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月上东山,东街夜市却依旧客流如织,坐落在东街正中间的明月楼宛若被众星拱卫的明月璀璨耀眼美不胜收。
马车清脆的哒哒声只在转瞬间就淹没在这热闹的街头,“吁——”
车夫勒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马夫敲敲马车的侧壁,“老爷,到了。”
须臾,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只修长的手搭在马夫的胳膊上下了车,姬南风刚下马车转过头就见站在车头的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周边的一切,那样看着还很是鄙视,姬南风简直都要被气笑了,怎么着请他喝酒还委屈了他不成?
“喂喂,你还下不下来?”
宫北萧白了他一眼,作势就要下来,姬南风示意马夫,“去,扶宫大人下来。”
话音刚落那人就已经从车上一跃而下,眉眼中带着一股矜持高傲,“下个马车还有别人扶着,真是比女人还矫情。哼!”
说完就大步从姬南风身前侧身而过,姬南风气的直磨牙,看了眼身边的马夫,“莽夫!这就是个莽夫!竖子不可教!”
马夫垂着头只能装鹌鹑,这两位爷哪个都不是好惹的,偏偏凑在一块就要吵架,不再一起又互相惦念,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马夫看着姬南风大步流星的追着宫北萧的脚步走去,无奈的摇摇头,明月楼外的小厮看见门口停着的这辆马车,赶紧上前,“这位小哥,这马车不能停在楼前,您请跟我来。”
说罢就领着车夫牵着马车下去了。
宫北萧还从未来过这里,以前也只是听同僚们说说,知道北街上有一个名动天下的明月楼,里面红楼帐暖玉骨生香,是京中权贵们寻欢作乐之所,按理说树大招风这明月楼早就碍着别人的眼了,偏偏成了矗立不倒的存在,可见她背后之人权势之大。
一脚踏进这明月楼顿感一股香风袭来,似花非花,如兰似麝,却不是那种风月之所的胭粉香,视线一扫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可是摆了不少的娇艳欲滴的鲜花,原来这股花香这般浓郁,“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不知何时姬南风已经站在他的身侧,无端的出声吓了他一跳,宫北萧也不知道他这心怎么就这样慌乱,就跟做了贼一样,他家夫人治家甚严,下值后他除了与同僚去酒肆吃一两杯酒可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都怪这个姬南风,说事就说事,跑这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相比于宫北萧的拘谨,姬南风可就闲时自在得很,那如鱼得水的样子就像是久经风月的浪荡子一样,看的宫北萧都有些难以置信。
“喂,你傻站着作甚?”
“过来坐啊!”
姬南风熟练的找好了座位,跪坐在舒适的软垫上,慵懒的依靠着棉服,间那个莽夫还在原地傻站着,嗤笑一声,朝他招招手。
宫北萧坐下后就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因为什么劳什子沉香醉而掉以轻心,风花雪月之地要是喝醉了,酒后乱性,他夫人一定会重新叫他做人的!
姬南风只见他铁青着一张脸坐了下来,那样子就跟别人欠了他八吊钱一样,看着他就是有风花雪月的心情也被搅合没了。
“小二!”
在堂前候着的小厮闻声而来,笑道:“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姬南风沉吟一瞬,“给我上几道下酒菜,几道小食,再备上两壶沉香醉。”
小二一听笑着应和,“好嘞,小的这就给您先上两盏金桔碧梗水,客官您二位先用着,稍等片刻。”
待小二走了,姬南风就对上了宫北萧探究的眼神,“这样看我作甚?”
宫北萧摇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看来你还是这里的常客?”
姬南风似乎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一样,眼神盯着那花台之上的歌舞,“你一个莽汉自然不懂的这些风雅之物,还不准别人懂?”
宫北萧很是不满他这副样子,那侧身斜靠的慵懒之态,手里再配上一把扇子就是个活脱脱的纨绔。
这人本就长了张好像貌,别以为他没瞧见从一进门那些个小姑娘一个劲儿的偷偷瞄他,啧啧,那样子就像是见到稀罕物一样,有什么可稀罕的,不就是长得斯文点,一天到晚总是端着,这些小姑娘也是眼拙,竟然看这么一个虚伪之人对眼。
“我不懂风月?呵呵,确实不懂,没南风兄那样的好兴致,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费尽心机将我诓到这来就是跟我说这些废话的?”
姬南风眯着眼耳边丝竹之音不绝于耳,这明月楼里的花酒可真是不凡,耳边仙乐飘飘,眼前衣袂翩翩,入目便是环佩环响锦罗姗姗,这样的温柔乡便是圣贤也会生了凡心吧。
“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
姬南风单手撑着额头斜着眼睨着他,宫北萧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应和,“哦?看不惯我什么?”
“我还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南风兄的忌讳,如此南风兄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这会儿小二已经将两盏金桔碧梗水跟几样小食端了上来,“两位客官请用,您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
“好,”姬南风从怀里拿了一个钱袋随意的丢在桌上,“拿着吧,你的赏钱。”
小二眉开眼笑的道谢,“多谢客官!小的赶紧给您上菜去!”
看着小二甩着手巾把急匆匆的背影,姬南风不由得失笑出声,“怎么样看出点什么?”
宫北萧拧着眉,“看出你钱多的没地方花!”
这一句话简直要将姬南风噎死,气的他胸口剧烈的喘息,端起面前的精美杯盏灌了一大口,这人就是自己的克星,花钱请他纯粹就是找气受,这个莽夫果然吃不了细糠!
果然还没等姬南风压下心里火气就见对方目光挑剔的端起面前的杯盏,先是凑近了闻了闻,浅抿一口,皱着眉,底下就听他说,“这不就是果茶吗?还不如我夫人做的花果茶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