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阳光明媚,连带着梁如夏的心情也变好了。
得到秦莉的允许,她今天有一天的放松时间,想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梁如夏先是去了书店买了三本课外书,而后出来找了个地方吃饭。
电话在这时响起。
“喂?”
“夏夏生日快乐!”电话那边传来两道女声。
梁如夏笑了:“谢谢。”
“我们俩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估计明天才能到,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好。”梁如夏又说了一遍谢谢。
“今年过年回来不?”她们问她。
“大概率不回去了。”
“唉,寒假的时候孙艺溪还说今年也要一起打雪仗,等毕业后大家就去全国各个地方上大学了,以后会不会更难聚。”
“当然不会,难不成你不放寒假?”
“也是哦。”
方悦涵和徐莹说着话,梁如夏听着止不住笑:“我肯定会回去的。”
“好嘞!”
三人又聊起最近发生的事,一说就是一个小时。
托她俩的福,梁如夏又知道了不少八卦。
某个班的男生打架被留校察看了,男女生在操场谈恋爱被教导主任发现了,生物老师崴到脚请了一个月的假……
她们一件接一件地讲,梁如夏听得津津有味。
“诶夏夏,你们班里或者学校里有帅哥吗?”徐莹八卦地问起。
梁如夏平时不怎么注意班里的人,一般到教室就自动定位到自己的座位。
不过有一次期中考试班主任办了个颁奖活动,奖励考得优秀的以及进步巨大的学生。
当时和梁如夏一起上讲台的几个人里,有一个男生她印象很深刻。
因为男生穿了件和陈肆川同款的黑色外套,也姓陈。
视线随机在他脸上停留一秒,客观来说长得是好看的。
于是她如实点头:“有的。”
“那和陈肆川比谁帅?”方悦涵接着问。
梁如夏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徐莹知道她又不好意思了,哈哈大笑:“那肯定是陈肆川帅,对不?”
梁如夏弯唇,点头回:“对。”
这回带着方悦涵也笑了起来。
电话结束后,梁如夏吃完饭就出了餐馆。
她看着偌大的北城,并没有想到处逛逛的冲动。
这边人很多,除了楼就是楼,也没有海城的海,她并不是很喜欢这里。
但是北城的图书馆或许会很大,环境是不是也会好很多,毕竟经济这么发达。
梁如夏决定去那里看看。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从进门开始,梁如夏就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眼神中充满好奇。
走了很远,她才在靠墙的一侧找到空位。
悄悄坐下,然后把那三本课外书拿到桌面上读。
梁如夏很珍惜看课外书的时间,一旦看起来就会全身心投入到里面。
沉浸到一张纸条放在她的桌子上时都没有察觉到。
还是对面的人用笔碰了碰她。
梁如夏这才抬头。
她一看,这不就是一个多小时前自己说帅的男生。
陈翊一指指纸条,示意她看看。
梁如夏见那张纸条上写着:你每天都来图书馆?
便摇摇头否认。
陈翊一了然。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除了翻书,再没发出一点动静。
等梁如夏觉得应该回家了,从图书馆出来后,陈熠一就跟在她身后。
“梁如夏,你要去吃饭吗?”
“我回家吃。”
“学校发的各科试卷你写完了吗?”
“还差几张。”
“那,你什么时候还来图书馆?”陈翊一浅笑,说,“我能和你对对答案吗?”
梁如夏啊一声。
没记错的话,他成绩是班级第一。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图书馆。”
“那你有□□吗?我们可以加一下,沟通一下时间。”
“没有。”
“手机号呢?”
“那个,开学后再对可以吗?”梁如夏说。
陈翊一顿一下,继而回:“可以。”
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一直跟着自己。
“你回家也要在这坐公交车?”梁如夏没忍住问起来。
陈翊一嗯一声:“我坐312路,你呢?”
“我坐75路。”
他们在同一个站牌下等着。
期间,梁如夏抱着书几次踮起脚尖朝右侧看。
“你很急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打车?”陈翊一注意到,主动说。
梁如夏尴尬地笑了下,礼貌回:“不用了谢谢。”
陈翊一摆摆手,说没事,又问她:“梁如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以为是学习方面的,梁如夏同意了。
“你想考哪所大学?”
