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但她内心却默默祈祷,希望灭虫卵这个法子奏效。

    毕竟这么多地,真买灭蝗药得买多少才行啊?暴露风险太大了。

    沈蜜仰望四周群山,这些山脉目测平均海拔超过800米,她隐约记得蝗一天能飞行上百里,但却最多能飞到距离地面300-400米左右的高度。

    能翻山越岭到这里的“彪悍蝗虫”,应该不会特别多。

    这里的蝗虫想必还是以本地蝗虫为主,因为气候变化大量产卵孵化,才泛滥成灾。

    消灭了镇子里的蝗虫,又没有大批外来蝗虫入侵的话,应该是可以慢慢断根的吧?

    她自我安慰。

    眼下,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蝗虫产籽儿的地儿啥样啊?”李婶子的嘀咕打断了沈蜜的沉思。

    毕竟谁也没见过,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找,也够累人的。

    沈蜜舔舔干燥的嘴唇“在空地上找像蜂窝一样的小洞,顺着洞的方向把土翻出来,一长排、浅黄色的小蛋蛋就是蝗虫籽了......一串七八十个吧。”

    众人一听跃跃欲试,挖一个洞就相当于能灭七八十个蝗虫?这招无异于让蝗虫断子绝孙啊!

    一想到能从源头消灭蝗虫,大家伙干劲十足。

    力气大、眼神好的主动扛着锄头等工具,去村子东边挖虫卵,剩下的妇孺老幼则留下来处理零散的一些蝗虫。

    “哦,对了,李家的,你家的旧房子不是空着吗?能不能腾出来给沈姑娘一行歇脚?”郭老伯走到半路突然回头吩咐。

    毕竟把这行人安排在谁家都不妥善。

    李家的老房子很是偏僻,虽说这样不好盯着这几个逃荒者,但村里狗多,而且附近也有一两户人家,有啥动静也逃不过大家的耳朵跟眼睛。

    直爽的李婶子自然不知道郭老伯的这些弯弯绕绕。

    她一听就乐了,碰了碰自家男人“咋不行?对不?就是许久没人住,荒了,位置也偏,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沈蜜如今也算小镇的恩人,大家的态度都有所松动。

    她一听自然乐意,跟镇上人住太近,有诸多不便“已经很好了,能歇脚就成。”

    李婶子闻言便带着沈蜜一行往旧房子走去。

    走过镇上的青石板路,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破旧土屋前停下。

    “就是这儿了,旧是旧了些,但椽子、瓦都是囫囵的,屋里灶台、床都有,就是十几年没人住,一股潮气、霉味儿,得散散风......”

    李婶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四处乱窜,兴奋极了。

    沈蜜见时间差不多了朝李婶子道谢“真是叨扰你了,婶子,你快去忙你的,咱自己拾掇拾掇......”

    两人客套了几句,李婶子就麻利地走了。

    几人兴致勃勃地涌进房子,这房子依山脚而建,房子旁边还有一片竹林,沈蜜暗笑,漓水镇漓水镇,除了名字,哪儿哪儿都像个小山村?

    这房子属于农村常见的“堂屋+四间偏房”结构,其中一间偏房内有一口双锅土灶,另外三间都摆着木板床。

    “我、满囤、柳儿、阿姐一间房,阿武叔、满仓一间房,阿铮哥哥、顾叔一间房.....”盼儿边走边嘟囔。

    满仓一听急眼了“我要跟阿姐一个房,阿武叔打呼噜忒响,我起夜听到了......”他声音越说越小。

    满囤也反驳“我不跟阿姐,羞羞脸......”

    众人哈哈大笑,逃荒以来的艰辛,在暂时的安宁里得到了片刻的治愈。

    沈蜜带着孩子们走出屋外,道场边缘是一大片荒地,想必多年无人耕种,早已长满荒草。

    地边上有一口古井,石头井台上的青苔早已干枯,沈蜜往下看了看,还好,有水影,还没干涸。

    “唔,满囤,你好臭,是不是放屁了?”满仓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满囤小脸一红“你也臭!哼。”说完又跑到柳儿、盼儿跟前猛吸鼻子“姐姐,你俩也臭!”

    沈蜜苦笑,几个月没洗澡,不臭才怪!

