讶,纯血家庭多多少少会有点古板,很少见他们接纳麻瓜种。

    “斯图尔特家,我想你应该知道……费伊斯-斯图尔特是《巫师周刊》旅游版的主编,女主人是个法国女巫,家里有一个6岁的男孩,似乎是想给孩子找个玩伴。”

    “哦我想起来了,斯图尔特先生的母亲伊娜-斯图尔特……半年前来我这里治过她的腿,那可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士,一个勇敢的格兰芬多!”

    萨马尔一拍脑袋,他对伊娜记忆犹新,因为她几天前刚给生物伤害科捐赠了一只科莫多巨蜥。“非常精神的老太太,单枪匹马在南美洲制服了一只吸血鬼,要知道她今年都63岁了!”

    帕塞轻手轻脚地给女孩揶被子,同情地说:“梅林的胡子,希望这个不幸的孩子能在斯图尔特家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看看这几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呀!简直瘦骨嶙峋!”

    悠拉转醒时,已经是第五天的黄昏。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但还清晰地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脑袋有些晕,泛着恶心,嘴里一股又酸又苦的怪味,她实在拿不准是这个味道和馊了几个礼拜的三明治哪个更好一点,现在只想找点水喝。

    这情况可真是糟糕。

    悠拉缓慢地直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奇怪的房间,有着非常奇怪的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根串着指骨的黑色绳子正挂在那里,悠拉松了一口气——这是世间自己与父母唯一的联系了。

    “孩子,你终于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惊喜地说,悠拉转身看到这位中年女人挥动木棒,一颗五彩泡泡慢悠悠地从门外飘到她面前,“通知萨马尔医师,5112房的女孩醒了。”

    她竟然在对着一个泡泡说话!

    悠拉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她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头上戴着一个土黄色的毛线帽,这是几十年前的款式,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热得还是原本的脸色就这样,可她下半身又全部蒙上被子,好像很怕冷似的。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贝尼托到哪去了?悠拉简直有一肚子的疑问,察觉到这个中年女人对自己没有危险,她顾不得眼前种种奇怪之处,终于压不下疑惑脱口而出。

    “别着急孩子,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在圣芒戈,这是英国最大最好的魔法伤病医院!你昏迷的这几天都在这里休息,刚才你的养父母来看望过你,明天早上应该还会来。”

    隔壁床的女士用轻柔慈爱的目光看着悠拉,让她有点不自在,从来没有长辈用这么温柔的目光跟她对视,用这种和蔼的语气跟她说话。悠拉以为这是幸福家庭里孩子享受的特权。她晕乎乎的,但被一个词瞬间吸引了注意力。养父母?什么养父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悠拉惊愕。

    “你的小伙伴已经找到领养家庭了,似乎是爱尔兰的混血家庭……几天前被他的母亲带走,他会在那里开始他的新生活的,走之前他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贝尼托竟然被领养走了吗?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吗?可是明明生日那天他说接下来仍然要一起生活的!就像一家人那样!自己还让他住在家里,难道是结伴的一年让他感到不舒服吗?

    悠拉心里酸酸的。领养家庭有什么好,那么多小孩被领养最后还是回到福利院,明明都跟他告诫过!果然原生家庭的孩子就是不靠谱,被大人骗那么多次还是不长记性!她再也不相信这种小屁孩了!

    还有就是,为什么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被领养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加入什么领养家庭?

    “嘿——米切尔女士,都说了被焚烧咒灼伤后最好不要盖被子,你这样病情会反复的!难道你还想再交两天的住院费吗?”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走进病房,打断了米切尔女士原本要说的话。

    “真对不起帕塞,我怕吓到这孩子,就蒙上了。”

    “哦对,她是个麻瓜……可她早晚要进入巫师世界的,以后难道就看不见吗?”帕塞嘟囊着,虽然不情愿自己的病人病情恶化,但默许了米切尔女士的做法。

    “没事的,这位先生说得对!您还是以自身为主不要耽误了病情……我胆子很大!您看就像出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我也没有大惊小怪呢。”悠拉说道。

    “多好的孩子!”米切尔女士感动道,“萨马尔治疗师呢,快来给她瞧瞧,魔力失控这事可大可小,千万别影响以后使用魔法呀!”