犹豫两秒,梁如夏还是回他:“江大吧。”
“你不想去清北?”陈翊一侧过头,说,“你现在成绩挺好的,还有一年时间,努努力完全可以。”
“因为我想去南方看看。”
“原来如此,”陈翊一点点下巴,“那毕业后回北城吗?”
“不一定。”
“你应该会去清北吧?”梁如夏将问题抛回去。
“对。”
“那你更倾向于前者还是后者?”
“前者,”陈翊一说,“我打算学计算机。”
“哦哦,”那他跟陈肆川应该会是一个学校,“我有一个朋友也会去清华。”
陈翊一眉梢一抬:“女生?”
“男生。”
有一刹那,陈翊一神色暗了下来。
“他准备报什么专业?”
“化学。”
“这样啊。”
“他也姓陈。”谈及陈肆川,梁如夏语气都变了。
陈翊一神色自然:“那还挺巧的。”
“对。”
都聊完一件事了,公交车怎么还不到。
梁如夏再次踮起脚想看看公交车有没有往这来。
心里却想着,虽然上周才打过电话,但今天她生日,所以她这周也要打。
嘿嘿。
所以,陈肆川现在在干什么呢?
看书?做题?吃饭?或者和谢翊于森他们在网吧打游戏?
不管在做什么,他晚上应该会有时间。
踮脚踮累了,梁如夏重新站好。
然而身子直起来的一刻,一辆黑色小轿车从眼前奔驰而过,对面路上的一道身影倏地就固定了她的视线。
好熟悉。
梁如夏直觉有问题。
她眨眨眼,又看了一眼。
那人却已经转过身,看不清正脸。
但梁如夏注意到了他身上背着的黑色斜挎包。
“陈肆川!”
这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梁如夏匆忙地给陈翊一撂下这么一句就飞快地跑了。
她停在人行道焦急地等待绿灯。
红灯一过,立马就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对面,然后追上去。
因为太急,怀里抱着的书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
梁如夏看一眼地面,决定确认完再回来捡。
只是等她站直后,陈肆川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梁如夏,我好像来的并不是时候。”
-
一家餐厅里,桌上摆的菜并没人动。
梁如夏和陈肆川面对面,一个低着头扣手指,另一个耷拉着眼皮不语。
“陈肆川,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梁如夏率先出声,打破安静的氛围。
男生眼也不抬,声音淡淡:“意思就是,如果我没来,你或许能和他再多待一会儿。”
“和陈翊一吗?”梁如夏反应过来,直摇头,“我和他是在图书馆碰巧遇见的,他回家也要在那个站牌等车。”
“我在学校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刚才其实挺尴尬的,我一直在想公交车什么时候才能来。”
“所以是,幸好你来了,”梁如夏冲他一笑,“不过你怎么来北城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陈肆川总算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没什么,趁放假提前来看看。”
“奥。”
见她脸上笑意明显,陈肆川不久前郁结着的心情好了不少。
如果没放暑假,他知道在学校能找到她。但放了暑假,他只对图书馆有把握。
于是出了车站就打车过来了。
“你现在很开心?”陈肆川问。
梁如夏嘴角瞬间抿直:“很明显吗?”
“嗯。”
“有一点。”
虽然他只是过来旅个游,但他来的日子正好是自己的生日这天。
怎么可能不开心。
“为什么开心?”
陈肆川似乎猜到了,心情彻底由阴转晴。
梁如夏卖起关子,学他:“你猜。”
陈肆川唇角扬起:“猜不到。”
“因为好久没见到你了,”梁如夏没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所以有点开心。”
陈肆川哦了一声。
就只是哦一声吗?
“那你开心吗?”梁如夏问他。
专程来找她的,怎么可能不开心。
陈肆川罕见地没有傲娇一下,而是直白表明自己的情绪,他神色坦然道:“开心。”
梁如夏满意地笑了,脸也红了。
“你什么时候走?”
