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拿出最大的诚意。再回到那个时刻，我也不知道会不会选择偷偷跑去窥探他看的什么书，因为直到他离开，我也没正大光明地弄清楚。
青春肆意的年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他，或许是那天日头正大，或许是小猫很可爱，我找了很久的答案，我怎么知道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冬的雪融化》
阳光漫漫，均匀的洒下，平铺在每个人的身上。
南乔望着褚证南的身影，却只觉他身上的光最刺眼。
“你们知道任清雪家是干什么的吗？”
女生们早已换到下一个话题。
换到了她并不赶兴趣的话题。
曲靖葶还一脸好奇地期待着，南乔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葶葶，我去教室拿个东西。”
下课即放学，没人会再去教室一趟。曲靖葶以为她忘了东西，并不怀疑，挥挥手就继续期待着下一个话题。
——
刚刚跑步出的微汗已经蒸发，即使暖风袭来，也感到一丝冰凉。
那个年纪，除非热的不行，不然几乎没有女生会脱掉外衣，这仿佛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约定。
南乔拢着外套，盖住露出来的手臂。慢吞吞往教室走去。
她不敢去的太快，怕被他发现。
褚证南走的时候，是打着电话走的，即使隔的远，她还是看到了他紧皱的眉。
她是顺着他走过的那边楼梯上去的，每层楼的尽头是厕所，厕所旁边就是楼梯。
上课时间，这几乎没人。
南乔走到他们那一层的时候，他的身影随着上升的楼梯出现。
她一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还有，她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清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背影，他背对着她，戴着红绳的手夹着烟，抬放之间，她看到了忽明忽暗的烟蒂，以及与烟蒂同样发光的那颗红色珠子。
阳光照射在上面，那颗珠子亮得耀眼。
褚证南手肘靠在窗台上，高大的身影因为对他而言略矮的窗台而曲着腿。
她见过很多人吸烟，初中门口就有很多小混混一脸痞气地叼着烟，三三两两围站在一起说着些不入流的话。
她也闻到过烟味，在家里，她爸老是抽烟，每次都跑去屋外，南乔每次推开门撞上她爸抽烟的时候，总是被呛人的烟味噎住。
但是现在她只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没有那么噎人。
她太恋爱脑了？
还是嗅觉失灵了？
她脚步放的很轻，头低下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但还是被他察觉，褚证南扭过头，看向她。
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清了他此刻的样子，脸上的水珠还要干不干地挂在他脸上，他额头前的头发已经打湿，眉毛，睫毛都被水凝在了一起，望向她的那一瞬间，少年的神情流露出惊讶，似是疑惑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过来。
乔南急忙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抱歉。”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
是对着她说的。
乔南疑惑抬头，见他灭掉了手中的烟。
与他对视，她强迫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要求着自己镇定。
“没关系。”
她听见自己回答。
他说，“你会告诉别人吗？”
当然不会，她在心里回答。
于是她装作不懂，不想让话题这么快就这么结束，“什么？”
他抬了抬手，南乔的视线随着他的手的动，那颗烟已经熄灭了，“这个。”
她慢慢摇头，“你放心。”
她没有说不会，而是告诉他放心。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谢谢。”礼貌疏离的嗓音再次响起。
“没事。”
坐在教室位置上的时候，她思绪还在游荡，直到擂鼓心跳将她振回。
再遇到他之后，他们说过两次话了。
一次她道歉，一次他道歉。
她好像总能听到褚证南说谢谢，说抱歉。
他礼貌疏离，今天却让她撞见与他及其不搭东西被他夹在手里。
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点烟的样子，是不是和他吸烟一样迷人。
想看他谦谦君子的外表下是怎么吸烟的。
可惜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空荡的教室里，从窗户穿进来的风都比平时的大，窗帘随风鼓动，书页随之翻腾。
褚证南来教室仿佛就是为了拿烟的，他没再回来。
此刻空无一人，她终于敢扭过身体而不单单只是扭头凭借余光看向那里。
上节课上的数学，很多课桌上都放着数学课本，然后旁边书籍成堆。
