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宋宜宁避开程焰舟,拉着原野低声问。
原野说:“我快要出门的时候他来还我ps机,我说正好来都来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他说可以,就一起来了。”
“上一次叫他,他不是不出来吗?我以为他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呢。”
“不是放假正好有时间吗。”
何欢踩着路边的路缘石低头看自己鞋尖,背后两人的悄悄话音量不低,她能听全,想必被讨论的话题主人公肯定也能听见。
她瞄了一眼程焰舟,他也站在路边,侧脸冷峻,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是没在听,还是听见了当没听见。
何欢转身问两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
“听宋宜宁的呗,不是她约我们出来的?”原野答。
“今天各个景区肯定人都很多,就不去西湖边凑热闹了吧,我们去玩卡丁车怎么样?我看视频感觉很刺激。”宋宜宁看向何欢询问意见。
何欢点点头:“我可以。”
“我都行。”原野说。
“程焰舟你呢?”宋宜宁问。
程焰舟点头:“可以。”
国庆第一天的网约车并不好叫,四个人轮番排队,终于在程焰舟手机上成功叫到。
车到了,何欢和宋宜宁、原野入座后排,宋宜宁靠过来和何欢咬耳朵。
“看到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宋宜宁指了指副驾驶椅背,“以前出来玩也叫过他的,但他从来不来,后来也就不叫他了,他现在突然来还让人挺不自在的。”
何欢的感觉也差不多,但她的不自在和宋宜宁的不自在肯定不一样。
她看到程焰舟突然出现的感觉就好像前一秒还在吵架的两人,突然被要求拥抱和好一样令人抗拒。虽然她不承认她和程焰舟是吵架了。
但如果不是因为先答应的宋宜宁,她真的会因为程焰舟拒绝这个邀请。
何欢心不在焉回了宋宜宁一个微笑,没有接上这个话题。
汽车在十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宋宜宁网上看的这个卡丁车俱乐部是户外的,场地并不算大,但好处是在各地游客如山似海的十一,这儿的顾客并不算多。
排队二十分钟,在了解完赛道小知识和卡丁车驾驶注意事项后,她们拿上头盔进了赛道。
“咱们加点注吧,光玩可没意思。”原野边带头盔边说。
宋宜宁赞成:“可以啊,你说加点什么?”
“第一的人请另外三个人喝奶茶怎么样?”
“为什么是第一?”
“最后一名都已经那么可怜了,还让人掏钱,多残忍,请客这种事不得让胜利者来?”
“有道理诶。”宋宜宁问,“但要是这样没人愿意冲第一了怎么办?”
“放心吧,有人不会不想当第一。”原野眉梢一挑,迈腿坐进车里,“开始吧,总不至于三杯奶茶的钱都舍不得吧。”
何欢心跳的有些快,不是担心自己拿第一为大家的奶茶买单,而是害怕自己紧急之下会混了左右脚操作,撞上赛道旁边的轮胎防护墙。
网上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这对心态不稳,又是第一次玩卡丁车的她来说也极有可能发生。
五秒倒计时,比赛即将开始,旗子挥下那一刻,程焰舟就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宋宜宁和原野紧跟其后。
何欢选择求稳,第一圈、第二圈一直在第三第四的位置徘徊,不让自己落后太多。
到第三圈,找到拐弯的窍门了,她压下油门,开始慢慢提速。
第六圈结束时她已经冲到了第二,与一直处在第一的程焰舟只差五十米。
提速超车的过程很刺激,被头盔严丝合缝包裹的耳朵只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声音都与她无关。
震麻的感觉从脚尖直达头顶,心脏好像也被麻痹,被抛得越来越高,仿佛置身于沿海大道,体会到了未曾体验的飙车的快感。
何欢心脏狂跳,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也随着速度的提升开始飙升。并不是想刻意去争抢这个第一,但她已经情不自禁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第八圈开始时她甚至已经与程焰舟的车齐平。
何欢惊喜,第一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再快一点点。
她转头瞥了程焰舟一眼,对方也恰好看向她,眼神犀利如鹰,朝她微微一笑。
何欢被这个罕见的笑恍了一下,半秒后品出一道意思。
那是一种笃定,对获胜的自信。
随后,只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转,车身漂移,抢先进入弯道,领衔一个车身的距离冲破了终点。
双脚踩在坚硬的混凝土地面上,心脏好像才落回到身体里,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了实感。
何欢摘下头盔,拨了拨被压塌的刘海。宋宜宁和原野不久也一前一后到了终点。
宋宜宁问:“你俩谁第一?”
