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啊？
秦知瑶突然感觉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脑子完全懵成了一团浆糊，秦知瑶僵着脖子，双手抱着水杯一动不敢动。
感觉到陆容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秦知瑶的耳朵热得发烫，又听不到陆容挂断电话的声音。
电话还在拨通。
机械手表的指针仿佛在以比秒慢无数倍的速度走动着，像是一个手握彩票等待着开奖的人，她甚至逐渐地听不到了手表的声音。
秦知瑶一动不动，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己的脑子转过弯来。
不是，他什么意思？
是怕陆叔叔催婚吗？
可是陆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无论关老师和陆叔叔怎么说他，他全当没有听见，然后自己就活成了满分的试卷。
他比同龄人要成熟，很早就有自己的主见。
“行，”陆叔叔在电话那头听起来不是很相信他，毕竟他的儿子他自己有数，但还是说：“过年领回来，我今天就告诉你妈。”
电话挂掉，陆容随手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垂眸看着秦知瑶，表情和往常一样，仿佛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更和她没有关系。
秦知瑶当然不能对号入座，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稳：“想不到，”
陆容：“嗯？”
“陆叔叔对你的事还挺着急的。”
“他不是对我的事着急。”陆容懒懒地收回视线，手里把玩着秦知瑶的笔，笔头上的白色小狗被他轻轻一捏就变成一滩饼，小狗以可可怜的表情慢慢回弹着，“他只是好奇。”
秦知瑶盯着他的手，问：“好奇你什么啊？”
小狗还没有回弹起来，就又被他轻飘飘地捏扁，“好奇我每天在做什么。”
仔细想想，陆容确实很少和路叔叔交流，秦知瑶点点头，伸手想把笔拿回来，却被他一抬手轻松地避开。
“叔叔是在关心你，”秦知瑶想起来他家里的摆设，问：“你现在不喜欢雕塑了吗？”
都没有看到他在现在的房子里摆放。
“没时间，”陆容抬眼，把笔放到她手里，“反正和建模差不多。”
秦知瑶点点头，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她也对他们做的游戏有了很多的了解，在这之前她都没有打过游戏。
倒是陈袅袅经常在宿舍里打游戏，还认识了程有为，有一次她没有戴耳机，秦知瑶就听到了她和程有为语音，对面应该也是男生宿舍，还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想什么呢。”
陆容的声音让秦知瑶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乱，来不急多想，她盯回电脑，随口说道：“你那雕塑还在家门口摆着吗？”
“不在了。”陆容的话里听起来有些可惜。
秦知瑶还挺意外：“为什么？”
她记得那个雕塑放在现在看也是有一定艺术性的。
“被我爸发现了。”
秦知瑶一头雾水：“发现什么了？”
“那后面刻的是他的名字。”
“……”
秦知瑶回溯起那座难辨雌雄的雕塑，陆容随手把钥匙扔进了它的“手臂”弯折处，关杏从厨房出来迎接他，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秦知瑶。
她一般都是中午才会去陆容家吃饭。
“关老师。”
关杏笑着点了下头，没问什么，倒是陆容悠闲地开口：“出门没带钥匙。”
“知瑶，那今天先住关老师家里，明天我让陆叔叔陪你去找个开锁的。”
“不用了关老师，”秦知瑶：“我妈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让她来接我就行。”
“也好，”关杏：“饭刚开始做，还要十几分钟，你们先坐。”
秦知瑶坐到沙发旁边，把书包放在地上，在茶几上摊开了作业，又拿出笔。
她刚准备落笔，手里就突然一空，她抬起头，对上陆容的侧脸，他正研究着她的笔，“你喜欢狗啊？”
秦知瑶看着笔上画着的小狗，点点头，“小时候养过一只，白色的，很可爱。”
看着她垂下了头，陆容没多问，把笔还给她。
“后来外婆去世了，小狗也丢了。”秦知瑶接过笔，笑了笑。
察觉到陆容一直在看她，秦知瑶心里闪过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你不会是要安慰我吧，不用的。”
她话音刚落，陆容就收回视线，“我可以给你雕一个。”
“啊……”秦知瑶迟疑了几秒，问道：“抽象派的吗？”
“……”
“陆容，知瑶，来吃饭了。”关杏喊道。
“好的。”
天黑之后，关杏在书房备课，陆叔叔去了楼下遛弯，秦知瑶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地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王涵给她发的消息，一直到她把作业写完，还看了一会辅导书。
陆容一直坐在她后面的沙发上打游戏，他打游戏的时候很安静，不像陈袅袅那样偶尔会激动地播报战况或者骂骂队友。
秦知瑶回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的屏幕还亮着，放在了手边，他斜躺在沙发上，游戏界面变换时的光映在他的鼻尖和下巴上，他的眼睫毛很浓，垂在眼睑下，形成淡淡的阴影。
由于是侧睡，侧脸被压在下面一部分，嘴唇的存在感便浓了一些。
秦知瑶下意识地看去，目光便移不动了，直到看到他唇角有了弧度。
往上看，对上他浓墨却又带着薄雾的眼眸。
秦知瑶清了下嗓子，扭回头不看他，却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着了火，不受控制地燃烧着屋子里稀薄的氧气。
余光看到陆容坐了起来，依旧是懒散的样子，刚睡醒的声音也像隔着雾，“你刚才，”
秦知瑶竖起耳朵。
“看了我多久？”
秦知瑶看着桌子上的书，头也不回地说：“我没有。”
又怕自己看起来欲盖弥彰，“我只是刚好扭了一下头。”
“哦，”他听起来是信了，“那你再扭一下。”
这要求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秦知瑶还是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她一回头，就对上了陆容的视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那么近的，如果她回头的时候再靠近一些，便会碰到一起。
可能是鼻尖，也可能是额头。
耳朵上的灼热弥漫到了脖颈和脸颊，秦知瑶想移开些距离，却在看到陆容的眼神后没有动。
他为什么看起来还挺……无辜的。
“你现在看了。”他突然说。
秦知瑶有些懵，“啊？不是你叫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容抬起手，紧接着她的额头就被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像是将她此时脑袋里的浆糊搅得更匀了一些。
秦知瑶：“干嘛。”
“想看就看，看了就承认，”陆容往后一靠，不甚在意地说：“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温度回降，秦知瑶反问道：“那学校里那些女生呢，我下课的时候看到很多女生去你们班窗户上看你，你也由着她们看吗？”
说完看着陆容的表情，秦知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有点像是多管闲事。
陆容却说：“我没有。”
秦知瑶有些意外，眼睛睁得更大了，“啊？”
“我不知道她们是来看谁的，”他居然回答得认真：“我只睡觉。”
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涌上秦知瑶的心头，但她又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是熟人了？
“那你还……”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挺认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