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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谢谢你陪我追梦

    “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City of stars,There's so much that I 't see.”——《City of stars》

    填报志愿前,顾岁春给胡致晚发了个消息,约他二十七号晚上出来看电影。她找了一下离初中很近的电影院,彼时正在重映《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这次见面,她期待了三年。三年,人事成沙,顾岁春甚至很担心胡致晚到底会不会应约来见她,会不会又不是真心,而是为了迁就她而来的。

    可是要是真的见面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什么,自己的三年和他毫无交集,自己这三年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因为他的鼓励过得很好,一直秉持着要和他再遇的心态往前走着?还是问问他跟温清风修成正果了没,这三年还有没有天天给她讲题?

    她问不出来,生疏了三年,两人的认知早就已经和三年前不同了。他的故事,她没有参与。她的经历,他没有听说。

    正当她疑虑,担心时,胡致晚很快的打了个“好”字过来。

    顾岁春惊喜的手机都要拿不稳,她咬咬下唇,又附加一行字:“那我们初中门口见。”

    胡致晚过了一会又打字发来一句:“看完电影要不要再吃个饭?”

    “你想吃哪家,你定吧。”顾岁春满怀期待的看着手机上对话框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聊天,前几次都是因为作息不同,顾岁春先发了短信,胡致晚很久后才回。或者胡致晚接了上句,顾岁春很晚才能给出下句。

    “就去校门口那家,我请客。电影你请了,吃饭总该我请了。”胡致晚执意要请客,顾岁春回了个好,高兴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六月二十七号下午,顾岁春准时等在了初中校门口。学生们今天期末考试,她独自坐在石墩子上,等着那个人来赴约。

    “哟,小顾?”保安大爷出来倒水,一眼看见了在石墩子上坐着的她,“好久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哈哈,是啊,都毕业三年了。”顾岁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不到您还记得我呢。”

    “当然记得,十一班最爱忘事的小姑娘,隔三差五回学校拿忘带的作业,可不就是你。”保安大爷笑着应她,“小顾啊,我记得还有样东西放在保安室,是个男孩留给你的,我找找...”

    “啊?弄错了吧,谁能给我留东西啊。”顾岁春有些疑惑,笑着等在门口。保安大爷进屋里找了一会,拿出了一瓶星星和一罐可乐。

    “小顾,这是你们班那个又高又瘦的男孩留给你的,他说毕业时他拿错你一罐饮料,本来是让我们提醒你拿回去的,但是当时我们值班人忘了说。”

    “哦对,我记得是乔年拿错了我的可乐罐。”顾岁春笑着接过可乐罐和星星瓶,“但是这个星星瓶...”

    “也是他放的。”保安大爷拍拍顾岁春的肩膀。顾岁春疑惑的拿着瓶子看了又看,伸手把东西放进包里。

    “岁春。”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别经年,那人依旧是那个神采奕奕,站在光里,自信自由的少年。他穿着一件白色体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防晒服。三年不见,他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意。

    “好久不见。”

    顾岁春连忙整理好领子和裙摆,慌慌张张的转身,抿抿嘴笑着开口:“好久不见,胡致晚。”

    两人边走边闲聊,到电影院坐下的时候,人并不多。这个电影院又小又偏僻,以往大多是学生们放学偷偷来看,而顾岁春在初中三年从没来过。这里的电影往往跟不上上新的节奏,都在放过去的老电影。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部?”胡致晚在顾岁春取票的时候开口问道,“这是咱们毕业那会的电影。”

    “当时就很想约你出来看,但不是赶上流感嘛,也没机会。”顾岁春拿好了票,胡致晚问她需不需要爆米花,她顿了顿,说还是要些卫生纸吧。

    电影开始,两人买的邻座,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顾岁春高二那年,班里自习课放过这部电影了,她看过一遍,可依然会被情节所感动。

    当她看到沈佳宜拿钢笔戳柯景腾后背时,轻笑一声。胡致晚偏头看看她,她缓缓解释:“初中的时候,我也喜欢戳坐前面的吴晓逸的后背,他太磨叽了,有什么作业都不知道传。”

    “是吗,我还没体会过被人戳。”胡致晚的垂眸,“初中我一直是发东西的,发到最后大家都有了我才回位。”

    “学习好真累啊。”顾岁春把目光转回屏幕,她心里压抑着情绪,她知道这部电影的结局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结局,“你之前看过这部吗?”