    虽然只是暂时安顿,但她还是打算好好“享受”几天,淘宝里十万余额让她花起钱来底气十足。

    等会去镇里农户买几个木盆、几身干净衣裳,好好洗个澡。

    再顺带买点几床棉絮、粮食,菜就算了,野菜凑合着也能吃。

    顾叔没跟孩子们一起凑热闹,径直忙活起来,门窗打开先透透气,再检查检查墙壁,顺带看看灶台还能不能用。

    阿武则将屋前干透的枯草拾掇到一处,想着做饭引火用。

    “我瞅见屋里有盆儿、木桶跟麻绳,阿铮你带弟弟妹妹去砍些竹枝做个竹扫把,打水到处擦擦洗洗,柳儿你跟我去村......去镇里买些东西。”沈蜜扭头看了看忙碌的阿武跟顾叔,放好行李,就带着柳儿出门了。

    若不是啥都缺,沈蜜其实是不愿意这会儿上门买东西的,毕竟也快晌午了。

    老话说得好,“饭点不串门,夜晚不探病”。

    但这会儿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沈蜜路上遇见从地里回来的李婶子,一听说沈蜜要买这些东西,就把她拉到自己家。

    她从屋里将麦粉、糙米、洗澡洗衣用的干皂荚、木盆、腊肉等等物件找出来拿给沈蜜。

    沈蜜询问价格,李婶子只摆手“俺镇子上基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最近的集市要走好几天,能不买的都不买,你要问啥价,还真是难住俺了。”

    沈蜜笑笑,这婶子是个实诚的,自己更不能亏了她,她掏出上次从吴阿大那里抢来被毛球一行夺走最终失而复得的铜钱,给了两百文给李婶子。

    李婶子硬要还一些给她,沈蜜笑着推拒了“人生地不熟的,这两天麻烦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总不能让你吃亏不是?”

    李婶子听得高兴,又给沈蜜出点子“你说的棉絮、衣裳,估摸着普通人家不会有多余的,你往村子南边儿走,走到头儿,有个弹棉郎,应该有棉絮跟布匹,他家那口子纺线、缝衣手艺都好,买了布顺带可以帮你缝衣裳.....”

    临走,李婶子又喊住沈蜜,把家里院儿里种的葫芦、青菜等摘了半筐子给沈蜜“今年天旱,菜长得蔫头巴脑贼难看,别嫌弃。”

    沈蜜感激地接过,也就是漓水镇旱灾不是特别严重,这要是搁别的干得啃树皮、吃草根的地儿,别说菜了,地里的草都是宝,谁舍得白送人啊?

    “阿姐,你手真松,哪里用得了200文?”等走到无人的地方,柳儿忍不住抱怨。

    沈蜜笑而不语“别瞎说,我看李婶子是个爽利人,以后能不能在这儿扎根说不定还得指望人家呢!”

    柳儿偷偷做了个鬼脸,不过听沈蜜说希望在这里扎根很是开心,比起逃荒她可太向往能安定下来了。

    沈蜜看着四周的群山,莫名其妙叹了口气“就怕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儿只当她随口一说,便也没在意。

    两个人到了那个弹棉郎家,买了三床新棉絮,又预订了三套成年男人的衣衫。

    弹棉郎的媳妇是个机灵的,说自己家有做好未穿的新衣,而且自己家三个孩子,刚好跟满囤、满仓、盼儿差不多大,不嫌弃的话就直接半卖半送给他们。

    她自己也有两套新衣,沈蜜刚好能穿得下,柳儿的话卷一卷也能将就。

    柳儿试着讲价,但弹棉郎媳妇坚决表示自己家棉布都是好的,沈蜜不置可否但要了些布头,扔进竹篓里打算拿回去当毛巾用。

    临出门,她让柳儿在门口等着,自己又把弹棉郎家的拉进屋,嘀咕了半天才出来。

    两个人手提肩背,专挑人少的小路回家,晌午就连狗子都懒洋洋的,或者在吃食,居然没有吠,所以也没遇见啥人。

    李婶子看着不像传是非的,弹棉郎家的狠宰了一笔,肯定不会傻到主动往外说,不然会被那忠厚人家指着脊梁骨议论。

    沈蜜松了口气,毕竟才开始说只是“暂时安顿”,要被人看见她买这么些东西肯定得生疑。

    “阿姐,这个嫂子不地道,粗棉布哪里值得了那么多钱?”柳儿突然愤愤不平地开口。

    沈蜜点点头“我知道,但人家瞅准了咱急着用,肯定坐地起价。”

    “你刚才跟她说啥?”

    沈蜜斜柳儿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别瞎问,左不过是催促她快些做好。”

    回到家,众人见沈蜜两人背回来这么多东西,都跑过来围观,沈蜜把背篓放到自己房屋,剩下的任大家翻看。

    “阿姐,菜!”

    “新衣裳!”

    看着孩子们跟过年似地雀跃,沈蜜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回忆过去几个月颠簸流离的时光,现在真是好日子啊!

    有菜吃,有热水洗澡,有干净衣裳,有床榻,这就是苦难里开出来的花。

    虽然,这样的日子也许注定短暂。

    “阿姐,中午吃葫芦疙瘩汤可好?”

    “再凉拌个灰灰菜!”

    “我想吃凉拌青瓜!”

    阿铮撇撇嘴“就知道吃吃吃,活儿还没干呐”,话虽如此,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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