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下意识惊呼:“来人!”
人还没来,吴外却是一脸淡定的从袖子里拍出一叠白“纸”。
也不算是白纸,纸上是有字的,字还挺密。
刘志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叠“纸”给吸引了注意力:“这是……银票?”
银票,最早由北宋官方开始发行,到后面明清两朝都有存在。
不过,有清一朝,官方发行的银票,也就只有顺治咸丰和光绪年间。
这玩意儿,最初还是清朝白银储备不足,才不得不发行,后来有些泛滥,遂即停止。
但,民间的银票流通,却是一直都存在。
通常作为民间商业大宗交易的代价,亦或是某些官员匿藏财富的场所。
士绅一般不存银票,他们都是直接埋地窖里。
眼下这叠白“纸”,刘志只是一眼便认出,这是银票。
哪怕以他的身家,压根没用过更没见过这玩意儿。
但银票本身用的纸就与众不同,通常都是高丽纸或是白色笺纸。其表面光洁如玉,非一般用纸能够相比。
还有一种宣纸,也差不多。
但刘志可不会认为,对方会一脸自信的拍一叠写满字的宣纸给自己看。
拿自己开涮吗?
“刘兄好眼力啊!”
吴外赞了一句,“这五百两银票,就权当是兄弟我送给刘兄的见面礼,还望刘兄万万不要推辞啊!”
五百两?!
刘志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这样多银票,已然赶上他全部身家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志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吴外微微一笑:“不干什么,就交个朋友,交个朋友而已。”
刘志听罢,深深看了一眼吴外,这才伸手一抓,将桌上的银票全部揣进了衣兜里。
待到钱都进了口袋,刘志说道:“某只是码头一介小小把总,而且还是轮值的,可帮不了你们什么忙……”
吴外抱拳笑道:“无妨,我等只是与刘兄交个朋友而已,自是不会让刘兄太难做。”
我等?
这就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了吗?
刘志眉头微挑,又有些好奇:“为何要找上我?”
吴外说:“我家大王本来是要我挨个拜访的,没成想,刘兄竟是这般性情中人。倒是省却了我等不少麻烦,而且朋友若是交的太多,也会有些麻烦。你说是不是?”
刘志一听,更无语了:“……吴兄弟真好汉,只是如此,就不怕为人发觉吗?”
吴外说:“这有何好怕的,我等可是南澳水师,又不是福建水师,可不归这闽省的官老爷们管。”
好吧,这下刘志听懂了。
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冒充的是南澳镇,在这管辖权上,南澳镇是闽粤互管。
某种意义上,又是互不管。
眼下连唯一有点管辖权的总督大人又称病了,这帮子反贼自然更加有恃无恐了。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拿多少饷,做多少事。
就朝廷给的那点儿饷银,临阵朝天放两枪,就算对的起皇上了。
……
彼时的泉州府。
永春县。() ()
一处普普通通的茶肆里,有这么一伙人聚在一起。
“咋样?到底啥情况?”其中一人穿着粗布衣,头上戴了个草帽,年纪约莫三十来岁,似是個农汉,有些急躁的问道。
被他问到那个人,身上穿的稍好些,像是个酒楼小厮:“打探清楚了,台弯府那边儿……有人造反了。”
说到后半句,这小厮模样的,刻意压低了声线。
“什么?!”
在场几人,俱是面露震惊。
但怪异的是,竟无一人觉得害怕。
那个草帽农汉,更是急忙追问道:“具体啥情况?台弯那边儿,果真有人造反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该不会这几日县城里的兵力调动,就是因为这个?”
“千真万确。”
小厮先是一点头,又说着,“此事,乃是我从那几个来往酒店的客商那儿听来的。好像是说台弯那儿,有一个自称朱三太子后裔的前明余孽,起兵反清,闹得挺大,还杀的官军大败。”
“据说连总督都给惊动了,在月前就已经调集数万骑前往平叛。好像还从浙江那儿调兵了,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
这很明显是沿途商人的夸大说辞,还调动数万骑,整个闽省都没那么多骑兵。
不过,这关于朱大王造反的,倒还算没错,就是这信息有些滞后。
这也正常,一群商人而已,只能靠着道听途说,加沿途观看,准确度能有多高?
“害!只恨我等知晓的太晚了,若不然……”
农汉闻言,握着拳头,语气颇为愤恨。
一旁,另一人与之一般年岁,开口宽慰:“二哥莫要丧气,台弯毕竟孤悬海外,消息滞后也是难免。而且,若果真如张德子说的那样,那边应该没那般轻易会败。且再等等,让张德子再好好打探一番。”
这时,有一较为年轻的,也插话道:“是啊!王二哥,许三哥说的极是。就是可惜,眼下官府戒严了。要不然,还能托人联系一下台弯那边的兄弟,看看到底啥情况了?”
农汉,即王二哥这才点点头,又恨声道:“唉,若非当年陈老大中了官府的毒计,我等如今又岂会沦落至此。还要将希望放在那等外人身上。”
小厮张德子弱弱的开口:“王二哥,那些人说那家伙是朱三太子后裔……”
王二哥冷笑:“什么朱三太子后裔,不过就是某人糊弄人的伎俩。自从十二年前那事一过,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朱三太子后裔?”
“十二年前?王二哥见过朱三太子?”
“我……”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那许三哥及时中止了话题,“眼下,还是打探消息要紧。张德子,你且回去先盯着看看。黄五,你先召集一下咱们的弟兄,跟他们提前打个样。若那边真成了,我等也不是不能借着这个机会……”
“小弟明白!”
“好嘞,三哥,您瞧好吧!”
黄五张德子二人一听,也不再关心朱三太子的事。
几人又简单合计了一番,就匆匆离开了这个小茶肆。
茶肆周围,来往行人甚少。,并未有任人关注这几个明显行为异常的人。
而茶肆的老板,在见到几人离开以后,也没在意,过了片刻才过来洒扫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