    “没有,我这几年都很少看电影,看的最多的英文电影都是老师推荐的。”胡致晚解答后,又认真去看荧幕。

    沈佳宜和柯景腾都在互相鼓励互相前进,有时候话不必说的这么直白,激将是年轻人最吃的手段,没有之一。

    看着他们一起背书,来回切换的背景,剪的好笑的发型,绑了一个月的马尾,那些生活片段,拼凑出了青春。属于故事里的人物,也属于故事外的他们。

    然而多少青春总以遗憾高中,多少感情都没能真正被说出口。沈佳宜要结婚了,有人为她披上白纱了。

    她忍着泪意,直到新郎说出“想亲她哪里要先亲我”,那些起哄的人愣在原地,而柯景腾毫不犹豫冲上去时,再也忍不住。

    镜头转给沈佳宜,某一瞬间她的背影里或许也带着动容。《那些年》响起,故事走向落幕。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她擦了擦眼泪,顾岁春随着背景音乐轻轻哼着歌,“桌垫下的老照片,无数回忆连结,今天男孩要赴女孩最后的约。”

    “这歌我听过。”胡致晚没有顾岁春反应那么激烈,他依旧是淡淡的,可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触,“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时光,回到教室座位尽头故意讨你温柔的骂。”

    两人跟着音乐唱着。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忘记。”

    顾岁春专心致志的歪头唱着,胡致晚却突然认真的看着她,开口道:“我没忘记。”

    “嗯?”顾岁春有些迟疑,“什么呀,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吧,吃饭去。”胡致晚舒了口气,“放心,以后你结婚我们初中同学一定都回去,到时候一定不让你难堪。”

    莫名其妙。

    两个人点了两个菜,吃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吃饭速度也快,胡致晚看着看着又开始有些无奈的笑:“和以前一样,晚饭吃的狼吞虎咽的,这次又没人抢着跟你比做题速度了,慢慢吃。”

    “都成习惯了,高中三年吃饭也这么赶。”顾岁春有些不好意思,“又让你见笑了。”

    “没有,我还记得呢,那会你喜欢帮薛欣淼和问月占位置。”胡致晚看着她,“一转眼都过去三年了。”

    “嗯,走吧,我吃的差不多了,边走边聊。”顾岁春擦擦嘴,胡致晚付了钱,两人走出餐馆才六点多,学生们刚刚考完试,彻底放飞自我一般飞奔向校门外。

    “当年我也是这样的,每次考完试都那么积极走。”顾岁春低着头,慢慢走着感叹着,“可是啊,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那真是最美好的日子了,早知道高中这么苦,那时候真该慢慢走。”

    “进学校看看?”

    “好啊。”

    两人都是门卫的熟人了,叙叙旧就进了学校。学校的布局没怎么变,依旧是几年前的样子。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剩下几个人,校园变得静悄悄的。

    “还记得初一在会议室考试的时候吗。”胡致晚挑起了话题,“刚认识你那会,我那个位置一偏头就刚好能看见你。那时候觉得你做不出来题就抿嘴的样子特别好玩,偷偷看了三四个月。”

    “我知道,你越看我越着急写题。”顾岁春笑了笑,“越写越错,那时候真是把我急坏了。那时候我就想,你优秀可以,但也得多考虑考虑我们这种普通人吧。”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和前几年放学时把二十分钟的路走成四十分钟一样,胡致晚看着跑道,看着曾经的教学楼,有很多话想说,却好像怎么都不舍得说出口。

    “岁春...我...”

