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风轻抚。
村中两侧屋内烛火伴随着月光将地面铺亮,倒也不至于让人摸黑前行。
唐春出门没多久,脸上就露出懊恼的神情。
她不知裴言泽住的院子在哪?
唐春那左手指尖正紧紧扣着竹篮角,轻咬着唇,眼底露出一丝挣扎。她正想要不要扭头回去时,何大正巧路过,瞥见这一幕后,不由开口问道。
“唐娘子是要给裴二哥送饭?”
唐春微微愣住,半响才轻轻的“嗯”了声,似是怕被误会,又连忙解释。
“裴嫂子她有事还没回来,我怕饭菜冷了。”
说完,便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眸,那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何大为人憨厚老实,没什么心眼子,想的也不多。
“唐娘子不知晓裴二哥院子方向吧?”
唐春犹豫一会,然后点点头。
见状,何大连忙伸手指路,若不是他有事,定要将唐娘子送到裴二哥家门口。
裴言泽院子在辣头村的西边,离他院子不远处有棵歪脖子树,那歪脖树后是片坟地,故此极少有人会在这建院子。
唯独裴言泽是个例外。
故此也遭到村里不少人的流言蜚语,名声更是坏了不能再坏。
唐春按何大所指的方向来到一间偏僻的院子前,她也不知晓有没有找对地方,索性鼓足勇气,用力呼了口气,才上前边轻敲着院前的木门,边轻声喊道。
“裴二哥。”
裴言泽此时正坐在院内,用着棉布轻轻擦拭着刀身,那把唐刀在月光下泛着森更森寒意,也倒映着裴言泽那双深邃的眼眸。
外面的呼喊声让他微微一顿,随即抬眸望去。
唐春看着紧闭的大门,想着自个在喊一声,若还没开她便回去了。
只是还未开口,门“咯吱”的被人从里打开,紧接着一道阴影将唐春笼罩其中。
裴言泽单手撑靠在门墙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哪哪都软乎的小娘子。
“今个怎么你来送饭?”
他声音低柔,嘴角带着几分浅浅笑意。
唐春并未先将手中装有饭菜的竹篮递过去,而是轻声回应道。
“她还没回来,我怕饭菜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裴言泽半弯下腰,伸手将竹筐给拿过来,那张布满老茧的手无意间碰到那滑嫩白皙的小手。
唐春吓的差点松开竹筐,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似是着火了般,烫的不行。
裴言泽故意逗她:“怕我占你便宜?”
唐春连忙摇头,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鼓起勇气来抬起头,在在对上裴言泽那双漆黑的眼眸时,整个人又害怕的向后退了半步。
裴言泽见状,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小娘子胆子怎么跟个耗子似的,小的要命。
裴言泽也收起心思,懒的吓唬人了,毕竟这吓唬坏了,心疼的还是他自个。
只是等裴言泽准备关门时,衣角突然被人拉住,他垂眸就对上唐春那双在黑暗中还亮晶晶的眼眸。
唐春颤着声音:“我……我有事想问裴二哥说。”
裴言泽目光盯着那只白嫩的小手:“什么事?”
唐春先是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然后咬着牙,鼓起这辈子的勇气钻进了院子里。
裴言泽眼神暗了暗,语气低沉道:“出去。”
唐春摇头。
裴言泽怕她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颇为耐心的解释:“若被人瞧见,你就否想嫁人。”
唐春紧闭着眼,呼吸有些急促。
“裴二哥,你觉得我如何?”
裴言泽先是愣神片刻,随即缓了口气:“很好。”
唐春双手紧紧贴在腿边,一直揪着衣角来缓解内心的不安,她知晓为目的去利用他人是不好的行为,可自个已没有其他法子。
“裴二哥,我心悦你。”
这是唐春第一次说这四个字,哪怕是虚情假意,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也涨的通红。
裴言泽沉默半响:“可知自个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没有以往的那般轻佻。
唐春点点头,语气坚定:“我知道。”
裴言泽忍不住笑了起来,虽他知晓这小娘子兴许是为了去京都给自个下套,可裴言泽却愿主动伸出脖子,让她套的更捞些。
他半弯着腰凑过去,目光放肆,语调缓慢:“做老子的婆娘?”
这是两人第二次离这般进,唐春能清晰的闻到裴言泽身上的皂角味,以及他喷洒的呼吸落在脸上。
她心颤的厉害。
开弓没有回头箭。
唐春轻嗯了声,表达自己的意愿。
月光朦胧洒落在两人身上,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地面上拉的极长,那道轻嗯声在裴言泽耳边无限放大,他盯着面前的小娘子,一抹笑意挂在嘴角。
唐春并未询问裴言泽何时回京都,眼下她脚都有些发软无力,好不容易稳了心神时,才鼓起勇气抬头质问。
“那裴二哥可心悦我?”
