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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紫竹轩没多久,紫宸殿的小太监就把东西送来了。

    “奴才给主子请安,皇上叫奴才把东西给您带来了。”太监江海笑着向她行了个礼。

    孟初曼接过谢了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套头面可真漂亮,我很喜欢。”

    话刚落,太监江海便接着说:“孟御女喜欢就好,皇上还有句话要奴才带给您,他还等着你的桂花糕呢。”

    孟初曼心里吐槽,嘴上却带着笑:“嫔妾知道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太监江海笑道。

    孟初曼给若梅递了个眼色:“若梅去送送江公公。”

    这会日头升上来了,孟初曼也没在外边多待,早上起得早,她得回屋眯会,待会还要给皇帝做桂花糕。

    “小主,这要先收起来吗?”若兰拿着头面。

    孟初曼看了眼,笑容扬起:“不用。”

    若梅送太监江海出了紫竹轩,悄悄递给他一个荷包:“请公公喝茶。”

    太监江海面带笑意接过,偷偷地掂了掂,这孟御女果然大气,嘴里补充道:“皇上今儿心情很好。”

    “多谢公公。”若梅笑道,眼睛若有所思地眨了眨。

    两人没在多说什么。送走江海后若梅就进屋回话了。

    江海出了紫竹轩不过半个时辰,后宫都知道孟御女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听说还得了套头面。

    果然,这后宫里没人不想要皇上的宠爱。这批新人中孟御女长得好出身又好,怎么会不想要,这不就见着了。

    不过大家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孟御女一年到头来也没侍寝几次,初入宫时便是御女到现在还是御女,瞧着就是个不争气的。

    孟初曼也没睡多久,眯了会儿就醒了,带着若梅和若兰把桂花糕给做了。

    紫竹轩占地面积不大,就几间屋子,她和张采女一起住,一人住东边一人住西边。不过还是有间小厨房的。

    孟初曼这时想着还是要位份高,九嫔才可以居住在一宫主殿。

    不过在这后宫,五品美人是一个坎,不少人终其一生都卡在这,再不能更进一步,更不要说九嫔了。

    孟初曼没想那么多,只要能爬上五品美人就能独居一阁。

    “小主,咱们现在给皇上送去吗?”若梅把桂花糕摆好。

    “那便送去吧,”孟初曼笑着点点头,朝另一盒扬手:“若兰这份你给张采女拿去。”

    若梅见此直接急了:“小主这……我们这样送给张采女,她怕是心里会有想法吧?不会以为我们是在炫耀?”

    若兰准备拿起桂花糕的动作也迟疑了,不解地抬头看向主子:“小主?”

    孟初曼反而轻轻摇头,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不会。”

    若梅疑惑,眼里满是不解:“啊?为什么?”

    “你好好想想?”孟初曼是喜欢自己的丫鬟多动脑的。

    孟初曼看她纠结,提议道:“你可以跟若兰说道说道,你们一起想想?”

    孟初曼也不急着一会儿,泡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这宫里果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她之前不敢冒头就是因为这个,初进宫便是五人之中位份最高的,她要是在出头怕是会被人打压死。

    反正她年轻耗得起。现在好了,五个新人,三个御女还有一个怀着孕的宝林,她这会子出头也就不打眼了。

    不过这张采女所求是什么呢……?

    孟初曼将杯中这盏茶喝完,看向了身旁的两人,只见若梅若兰眼里已是一片清明。她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询问……

    ***

    太阳刚刚下地平线,天儿还没完全暗下来。

    紫宸殿的小太监过来传话。

    “奴才给主子请安。”小太监脸上一脸讨好。

    孟初曼心里明白,嘴上却故作不解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太监赔笑:“恭喜小主了,皇上今儿翻了您的牌子。”

    孟初曼谢过来人,让若梅打赏了些银子。

    “小主好生打扮打扮,晚些时候凤鸾春恩车会来接小主。奴才这就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小太监也不敢多待,便匆匆离开了。

    若梅一脸高兴,肉眼可见的兴奋:“奴婢现在就给你梳妆。”

    孟初曼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无奈地笑了一声,随后若有所思的轻声说道:“就戴那套桂花头面,天热不用太复杂。”

    若梅想着那套头面的样子,马上有了主意:“那……穿那身衫裙吧?”

