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番外一下
    第一次的“登堂入室”似乎传递出了某种危险的信号。
    宁钰上门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做饭、打扫卫生、甚至连请教课程论文的理由都编的出来。
    秦羽无奈地捧着马克杯抿了一小口咖啡，“……我记得你是学音乐的吧，这方面我可什么都不懂。”
    虽然小时候家里让学过钢琴小提琴之类的特长,但她打小五音不全,唱个歌还常常不在调上，本人倒是听不出来，受折磨的就只有身边的朋友。
    “我特意选修了服装设计的课程，每周一节,上到下学期。”宁钰嗅着咖啡机传来的香味，开心地眯起眼,“这牌子的咖啡真好闻。”
    “课程的老师可折磨人了,论文三千起步,我连三百字都写不到,专业的问题当然还得请教专业人士。”
    秦羽抬手捏了捏眉心，有点昼夜颠倒的不规律作息让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恹恹的，脊背陷进松软的毛毯椅，白皙的脸颊靠在白色的长绒毛垫上。
    微闭的眼睛,睫毛下垂，浓密好看。
    宁钰看愣了会儿,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女人在自己面前露出疲倦脆弱的样子，近乎于示弱。
    秦羽滚了滚喉咙，看着宁钰走出阳台，带上了门。
    “这么笃定？”于哥有些犯嘀咕，“其实也不用这么赶……”
    只要秦羽有心调查一下，就能明白她假冒了身份。
    只是开了个随时都可以被戳破的玩笑而已。
    宁钰隔着玻璃看着认真谈论工作的秦羽，“快了快了，攻略进度百分之六十。”
    难道是最近熬夜太狠了？
    “你发不发？不发我就不回来了。”
    宁钰舔了舔齿尖，闲庭信步地走到秦羽边上。
    于哥：“难道发了你就能回来了？”自家艺人是什么德行，作为经纪人的他太清楚了。
    她按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还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接电话吧，我去阳台，不打扰你。”
    “打住打住，谁想听你这些追爱史，论文我发了三篇过去你看看，真稀罕，还费那么大的劲儿装，换作平常你早就嫌麻烦撤了，你这次该不会来……”
    秦羽皱了下眉,嘴里嘟囔了一句,“就睡一小会儿，待会儿还要……”
    有点冷。
    她摩挲了几下胳膊，就觉得肩膀上被披上了条轻薄保暖的毯子。
    “三周？怎么，是情场老手遇到滑铁卢了？追不到人就赶紧回来工作，模特吃的就是青春这晚饭，像你这么浪费时间，以后别想着后悔。”
    她没有骗人。
    宁钰把手机换到另外一只手，右手搭在阳台栏杆上，望着城市一盏盏亮起的霓虹，指尖扣在砖面上无意识地反复摩攃，齐整的指甲边缘被磨地有些发白磨损。
    宁钰心脏一跳，点头微笑，“……那就麻烦姐姐了。”
    宁钰直接出言打断：“来什么来，一周的时间，我保证能把她拿下。”
    “切，”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这都毕业几年了，还念念不忘你的名校生活？噱头倒是挺大，公司砸了多少钱让你以艺术生的名义挂名借读，你心里没数吗？”
    “宁钰，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翘班快两三个月了。”
    经纪人被气到发飙，“这段时间打你电话你不接，到底在哪鬼混。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宁钰慢悠悠晃到阳台，回头望着有些手忙脚乱接电话的秦羽，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在一个alpha面前如此毫无防备,是不是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得到了omega的信赖？
    又或者……她还是只把自己当个偶尔上门蹭饭的小朋友？
    电话挂断，宁钰在窗台上吹风，额前的几缕长发被吹起。
    宁钰仰脸数了数，“嘶……好像有三周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秦羽睁开眼，正对上宁钰琥珀色纯净透亮的眼眸，瞳孔清晰地倒映出自己。
    “姐姐,在这里睡觉是会感冒的。”轻缓柔软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宠溺。
    “艹，你又在祸害哪个omega呢，风流多情的宁大小姐，除了谈恋爱分手，你能干点正事吗？这次又是几天？”
    ——俯身贴近。
    夜幕降下来，晚间的风吹到胳膊上泛起凉意。
    “我签的可是长约，你们赶不走我。这些牢骚你就别发了，我都听烦了。”宁钰摸摸耳朵，眼神忍不住向屋内飘，“讲点正事，你现在赶紧给我发几个服装设计专业的论文，大学课堂上那种。”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腾地一下，她面颊烧红，抬手准备将人推开的时候，宁钰又适时回撤。
    “就一周，你记得到时给我安排工作。”
    宁钰眉头微蹙，情绪烦闷，“你不懂，秦……她没那么好追，慢热型的，我得每天送温暖一点点打动，我的人设是没毕业的大学生……”
    宁钰撇嘴，“两三个月很久吗？我还没有玩够呢。”
    秦羽眉眼弯弯，“晚上会有点冷，我送你回学校吧。”
    竟然被个小七八岁的小朋友撩到了。