只有他的课桌干干净净，放着他正在看的那本册子。
她想悄悄过去，看一看他看的什么书，但她更想像他对她一样，礼貌尊重。不去打扰，不去破坏他的那一方天地。
——
课代表这个活真的不好干。
别人补作业的时候，她得一个个跑去收，白眼和抱怨得了不少。
“你也太积极了吧，其他科都还没收。”
……
你要不要看看英语老师是谁。
出了名的难搞。
“你写完给我拿来就行。”不想过多废话，她选择低头做人。
她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收过去的时候，褚证南正在看向窗外。
只留了一个侧脸，眼神淡淡，带着清隽的意味。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蝉，它没有叫。
褚证南没有同桌，南乔收回视线，越过外面那张空的课桌敲了敲他的桌子。
“褚证南，英语作业。”
他收回目光，眼神落在课桌上，然后看向她。
窗外的蝉飞走了。
他低头拿出作业本，他的字随性舒展，洋洋洒洒写着他的名字。
都说字如其人。
他举着本子递给她，她伸手接过。
给她之后，褚证南就送回了视线，再次看向窗外。
可是蝉已经飞走了。
勇敢，确实会得到反馈。
她看到了他的字，叫了他的名字。
课代表不好当之二，不管什么问题，别人回答不上来，你总能在目光沉沉，手持课本的老师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课代表，你来回答一下吧。”
她确实几乎每节课都刷脸。
但是称呼都是“课代表”南乔心想，就不能喊她的名字吗？这样褚证南也一定就记住了。
“南乔，英语老师可真偏爱你。”曲靖葶啧啧摇着头，冲她说。
“这福气给你。”喊她名字的话，她巴不得她让她回答问题。
南乔往书桌放着课本，一边随口回答。
“拉倒吧，就曲靖葶这狗脑，不得让菲菲公主气个半死。”
菲菲公主就是英语老师，因为她每次上课都昂头挺胸一脸傲娇，一天三条裙子早中晚各不重样。
某次有同学顶撞，气的她摔门就走，吓得班主任在班里大发雷霆，“你们都把你们英语老师气哭了知不知道！”
那同学气地抱怨，“真把自己当公主了！我还没哭呢！”
由此——英语老师就成为了“菲菲公主。”
后来得知，这外号竟然与历届学长学姐取得是一样的。
缘，妙不可言。
“还好还好，用比某些英语不及格的强点。”曲靖葶不甘示弱，一脸温柔对着扭头嘲讽的林佑骁说。
……
林佑骁英语太烂，理科卷子和文科卷子仿佛就是两个人做的，没有一点关系。
与林佑骁恰恰相反，两人就是两个极端，曲靖葶最头疼数学，最讨厌理科。
——
时间越久，南乔越庆幸自己揽了个好活。
英语老师天天布置作业，天天检查作业。
所以她天天去收作业。
这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事。
曲靖葶说，她这英语课代表当的真亏，英语老师天天事事儿的让她收作业，不向其他课代表，每天落得清闲，就上课之前去老师那里刷个脸问一下上课做什么。
她笑笑没说话，心里只觉得她这英语课代表真是当对了，很值。
这成了她和他每天唯一的交集。
每天敲敲他的课桌说“褚证南，英语作业”这是她最开心的事。
时间久了，不等她说，褚证南看到她过来就递上早早在课桌上准备好的作业本。
南乔一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她不能再敲着他的课桌喊他的名字。
可他记住她了不是吗？
他知道她就是那个每天喊他名字让他交作业的人。
每次褚证南的作业本都被她私心地放在那一摞作业的第一个，她期待着走去办公室的风能掀起书的封面，能让她看到里面的字，他的英文是不是也写的那么飘逸。
终于在那次收完作业，她刚想转身拿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群打打闹闹的男生撞到了她。
书堆掉在地上一半，他的本子被折开，里面的英文整整齐齐。
本子上飘逸的名字仿佛是错觉，与作业写的字迹一点也不相符。
他的作业写的整齐，只有名字写的随性。
不是说字如其人？
那到底哪个字体随了他的性格？
“哎呦，抱歉抱歉，你没事吧南乔。”那群男生急忙道歉，手忙脚乱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放在她手上的另一半的上面，然后继续追逐着打闹去了另一处。
他的书页被折了。
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褚证南正在看着她。
“你的书……”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又不怪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口音下意识被带了出来，带着一股浅淡的京腔。
第一次看见他笑，之前就想过，那双星眸俊目，笑起来得有多好看。
只是他笑的虽亲和，但只是仅仅浮于表面。
南乔的手轻轻拂过他的本子，经过翘起的书角用力按了按。
“那我先交过去了。”不敢再多看。
她匆匆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只听见他淡淡的一声“嗯。”
那声音很轻，回答了她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