说完,唐春脸皮子薄的双颊发红,烫的不行。
毕竟从始至终,裴言泽都未给予任何答案,这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这豁出去的牺牲值不值。
裴言泽勾了下嘴角,声音低沉:“老子从看见你第一眼,就想娶你回去当婆娘暖炕头。”
唐春惊的嘴巴微张,双眸瞪大,许久都为回过神来。
裴言泽目光落在那泛着水光的唇,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喉结上下滚动着,想着既然被利用,那总得占点便宜才行
何况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裴言泽低头凑过去,只不过还未触碰那片柔软,就被唐春伸手拦住。
唐春双手紧紧捂着裴言泽的嘴,有些气恼骂道:“你无耻!”
裴言泽眉眼带着笑,轻轻吻了吻眼前小娘子的手掌心,唐春被吓的差点跳起来,她连忙松手,刚后退几步,腰身就被裴言泽的搂住,并一把捞到他的面前。
“我亲下我未来的婆娘怎就无耻了?”
唐春双手死死抵着裴言泽那硬朗的胸膛上,只是她无论怎么用力推,面前男人都纹丝不动,只能委屈道。
“待成亲才可以。”
唐春能感觉到裴言泽的手臂的温度,明明隔着衣裳,可她觉得手臂的温度似是将那衣裳融化,亲昵的贴在自个的腰间处。
裴言泽看着小娘子那微微发红的眼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还未将她怎么着,却露出受天大的委屈似的神情。
他的手并未放开,而是逗趣着。
“那我们立即寻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唐春连忙摇头,而理由也早已想好,她垂着眸,轻抿着唇。
“嫂子应同你讲过,我阿爹阿娘出了意外,因此需守孝三年方才能婚嫁。”
裴言泽看着唐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缓和:“那我便等三年。”
听了这话,唐春暗自松口气。
这时,屋外传来何大焦急的声音。
唐春紧忙拍打裴言泽搂住自个腰间的手,示意他快些松开。直到脚步声逼近,裴言泽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何大小跑到裴二哥院前,在瞥见唐春也在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目光落在嘴角上扬的裴二哥身上。
“嫂子被打了!”
裴言泽瞬间阴沉着脸,冷声质问道:“谁?”
何大边在前带路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今个裴嫂子回来就被人喊去拉架,那丁氏又被她相公给打了,被人发现时,已经鼻青脸肿。
那丁氏同裴嫂子是一个宗亲的,每次发生这事,也都是裴嫂子过去拉架的,故此丁氏的邻居怕出人命,便急忙忙的把裴嫂子喊过来。
丁氏夫君是个瘸腿的木匠,人生的高大,相貌也清秀,只不过每次喝酒就把丁氏不当人瞧。
一开始有人瞧不过去,便劝丁氏和离算了。
可丁氏却死也不肯,还说什么他保证再次不会动手。
这一来二去,村民们都看明白了,丁氏就算被打算都不会和离。
毕竟良言难劝该死鬼。
方才裴嫂子跑过来拉架,许是丁氏这次被打的太惨了,她气不过给那瘸腿木匠一个大耳光巴子,却被瘸腿木匠给用力推搡在地,半响都起不来。
裴言泽一路上冷着脸,唐春也露出担忧的神情,待三人赶到丁氏家里时,却听到一道女声正苦苦哀求。
“阿姐,张郎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告诉你那小叔子。”
唐春抬头望去,却见那丁氏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跪在裴嫂子面前,正替自个的夫君求情呢。
裴嫂子被村里其他嫂子给搀扶着,她冷着脸没吭声。
“啪!”
一块木头从屋内砸到裴嫂子脚步,差一点就砸到裴嫂子的脸上,吓的唐春连忙小跑过去。
“老子不需要你这个贱妇求亲,老子才不怕那裴二郎,一个二流痞子罢了,给他脸那是老子看得起他。”
屋内传来瘸子木匠的豪言壮语,他似是觉得还不过瘾,直接拿个手臂粗的木棍出了门,然后指着被人搀扶的裴嫂子。
“你这个死婆娘,今个我就好好教训你,看那裴言泽能把我怎么办?”
唐春下意识把裴嫂子护在身后,本是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裴言泽就在旁边,便放下心来安抚脸色苍白的裴嫂子。
“嫂子,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