    宁钰的骗术其实算不上高明，一个身份成谜连真实姓名都不肯透露的人实在是可疑。
    宁钰和秦羽的关系开始快速贴近。
    或许是从小家境贫穷的原因，小朋友总表现出对奢侈品或者高消费的渴望。
    秦羽并没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从小到大，她的父母对她也是同样的有求必应。
    心动初始，所有潜藏的感情也越发清晰，暧昧的交往约会变得水到渠成。
    眼看着一个人在潜移默化地渗透你的生活，却没有及时阻止。
    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放任。
    所以，当秦羽以为人生已经足够惊喜的时候，看到宁钰单膝下跪向她求婚，她几乎有踩在云端上的梦幻感。
    脱口答应的速度甚至快过大脑理智思考的速度。
    浴室里温热的水汽飘起，模糊了视线中的一切，秦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们似乎连家长都没见，直接跳到订婚的环节是不是有些太快。
    她父母都在国外，早点通知，他们也能早点来。
    可结果却是“人走茶凉”。
    秦羽找了“lemon”许久，都没有后续。
    回想起来，小朋友在任何会透露隐私的地方都会格外谨慎，一个月的相处下来，秦羽连她的照片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只有张素描画。
    害怕忘记，她反复地在绘画本上勾勒对方的样子，坐着的、躺着的、笑着的、委屈巴巴的……
    直到出国。另一边。
    一朝跑路，宁钰无事一身轻地回了公司，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
    经纪人被她罕见的工作热情震惊到，还以为是从了良，但没坚持几个月，又故态复萌了。
    分分合合又是好几个。
    宁钰心情烦躁，每每对上镜头脑子里总会闪过某个人的样子。
    不就是认识了一个月嘛，用得着到这种念念不忘的程度吗？
    难道真遇到了滑铁卢？
    到酒吧转换心情碰上了沐秋言，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难得喜欢却不曾得到的omega，在酒精的刺激下有某种疯狂的念头袭上心头，像是为了填补心里的某个空缺又或是确认些什么。
    明决把人护那么紧，却追了那么多年都没追到。
    啧啧啧，真是没用。
    如夜空高悬的白月光。
    宁钰觉得这种比喻相当贴切，她没办法想象清冷冰山的沐秋言会喜欢上谁。
    事情出乎她意料地顺利，当沐秋言真的毫无反抗躺在酒店的时候，她浑身发热的酒意彻底褪了个干净。
    然后落荒而逃。
    可命运像是开了个玩笑，她上了恋综，沐秋言也在。
    公司给出的营销手段是捆绑cp，目标对象就是沐秋言。
    或许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她失败了。
    在无孔不入的摄像机前，所有的言行都被一一放大。
    狼狈地被全网骂出了恋综，却没想到明决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这里大概就是她生命的终结了。
    时间会在崭新的记忆上重重地刻下伤痕，直到面目全非。
    初恋的失败让秦羽好长一段时间都一蹶不振。
    kole的事业重心一直在海外，所以她很少回国。
    尘封许久的素描本在她打算搬家的时候再见天日。
    回忆翻涌让她有些怔然。
    “这不是宁钰吗？”特意上门送喜帖的明决瞥了一眼，突然开口。
    明决要结婚了，新一任的明夫人并不是圈子里的人，在觥筹交错的酒宴中看起来格外的拘谨，明里暗里的刀锋朝她袭来，孤身穿梭，那身昂贵的晚礼服不像是盔甲，而是束缚。
    当初解除婚约的事情闹得不愉快，明夫人找上她的时候，秦羽还有些惊讶。
    竟然能想到用她来解决温绵绵，看来明夫人是真的非常讨厌这个“刚出炉”的接班人。
    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甜美却略显沉默omega的侧脸，灵动的眼眸带上了明显的疲倦和成熟，秦羽的情绪相当复杂。
    “你觉得你这种人能嫁进明家吗……”
    如果能这样让人知难而退，似乎也挺好的。
    可女孩只是沉默地摇头，眼里的固执依旧。
    所以，她对明决和温绵绵的恋爱历程还算有个大概了解，恋综相识心动，节目结束后开始交往彼此都是一往情深。
    当然也包括宁钰这个人——以及她最后的结局。
    疯人院。
    她去看了一眼宁钰，对方颓丧疯癫的样子和回忆中鲜活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也许是伪装，也许是回不去的昨天。
    秦羽背对着病房，突然失控般的流泪，止也止不住。
    一张纸巾被递到了眼前。
    “既然送到了我们医院，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放宽心。”
    秦羽脸一僵，“没，里面那人骗了我很多钱。”
    沐橙穿着一身白大褂，胸牌则标着“院长”。
    第一次见年纪轻轻就当上院长的，秦羽不由多看了几眼。
    长得也不错，冷白皮的大美人。
    此时的大美人上下打量着秦羽，略可惜道，“那可真遗憾，就目前这状况，她怕是还不了你的钱了。”
    “不过——”她故意延长了声音，促狭地冲秦羽眨了眨眼。
    “我可以帮你欺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