    “刚来了个未经魔法部同意自己在家变形失败的阿尼马格斯,萨马尔治疗师忙着呢……不过要我说,这种人就算治好了后半生也是要待在阿兹卡班,简直白费力气……”他看见悠拉皱着眉毛,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但实际上悠拉只是一头雾水,她压根什么都没听懂,这些单词就不曾在她的脑子里出现过。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帕塞问,他想用手探悠拉的额头,没想到被她躲了一下。

    “我想应该没事了。”悠拉察觉到帕塞只是想给自己量温度,不好意思地微笑,“就是有点头疼,恶心,稍微有点晕。”

    “萨马尔治疗师几天前说只要醒了就没什么大碍,我看也是……最好今天晚上再喝一杯青芨汁,这是稳定情绪的,还能缓解你的头痛……”帕塞拿出一根木棍对她指指点点,嘴里念了一串发音古怪的单词后,悠拉面上似有清风拂过,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虽然还有一点头痛但比起刚才真是好太多了。

    “请问能给我一杯水吗?”悠拉乖巧地问,露出她可爱的小虎牙,她在咖啡店做销售时经常这么笑。

    帕塞又用那根木棍变出一只玻璃杯,嘴里念了一句‘清澈如泉’——这次悠拉听清楚了,她看见玻璃杯里蓄满了干净的水,悠拉连喝了三大杯才缓解嘴里那股奇怪的味道。

    “斯图尔特先生交了一周的住院费!你可以在这里住到后天下午,不过我想或许明天早上他们就会来接你了。这两天他们一家来看你好几次——实际上半个时辰前他们刚走,要是医院有床位他们可能会住在这里……斯图尔特是很棒的一家,我想米切尔女士一定跟你提到过了吧,你的小弟弟非常可爱,我想你会喜欢他们的。”帕塞的语速非常快,就像他风风火火的身影一样。

    “斯图尔特就是要领养我的家庭?”

    帕塞并没有注意到悠拉奇怪的腔调,他回复道,“是呀亲爱的,他们一家人都很关心你,会把你照顾地很好的。”

    帕塞有一双能令人安心的眼睛,缓解了悠拉压在心底的焦燥。“如果你现在就想见到他们可以派猫头鹰送信,斯图尔特先生一定会很高兴接你回家的——他以为你至少要住一个月呢。”

    “不过要先把青芨汁喝掉。”不远处一串铃声响起,只见那木盒子尖叫道:“5112号房悠拉女士青芨汁一份!”帕塞过去拉开匣子,里面有一杯绿色的液体,他递给悠拉。

    “不用了先生,我想我就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吧!毕竟这么晚麻烦他们过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悠拉接过杯子,这东西看起来真不怎么样,她皱着鼻子闻发现没什么味道,咕咚两口喝下去。

    “多懂事的孩子呀!”米切尔女士再次感叹道,她的小侄女今年也才8岁大,就比悠拉小一岁,还在家里读《诗翁彼豆故事集》呢。“要是我早几天来说不定就带你回家了!”

    “你早几天来也没用,那时候人家还没醒呢!”帕塞提醒她,顺便诊视了米切尔女士的腿。悠拉见米切尔女士的腿上胀满了红色的大水泡,有的地方已经结痂,但也有的地方水泡破了还在化脓,看上去有点恐怖。

    那一定很疼,悠拉心想,不知道什么样的魔法能让人变成这个样。

    “今天已经好多了,我想再喝三剂汤药你就可以出院了。”帕塞挥出一个五彩泡泡对它说了药剂的成分,一边飞舞的羽毛笔哗啦啦地记着。

    他提醒了几句注意事项,叫悠拉不要乱跑,“医院里人员混杂,尽量不要离你住的病房太远……如果你想吃东西就去六楼的茶水间——拐弯上楼梯就能看见,记在斯图尔特先生的账上,他办退院手续的时候会结清的。”

    “谢谢你帕塞先生,我会记得的。”

    “如果你需要叫我就戳破这个泡泡灯,我会及时赶到。”帕塞挥出一个五彩泡泡,这个泡泡慢悠悠飘到悠拉身边一英尺左右的地方,交代完琐事,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悠拉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又好奇又恐惧,不过那一点恐惧也被她强大的好奇心压下去了。

    经过米切尔女士热情生动的讲解,此时她已经明白自己就是这个魔法世界的一份子,而自己就是一名小女巫——这样就可以解释她从小到大周围发生的所有异常之处了。

    米切尔女士还讲解了很多魔法界的趣事,她真的非常好心,特意安慰悠拉每年魔法部处理魔力失控的事情太多了,不会因为小巫师魔力失控就把人抓进阿兹卡班的——这让阿格莱亚放心不少。

    这间病房里一共住了四个病患,旁边的米切尔女士是被焚烧咒波及到的——她的工作是帮助书店处理一些没用用处又危险的魔法书籍。

    中间病床男人的脸在不停的改变形状,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不过米切尔女士说那还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失败的变形咒。

    这个病房里最危险的是角落里的那个年轻女巫,她不肯说自己的病情是什么魔咒导致的,浑身冒着一团黑气,米切尔女士说那可能是黑魔法。

    “什么是黑魔法?”悠拉问。

    “那是非常邪恶的魔法,一些不怎么正派的巫师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会学习它使用它,害人害己,这类人就叫做黑巫师。”听着米切尔女士给她科普魔法世界的知识,悠拉若有所思,连失去贝尼托的伤心失望都有所减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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