何欢指了指程焰舟。
原野一瘸一拐走过来,揉着自己的屁股:“你们怎么这么快,我被震得尾椎骨都要裂了。”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宋宜宁嘲笑,“怪不得你要让拿第一的请客,看来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是最后一名。”
“不好吗,程焰请客。”原野耸肩,表情很欠揍。
看来他是早就猜到程焰舟会拿这个第一,设下圈套趁机宰他一笔。
不过程焰舟这样聪明的人竟然会让他得逞。
是没想到吗?
何欢转头看身侧的程焰舟。
他眉梢一扬,转身说道:“走吧,最慢的没得喝。”
宋宜宁跑上来挽住何欢的手臂,紧跟上:“说到底还得感谢原野呢,第一次喝上程焰舟请喝的奶茶,不敢相信,今天太梦幻了。”
何欢莞尔一笑。
程焰舟出现在地铁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很梦幻了。
俱乐部附近就有一家奶茶店。
程焰舟看起来冷漠,但并不吝啬。
宋宜宁和原野都要了一杯阿华田加冰淇淋,何欢看了一圈价目表,只要了杯经典的波霸奶茶。
宋宜宁看了眼手机,对其他人说:“刚刚的比赛时间手机上也能看了。”
又惊喜一声:“喔!欢欢你是单圈第一呢。”
何欢打开刚刚关注的俱乐部公众号。
总用时最短毫无疑问是程焰舟,但她在第七圈的时长比程焰舟少了四秒,拿了单圈第一。
原野问:“你以前玩过吧?”
何欢摇摇头:“没有,第一次。”
“真猛啊,你是一点都不怕啊。”原野说。
说实话,挺怕的。
如今回想刚才超车漂移的画面,确实还挺让人心有余悸的,但踩下油门提速的那一刻解压的快感已经大于危险这回事了。
何欢说:“还好,挺刺激的。”
“可以啊,胆子挺大。”原野瞟了一眼手表,“还不到三点,我们要不再玩点别的?”
宋宜宁说:“可以啊,玩什么?”
“来点更刺激的。”原野眼神掠过何欢,像是特意对她讲的,“密室怎么样?敢不敢?”
何欢抿唇:“我没玩过,吓人吗?”
“试试呗,我铁坦,有我在有什么好吓人的。”原野说。
宋宜宁扑哧一声调侃他:“到你的主场了。”
原野挑了挑眉:“去不去?”
“去呗。”宋宜宁拉住何欢,“欢欢一起?”