“晚上。”
梁如夏惊讶:“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
“这么急吗?”梁如夏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嗯,老刘给我介绍了个英语辅导班让我去上。”
他就请了今天一天假。
梁如夏点头:“好。”
“几点的车?要不要现在就去车站?”
“不急。”
不急就好。
可梁如夏一想到不久后他要去赶车就有点难过。
时间能不能过得再慢一点呢?
或许,可不可以短暂地暂停一下。
“对了,你来北城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下,正好今天我没有事,还可以去车站接你。”
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他看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惊喜。
“忘了。”陈肆川随口找了个借口。
这两个字在梁如夏听来伤害性极高。
他明明知道她在北城,来还不记得告诉自己一声。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梁如夏努努嘴,盯着他看。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陈肆川很轻地笑了声:“我的错。”
“也不是,毕竟大家都有忘事情的时候,”梁如夏本来也没有真的计较,他一说这句话,就更没脾气了。
几个月不见,看着坐在对面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男生,她觉得他似乎成熟了些,依然少年感满满。
想说的会有很多,可是因为时间短,她却不知道该说哪个,想一口气全说出来来,又怕时间不够。
于是就只是静静地呆坐在那里。
决定好要先说哪一件事,刚准备开口,陈肆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她无意间瞥了一眼,见是一通电话,就提醒陈肆川:“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
陈肆川也注意到,拿起来接通。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最后只说一句:“好,谢谢。”
挂下电话,陈肆川指指餐厅外面,示意梁如夏:“你在这坐着,我出去一趟。”
“嗯。”
他出去后,梁如夏百无聊赖地望向挂在对面墙上的时钟。
秒针一下一下地转动,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她慢慢地趴到桌面上,走起了神。
感觉到了明天,今天就仿佛一场梦一样。有点虚幻。
陈肆川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大的半透明,小的则完全不透明。
见梁如夏无精打采的,他眉头微蹙,走过去叫了一声:“不舒服?”
听着他的声音,梁如夏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困。”
下一秒,就看到桌面上多了原本没有的两个东西。
视线停在大的那一个时,整个人一愣。
蛋糕?
他为什么会提着一个蛋糕?
一刹那,一个念头在梁如夏头脑中闪现。
她垂眸,没出声。
陈肆川解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很小心地把里面的蛋糕拿出来,放到梁如夏面前,用一贯臭屁的语气问:“怎么样,好看不?”
女生没有回。
以为她没听见,他便又说一遍。
结果还是没有回应。
陈肆川指节碰碰鼻尖。
这怎么和网上说的不一样?不是说都会双手捂住脸或者捂住嘴很开心地笑起来吗?
蛋糕不好看?
他明明选了店里最好看的一个。
“觉着不好看也没事,可以再买个,来得及。”陈肆川说着就拿起手机要打电话。
梁如夏却突然抬起头,说:“好看,超级好看。”
拨号码的手一停,陈肆川怕她有顾虑,问她:“真的?”
“真的,很好看。”梁如夏很认真地说。
看着不像是在说假话,陈肆川便坐下来了。
就说他审美没有问题。
梁如夏一动不动地看向眼前的蛋糕,不自觉地说出口:“陈肆川,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问的你那两个好朋友。”
他早就问了,也早就知道了,从装满化学仪器石塑粘土的透明塑料盒那天开始。
“奥,”梁如夏终于从蛋糕上移开目光,凝视着陈肆川,脸上随即绽开一个弧度很轻却又灿烂的笑容,“谢谢你。”
“客气,”陈肆川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打火机,“要不要点蜡烛?”
“要!”
陈肆川将折好的生日帽递给她,又把蜡烛插好:“记得许愿。”
“好。”
梁如夏双手合十,提前闭上眼。
那时候的蜡烛还没有发展到现在的程度,简简单单的,而意义并不少一分。
“1”和“7”两个数字燃烧起来,陈肆川看着虔诚许愿的梁如夏,摁亮手机拍了张照片。
拍完,他靠在椅背上神色与平时无异,目光和语气里却都有少见的柔和。
“梁如夏,生日快乐。”
随后转而又看向餐厅外的喧嚣街道。
请再等等他,一定别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