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村子里忙得焦头烂额,全然将生日抛诸脑后。这天晚上,我回到家躺着床上,才终于想起来看看手机。
哥哥:“快到你生日了吧,给你定个酒店?”
“诶呀,忘了你这几天忙了,我给你寄了个小礼物,记得收一下。”
姐姐:“给你寄了小礼物,就不过去陪你玩了。”
华知雨:“生日想要什么?”
嚯,这一天多没顾上看手机,一看果然惊喜颇丰。
我一一道谢。
“别破费了,到时候给我做顿好的【狗头】”我回复华知雨。
“怎么回这么慢?”她几乎是秒回的。
“这几天没太顾得上看手机。”
“你说晚了,东西已经给你备好了【微笑】”
“执行力这么强啊【狗头】”
“那可不。”
我感到有些温暖,不自知地笑了起来。
“看什么啦这么开心?”冯青凑过来,问。
“跟朋友聊天呢。”
“诶呦,”冯青撇撇嘴,“男朋友?”
“不是,是我闺蜜。”
“行,”冯青笑笑,“忙完早点睡吧,今天太累了。”
“嗯。”我点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开。
其实冯青大不了我几岁,就是结婚早,又早早生了孩子,所以不免总是一副略显苍老而且十分慈祥的样子。
下乡的这两天,也多亏她照顾着我,不然我可能真的在这里坚持不下来。
不过好在忙就忙头两天,后面的事情就一帆风顺了,我也能抽出空子时不时往家跑跑。
我生日还得再过两天,但哥哥姐姐的礼物已经寄来,哥哥送了双他素来上心的鞋,不过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是一双十分精致的玛丽珍鞋。
我一看就知道那鞋价格不菲,想着给他发微信叫他别老这么破费,但是看到他在朋友圈里炫名义上“留给孩子”的新车,还是算了。
姐姐和平常一样,送了条小项链。她虽然是画漫画的,不过借着我哥的势弄了个小首饰品牌,也没什么珍稀的材质,主要是靠设计挣个小钱。
由于是自家企业嘛,我经常关注品牌出的新品,不过这个我却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样的。
“东西收到了?”姐姐问我。
“嗯,谢谢喽。”
“怎么样,给你的可是天下独一份【狗头】”
“!”
“太感谢了!没齿难忘!”
华知雨声称要在我生日当天给我一个惊喜,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一见我回来,便遮掩不住兴奋。
又来来回回的在城里和村里跑了几趟,终于到了23号。
我一早安排好今天晚上回家,临近下午,我掏出手机一看,显示我又有一个包裹到了,我近期没有买东西,那应该就是司熠寄过来的了。
我心情很激动,想回家的欲望简直达到了巅峰。
可就在我沉浸于这种喜悦当中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只能先过去看看。
只见一位老人翻倒在地,旁边是一脸惊慌的“关系户”。
我赶快上去将老人扶起来,粗略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大问题。
“韩医生,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动他啊,是他自己摔倒的。”她急忙喊着解释道。
与她多说无用,我便先将老人扶进诊所,询问他具体情况。
此时李长卿也闻声赶来。
“怎么了?”他神情阴冷,语气淡漠却又透着几分急切。
“这个老人摔倒了,他岁数不小,我怕出什么问题。”
李长卿也细细给老人检查了一番,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问题,您以后可注意点。”李长卿柔声对老人说,继而转头瞪了“关系户”一眼。
“我都说了不是我!”她像疯了一般,开始大叫起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缩了下脖子,李长卿也不满道:“别喊了。”
我看看表,马上六点了。
我手机剩的电不多了,我示意李长卿想先行回家,但是他好像在忙着和“关系户”对峙。
空气沉默了好半天,我突然说:“李医生,我回去还有点事儿,我先走?”
“嗯。”他不再和“关系户”怒目相视,垂下眼眸,乌黑浓密的睫毛像两片鸦羽一样覆盖住了他深邃的瞳孔。
“行。”我私下环视了一圈,拿上包离开了这里。
希望李长卿能保重吧。
到家后我取了包裹,还是个不小的箱子呢。
我呼哧呼哧将箱子扛上楼,华知雨还没回家,我便先拆开看了看。
最上层是几包零零散散的小熊软糖,空隙处有拉菲草填充着,下面隐隐约约透出来一个盒子的轮廓。
我先将所有的小熊软糖扒拉出来,看到其中一个上面贴了张便利贴:“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吃软糖”还画了一个又丑又可爱的小笑脸。
我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喃喃自语道:“他怎么打听到的?”
就在我扒拉出下层的盒子时,一段中学时期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是初三,我和他成为同桌。
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经常不吃饭,总在兜里揣一堆糖,什么糖都有,五花八门。
也许是觉得别人看他吃会眼红,他总是要将糖分给我。
我素来不喜欢吃硬糖,觉得齁嗓子,便总是婉言相拒。
见我不给面子,他就会接着去找前后左右的同学,那些同学倒是很领他的情。
在被我五次三番拒绝后,他不会摸不清我的意思,但还是会在分给周围同学糖的时候问一下我要不要,然后再小声咕哝一句:“哦我忘了你不吃糖了。”
后来,上了高中,学校里突然有买软糖的了,我便总是买一堆回来,不出一周就能吃完。
那天我刚下微机课,兜里还揣着几包带到课上吃但没吃完的软糖,便准备和朋友们分掉。
我和几个同学,尤其是还有一个“姐妹”在一块嘻嘻哈哈分东西吃的这一幕,正好被迎面走来的司熠撞了个正着。
哦,原来是这样吗?