    孟初曼回了一个好,等若兰将衣服拿来。

    接着两人开始上妆——

    她梳了一头垂挂髻,看着既娇俏又漂亮。在发根处缠绕着蓝绿色的丝带使其固定,两边发丝自然下垂。发环上再点缀那套黄白碎宝石和珍珠做成的桂花,看上去非常灵动,含蓄中不失娇艳,俏皮中又带着活泼。

    因为年纪轻底子好,就简单地描了个眉,涂了个口脂。不需要过多打扮,就已经十分惊艳。

    在下边,耳朵上戴上了那对黄白小桂花,桂花做的十分逼真,看着活灵活现。

    手腕上戴了一对紫罗兰翡翠玉镯,显得皮肤愈加白腻,果真肤如凝脂。

    孟初曼身着一身齐胸衫裙,淡绿的长裙,上面绣着一些稀碎的花纹。外边搭着一件淡粉外衫,上面绣着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那双蝴蝶掺杂着一些金色丝线,看起来栩栩如生。

    她腰间束着的那根青白织锦缎带,完美的恰到好处,更是将纤细的腰身完全展现了出来。

    “小主,人来了。”若兰从外边跑来禀报,看着孟初曼的样子直接出了神,嘴里喃喃道:“您今儿真好看。”

    孟初曼闻言抿唇一笑,轻轻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她提起裙摆迈着轻巧的步伐出了门。

    太监见她出来见了礼,伺候她进了凤鸾春恩车。后边依旧是若梅跟着。

    闭目养神片刻,很快到了紫宸殿,孟初曼下了车,走进殿中。

    见萧羡之坐在书桌前批奏折子,她没发出多余的动静,直接朝他见礼。

    萧羡之却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手上动作未停,良久也没叫起。

    孟初曼可不受这罪,又出声重复了一遍:“嫔妾给皇上请安。”

    声音又娇又甜,仿佛沁了蜜糖。

    萧羡之拿着笔的手微微顿了下,才又继续批奏,还是个有脾气的。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艳,这桂花果然衬她。

    只见少女提着裙摆,行礼的姿势很是标准,看起来却十分好看。

    孟初曼注意到他的视线,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也没等他叫起,就先自己起来了。

    后边的福寿看着心都惊了下,这位可是好大的胆子啊!

    萧羡之这下连奏折也不批了,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场中的少女。

    孟初曼倒不怕他因此发脾气,能在嫡母有养子的情况下做到皇位的人可不简单。况且这位皇帝素来以和蔼待人。

    她可不相信皇帝会为了这点小事发火,要真是只有这么点肚量,她也认栽了。

    果然,萧羡之没有多言。

    过了片刻,他再次抬头:“可会磨墨?”

    孟初曼盈盈一笑,走上前:“回皇上,会是会的只是不才,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不过嫔妾会尽力的,希望到时候没做好皇上别责怪嫔妾。”

    萧羡之觉得她这话说的好笑。她把话都说完了,到时候要真做不好,难道他还真能责怪?

    不过这孟御女倒是与其他女人不同,机灵得很。

    萧羡之暼了她一眼,然后随意地“嗯”了一声。

    孟初曼见他又批起奏折,连忙去净手,将手擦干后又回到书桌前。

    她把手腕上的紫罗兰玉镯取下放在一旁,接着将袖口挽起来一些,方便磨墨。

    孟初曼看了眼桌上的砚台,应该是端砚,材质极好,里边的磨没剩多少了。

    她往里边复又加入一点清水,随后左手垂直捏住墨块上端,缓慢研磨起来。

    萧羡之期间分了些神,扫了眼她的动作,就知这孟氏之前不过是自谦。倒是不骄。

    孟初曼磨得入了神,并未注意到皇帝看过来的目光,不过也没什么影响。

    萧羡之御用的墨块很好,墨色直泛青光,墨香闻起来也很纯正。

    孟初曼磨得并不费力,这些事情她常做,倒也不会觉得无趣。磨累的话,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就停下歇会揉揉手腕。

    萧羡之批的很专注,手边的奏折很快就要见了底。

    孟初曼见福寿没在搬来,想道这应该就是今天的全部了。她也就停下了手里的活。

    这会离侍寝还早着呢。她也没事干,就看起了皇帝批改奏折,像在紫宸殿的这些折子一般都不是大事,倒也没有人拦她。

    当时眼角余光扫到萧羡之的字只觉得温润,这下细看才知这字迹里边隐隐透着一股凌厉。

    最后一本折子批完,萧羡之这才看向孟初曼:“可是累了?”

    孟初曼迎面淡淡一笑:“不累,只是许久不曾做了生疏不少,不过好在手感还是在的,没耽误皇上。”

    萧羡之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有磁性,很是勾人:“爱妃今日辛苦了,朕是不是得赏赐你点什么?”

    孟初曼眉眼弯弯,笑的狡黠,并不惹人厌:“那就请皇上早点传膳吧,嫔妾肚子有点饿了。”

    “嗯?”萧羡之起身活动了下肩膀:“那便传膳吧。”

    福寿应了一声,前去准备。

    晚膳还没上来,萧羡之拉着孟初曼坐到了一边:“爱妃素日都做些什么?”