“好。”
原野主动拦下打车的活。
何欢从程焰舟手里接过自己的奶茶和吸管,深吸一口,奶茶裹满整个口腔,茶香浓郁,珍珠Q弹。
更让人意外的是三分甜竟然也有这么甜。
俗话说得好,吃人家的嘴软。
何欢目光闪了闪,轻声对程焰舟说了句:“很好喝,谢谢。”
程焰舟低头和她对视两秒,眼神复杂又怪异,生涩地回了句:“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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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室挑选主题的时候,四个人有了分歧。
工作人员向他们推荐了几个热门的主题,原野最中意重恐有追逐的这个,宋宜宁又怕又想玩,想玩刺激点的,又怕自己吓破胆,思虑之后想选择微恐。
程焰舟一路上对他们的安排从未提出异议,好像就是来凑数陪玩的,对于主题的选择不发表任何意见。
何欢则是第一次玩,对恐怖的级别没什么概念,就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他们。
在原野和宋宜宁一番唇枪舌战之下,双方做出退让,选择了中恐,有追逐,但以解密为主的校园灵异主题。
工作人员看他们最后定的主题,又知道他们是高中生,调侃他们:“不要玩了之后晚上做噩梦,不敢去上学了。”
原野手一挥豪气道:“哥罩着你们。”
说罢,四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密室。
“这儿有光,往这儿走。”原野平地一声惊雷的一道声音吓了所有人一哆嗦。
“你下次说话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突然开口很惊悚的。”宋宜宁嗔他。
原野无奈两手一摊:“怎么打招呼?拍你一下还是叫你一声?你不觉得黑漆漆的叫人名字很像鬼在叫魂?”
他越说声音越轻,把脸凑到宋宜宁面前,宋宜宁急得跳脚要揍他。
程焰舟出声制止了这场幼稚的闹剧:“解题吧。”
第一个房间是医务室,门被密码上锁,是图形结合字母的谜题,答案应该是一个英文单词。
这对高三的他们来说并不难,拼写之后发现密码是单词“help”。
玄乎的密码,离奇的故事,诡怪的氛围轻而易举就这么弥漫开了。
门吱呀一声自动弹开,迎宾的是一架人体骷髅。
何欢和宋宜宁吓得差点一屁股墩,对这个房间的阴影也由此产生。
两个人抱成一团,由男生搜东西。
医务室藏了一个被锁的小箱子和一份档案袋,档案袋里是五位精神方面有疾病的同学的诊疗记录,另外还有一个长长的故事,故事末尾说想要解开箱子就要去实验室找到钥匙。
四个人于是前往实验室。
实验室桌上同样留有说明:“要想获取钥匙需有一人进入药品存放室,将柜子里的化学药品分类成功即可”。
原野念完说明,说道:“来吧,单线任务了,谁去?”
宋宜宁哭丧着脸:“我不想去,哪个实验室里的存放室挂这么多帘子还亮这么吓人的绿灯的,肯定有鬼。”
“肯定呀,单线任务不吓一吓你哪叫单线任务。”原野问何欢,“欢欢你想去吗?”
何欢捂着耳朵直摇头。
原野看向程焰舟,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也怕鬼,我去吧。”
三个人站在门口,目送原野推开门,独自走进存放室。
诡异的绿灯像鬼片的前奏,衬得人的身形也变得可怖。
化学题对原野来说是小菜一碟,没花几分钟就将几瓶药品分了类。
答案正确,柜子一格抽屉“啪”一声弹开。
“就这?”他略带不屑的朝门口三个胆小鬼耸肩,手伸进抽屉,拿起钥匙。
突然,嗒地一声。
灯光全灭,几盏绿灯同一时刻开始闪烁,紧接着另外两个柜子“砰”地一声巨响,柜门自动弹开,爬出两个披头散发,身上还有血痕的女鬼。
“啊啊啊啊啊啊!”宋宜宁被吓得原地跺脚,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摸黑想往外跑。
何欢努力保持镇静不让自己叫出来,贴着两边的墙试探,伸手一抓,又是一片黑暗,脚边细微的响动分不清是队友还是“鬼”在作祟,恐慌就这么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她本能地往前方跑,但眼睛还处于暗适应过程中,本就不甚明亮的绿光显得更加微弱飘渺,看不清谁是谁,也分辨不清周围的物体。
仓皇之间,她的膝盖正中硬物,结实一撞,疼得直冒冷汗。
何欢倒吸一口冷气,扶着桌子正准备起,黑暗中,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惊悚加倍了。
对方是人是鬼不知道,但直立在面前的黑影压迫感很强。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何欢慌得想哭,嘤呜着向后躲,拧动手腕极力挣脱。
但那手越攥越紧,黑影开口说话:“是我,程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