    “胡致晚,我有话想对你说。”

    顾岁春突然变得神情严肃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胡致晚。

    “你先说吧。”胡致晚呼出一口气,和顾岁春边走边说。他们把速度放的更慢,谁都不想打破这片刻的安静。

    “胡致晚,即使已经过去三年,我还是想对你说...”顾岁春似是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这三年来,没有一天,我忘记过想念你。这三年过去,我喜欢的人也依旧是你。”

    “......”胡致晚没有回话,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

    “好多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你都是我前进的动力和方向,即使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到底怎么样,好或是不好,我每天都祈祷你能开心。”顾岁春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越来越坚定的开口,“我知道,你很优秀,你一直是我心里的月亮。你指引我前进,可你的光从不是为我而来。”

    胡致晚抿了抿嘴,还是没有急着回话。

    “你考了702,是很好的分数,肯定能上北城大学。而我,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即使坚定了信念,劝过很多人别为了爱情抛弃前途,可我不得不承认,无数次,我都幻想着终有一日奔你而去。”顾岁春垂眸,和多年前一样踢着小石子,“可是我也清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礼貌迁就,这些都不是喜欢。”

    “岁春,真的很谢谢你的喜欢,和三年前一样感谢你。可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更勇敢一点,为自己考虑,为自己而活。”胡致晚看似不是在和她讨论同一个话题,“你这些年都是奔着南城努力的,不要辜负自己的努力和一开始定好的目标。”

    “我知道,”顾岁春点点头,眼眶已不知不觉含泪,“胡致晚,谢谢你,即使这三年你我毫无交集,你却还是一次次充当了月亮的角色,指引我前进。无论走多远,你的月光都在我身上停留过,我永远记得。”

    胡致晚又恢复了沉默,一向健谈的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面对一个离别三年还已经喜欢着他的女孩,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需求的从来就不是恋爱关系,即使自己已经有能力给予一段关系,也给不了情感,错过的三年里,改变了太多太多,她不想要,他给不了。

    “对不起,胡致晚。”顾岁春最终没有忍住,眼泪簌簌落下,“对不起,又偷偷喜欢了你三年,可是你这三年来的压力和苦楚,我没帮你分担到一点...我真是失败啊,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暗恋者...”

    “不,你帮到我了,帮到我好多好多。”胡致晚无措的拿出纸巾,帮顾岁春擦了擦眼泪,“每次音乐季,学校都会投屏你在歌唱比赛的表演,每次都会有专业的评委点评,把成绩送回高级中学。每次大家坐在台下鼓掌,我都会特别特别自豪的说,这可是我朋友,小百灵。”

    “只是个朋友,有什么好自豪的。”顾岁春抹抹眼泪,“唱个歌而已...”

    “因为你是顾岁春啊。”胡致晚笑着看她,“因为你是顾岁春,连评委都点评难得一遇的顾岁春,是我的六年好友顾岁春啊。”

    “不管你信不信,在某一时刻,出现在广播里的你的声音,也成了我前进的动力。”胡致晚拿出一块饼干,“对,我还欠你个杯子,下次见面一定还。”

    “你还记得啊...”顾岁春哭的更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连最基本的控制情绪都做不到了,“我第二次给你表白了,同样,我不是为了索要一段关系,只是为了谢谢你。”

    “岁春,你送的书,每一本我都认真看了。”胡致晚目光灼灼,“从南方有嘉木,不夜之侯,筑草为城,到高三送的那本台北人,我都认认真真看了。”

    顾岁春突然就愣住了。

    她没想过胡致晚会说这个,原先胡致晚也说过会认真看她送的每本书,可是后来每年生日,她都托祝陈言把书带给胡致晚,她没想过胡致晚会不会认真看书。

    他依旧记得那件事,依旧践行着自己的承诺。

    “谢谢你,让我做回我自己。谢谢你,让我变成更好的自己。谢谢你...”顾岁春抹掉眼泪,笑着回应,“我会报南城大学考古系的,等我们真正有能力了,一定顶峰再见。到时候我考研到北城,我们再聚。”

    “好,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这个能力。”胡致晚拍拍她的肩,“加油,顾岁春同学,我在北城等着你。”

    这一次,那条路,他们走的很快,千言万语仿佛都已经在那段告白里被压缩后倾诉完,这一次,他们都要各奔前程。

    “胡致晚,”顾岁春临走前回头,一双眼中还有着万般情愫,“谢谢你陪我追梦。”

    胡致晚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并不喜欢她。

    但他依旧愿意将善意送给淋雨的人。

    亲爱的胡致晚,谢谢你陪我追梦。

    谢谢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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