    孟初曼给萧羡之倒了一杯茶:“嫔妾素日事情不多,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后,有时会到御花园坐坐。不过现在天还有点热,嫔妾也不爱出去,一般会待在屋里看看书,或者跟小丫鬟说说话。”

    萧羡之给面子地端起茶抿了一口,继续问道:“那爱妃素日都读写什么书?”

    孟初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涩地捂住脸颊:“嫔妾什么都读。”

    萧羡之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嫔妾要说自己读的是四书五经,”话还没说完孟初曼就禁不住笑出了声,少女的笑声如同他的人一般,又娇又软,很是好听。

    萧羡之听的愣怔,喉头不自然地滚了滚,端起桌边的茶猛喝了一大口。

    孟初曼压抑着笑意,把刚才的话说完:“嫔妾自己都不信,平素嫔妾都读些杂书游记。”

    过了片刻,少女悦耳的笑声再次响起,悄悄凑到男人的耳畔,柔声道:“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子。”

    萧羡之本来被少女的笑声吸引,紧接着听完少女的话,嘴里的一口茶真的是差点喷出来。

    头回。这可真是头回有人在自己面前说看的都是杂书。别说后宫的女子了,就连前朝的大臣都不敢这样。

    萧羡之睨了她一眼,少女一脸理直气壮地回望过来,仿佛刚刚说的只是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孟初曼好似终于反应过来,紧紧握着萧羡之的一根手指,露出个可怜兮兮的眼神:“皇上……不会因此小瞧嫔妾吧?”

    “现在知道怕了?”萧羡之佯装严肃。

    说实话他倒是不介意后宫女子看什么书,只要不是禁书就好,不过他还是震惊这孟氏的大胆。

    其他女子即便是看了这些闲书也不会说,顶多说自己读的是诗词小调,尽力展示自己的才情。

    不管是谁,都不会特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这孟氏,真是什么都敢说。

    孟初曼莞尔一笑,眼里闪过狡黠:“那……倒是不怕。”

    萧羡之眉毛挑起,兴致不错地看着身侧的女子,一脸盎然地等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孟初曼狗腿附身,立马拍起马屁:“嫔妾敢跟您这么说,也是因为您宽和啊!”她认真地注视着他:“况且皇上长的玉树临风,气宇不凡,这样好看的人怎么会瞧不起人。嫔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人呢!”

    萧羡之本来就没生气,这下更没脾气了。明明清楚她就是在讨好自己,拍他马屁故意挑些好听的话,也不忍心戳穿她。

    而且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你,饶是你心冷如铁,此刻也不免软化下来。况且……

    萧羡之心软了,点了点头,放过了她。

    “皇上,您真好。”孟初曼再次狗腿上身,给他揉捏起手臂。

    萧羡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对这种摆在明面上的讨好还是很受用的。

    孟初曼揉的手都有些酸了,见膳食摆好马上停了下来,委屈地拉了拉萧羡之的袖口:“皇上,嫔妾的肚子饿了。”

    萧羡之注意到她发亮的眼睛,眼尾不自觉地挑起,没有对此多说什么,但是脚下却起身向餐桌径直走去。

    孟初曼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连忙提起裙摆跟上。

    晚膳很是丰盛,摆满了一大桌子,瞧着有四五十道菜。

    孟初曼吃的很快,不过也没真的放开自己,她还是守规矩的,顶多在边缘徘徊。

    这边萧羡之看着,心里一阵无语。

    第一次见嫔妃在自己面前吃的这般欢,倒不是说她们不能这样。只是她们在自己跟前都尽量展示端庄得体。

    不过这个孟氏,吃的是真多,姿势倒是优雅不惹人厌。他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就是觉得新鲜。

    孟初曼表示,这顿饭也就吃了个六七分饱。要不是待会还要做那事,她还能再吃些。

    用完膳后,萧羡之拉过她的手腕,在耳边悄悄说了句:“夜深了,爱妃该伺候朕就寝了。”

    孟初曼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嬷嬷去沐浴。紫宸殿是有专门给侍寝嫔妃洗漱沐浴的地方的。

    等孟初曼进去洗漱的时候,萧羡之吩咐了福寿点事,也跟着进去沐浴了。

    孟初曼洗漱好穿了一身雪白裙襦,就被送去了寝宫的龙床上。

    这边,萧羡之也是刚洗漱过。

    熄了灯,床幔一拉。

    萧羡之环上了少女纤细的腰身,床上的少女伸出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皇上……”

    两个字,可谓千回百转,叫人欲罢不能。

    床榻摇曳,翻云覆雨,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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