那他记性还真好,我都快不记得那阵子和同学在学校里混天儿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我更是压不住我的嘴角了,虽然我脸颊处已传来阵阵酥麻感。
我接着打开盒子,深蓝色绸缎面的纸盒里,竟还有一个木质的有精美雕花的木盒。
呃……套,盒?
我揣着疑惑,将木盒取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八音盒。
一个木雕的跳芭蕾舞的小人在圆盘上不停旋转,一阵悠长悦耳的音乐随之响起。
这段音乐仿佛把我拽离了这个世界一样,我不知静静在八音盒前站了多久……
音乐戛然而止,随即是华知雨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啦!”她兴奋地喊到。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她,先看到了我桌上摆着的八音盒。
“这是什么?”她四下环顾,发现了被我随意放在地上的纸箱。
“哦,”她恍然大悟一般,“司熠送的吧?”
“嗯。”
“啧啧,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嗯?”
“冰山化喽!”
我被她的话逗笑,轻嗤了一声,轻轻推搡她的肩头。
“诶,但是,就一个这个八音盒吗?”她突然问。
“啊,还有这个。”我随便拿起一包小熊软糖给她看。
她楞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听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我先去做饭,我还亲手给你做了蛋糕哦!”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饭桌上已堆着一个大蛋糕盒。
“诶哟,受宠若惊啊!”
“等着吧,还有让你更惊的。”她对着我挑了挑眉,转身跑进了厨房。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八音盒上。
我注意到,芭蕾小人的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盒子,只是和周围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不太能看出来。
我将手指轻轻覆在盖子上,轻轻一摁,果然弹开了。
盒中之物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着,使我一时竟都看不清它的真容。
待眼睛恢复过来,我定睛看向那盒中之物,竟是一块表盘上镶满了钻的腕表。
我小心翼翼将表拿起来,细细端量了一番,果然精美非常。
表盘是黑色的,但却因为铺满了小钻,闪耀无比,如同璀璨的星河。
我下意识发出惊叹,华知雨也闻声而来。
她也下意识发出惊叹。
“这,这也是司熠送的?”她小声问我。
“嗯。”我点点头。
她瞪大双眼:“他这么有钱啊,这表可不便宜。”
“不知道。”我耸耸肩,将表搁回了盒子里。
“你不戴吗?”她惊讶道。
我叹口气说:“你不知道,独居女生戴这种是很危险的,容易被人盯上,先放几天吧。”
她撇撇嘴,不是很理解我的行为,然后转身去厨房做饭。
“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但是以后别再送这么贵的了。”我给司熠发微信说。
但他最近手机总是不在身边,我对回信息的速度也不做什么要求,便给手机充上电去帮华知雨的忙了。
在好一顿忙活后,一桌菜终于齐了。就在我拿筷子准备开吃的时候,华知雨却一路将我推进她住的那间房。
“一会儿菜凉了。”我有些疑惑,试探她道。
“重头戏还炖着呢,你先来。”说着她将我按在她化妆桌前的椅子上。
“干嘛啊这是?”我笑着问她。
“嘘,别说话,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开始捣鼓那些成堆的化妆品。
“先戴个这个。”她说着,拿出一副隐形眼镜来。
我害怕这个,便十分抗拒。
“别怕别怕别怕。”她按住我扭动的身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副隐形眼镜贴在了我的眼球上。
感觉还算良好吧,我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在我脸上捯饬了一会儿。
“好了,现在看看吧。”她撂下这句话便跑向了厨房,剩我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过了一会儿,我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果然不一样。
“为什么要拉我化妆啊?”我追着她过去,问。
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嗤笑一声,低头吃饭。
菜吃得差不多了,终于到了吃蛋糕的环节。
“来,看看我对你的爱。”她边说边打开蛋糕盒子,我也在一旁十分期待地看着。
盒子被拆开,里面小巧却精美的蛋糕映入眼帘。
“哇!”我不禁赞叹一声。
“怎么样?”
“太棒了!”我由衷地赞叹道。
“好了,”她将客厅的灯关掉,“现在要许愿吹蜡烛喽。”
“嗯。”我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许愿。
许的什么愿呢?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不知道自己将会怎么样,自然也不敢奢求什么。但我还是装模作样地许了一会儿愿。
时间差不多后,我吹灭蜡烛,华知雨也打开了灯。
“好了,现在可以开吃了!”她兴奋道。
她今天一直很兴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过生日,她却比我还要期待一万倍。
酒足饭饱之后,她发了几张照片给我,是我在微弱的烛光中许愿时照的。不得不说,她的化妆技术加上她的拍照技术,把我轻轻松松包装成了一个绝世氛围感美女。
我将今日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至于文案嘛,每年都是一样的,比如今年就是:“29岁”。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当我打下“29”这个数字时,我有些恍惚,等再过一年,我就30了吗?
但我还是发了出去,岁月使我沉淀,我又何必以岁月为耻呢?
狂欢过后,我与华知雨互相枕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