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鸿看着杂货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挑花了眼，只觉得样样都好，便站在摊前仔细把玩着每一个玩意儿，着迷般一动不动。

    自他们从宗门来到这市集，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云栖鸿特别喜欢看这些凡间玩意儿。

    老板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朝他说：“姑娘，这次小店的货可有看上眼的？你若是一时没想好，可以稍微往旁边靠靠，我这还要做别的客官的生意。

    你看，你后面那位先生，已经等了足足一个钟头了。”说罢，他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使劲冲楚怜则笑笑。

    这家杂货铺的老板几个月前才刚来悟心宗周围摆摊，当时，他为了抢这个新空出来的摊位还和别的商人打了一架。

    毕竟这里离悟心宗很近，宗里那些年轻又有钱的外门的少爷小姐每逢休息日便会下到凡间转转，而这里是离悟心宗最近的市集，自然是那些弟子最常来的地方。

    那几日，这里的摊主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因此，此处自然是一个空闲的摊位都难得。

    这位姑娘，其实他仅仅见过一次，只是她相貌实在出众，才一眼就记住了。不过，他对这位美人着实没有什么好印象。第一次光顾此摊时，她看了半响，却是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白让他高兴半天。

    楚怜则知道老板那句“这位先生”是在说自己，缓缓道：“无妨，我们是一起来的，他若想站在那里看，左右现在没有旁人，就让他看吧。我们宗门里少见这些凡间的东西，我师……妹一时觉得新鲜，还望老板莫怪。”她压低了嗓子，本就中性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倒真像个男人的嗓音了。

    “啊。”老板看此人清冷出尘，和眼前这位妩媚动人的姑娘完全不像一个画风，听了这番话便惊讶非常。

    他探头向外望了望，见自己的摊子确实没有人有意光顾，只得道：“好吧，那你们随意。”脸上愁容满面，他心想，还以为今天能开张呢。

    楚怜则点点头，不再发言。

    片刻后。

    “师兄，这个可不可爱？”云栖鸿喜欢演戏，更喜欢做戏做全套，便很早就学会了女性的声线，若不是上次阿九在新弟子面前拆穿了他师兄的身份，他还真不介意变变声再逗他们一番。

    那声音十分动听，简直能把人的骨头酥软，更显她温柔可人。

    楚怜则走上前，见他水葱般的手指着一个巴掌大的瓷娃娃，那娃娃十分可爱，有着粉白的面孔，脸上还细细地画了几根长长的睫毛，看着很是精致。娃娃双眼紧闭着，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是在睡觉。

    楚怜则拿起它走到太阳底下，娃娃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出一种瓷器特有的温润，她认真地看着：“确实可爱，只是不知这娃娃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云栖鸿笑道：“诶呀师兄，我看这也就是一个摆件，不过就是看着赏心悦目，能在手里把玩罢了。”

    楚怜则困惑不解：“只是摆件？”

    往日云栖鸿给她从凡间带来的玩意儿都有些可供研究之处，比如解开机关才能打开的木匣或是转一转发条就能走起来的小人儿，她自己又鲜少来这种市集，这种瓷娃娃摆件还是头一回见。

    老板怕楚怜则因此不买，忙接话道：“正是如这位姑娘所言，这瓷娃娃不过是个摆件，不过客官大可以把它买下来放在窗前，给屋子里添上几分趣味。”

    楚怜则若有所思，又端详了瓷娃娃好一阵，不曾放下。

    云栖鸿看明白了，师姐是真喜欢这个娃娃，便拍下几个钱对老板说：“这东西我们要了，我师兄难得碰上喜欢的东西，钱你就不必找了。”

    “好，好，那我就多谢客官啦！”老板乐开了花，立马把钱从桌子上拿了起来，尽数倒进了自己口袋，速度之快，像是生怕云栖鸿反悔。

    老板一时因着开张，又想到这出手阔绰的姑娘给的钱足足是那瓷娃娃标价的两三倍，心情便好上许多，一时就多说上几句：“两位客官既是俊男美女，出手又这样大方，真是小店的贵人呀！不知两位可有道侣？我瞧着您们二位倒是般配非常。”

    言语中，已经多了几分对二人的尊敬之意。

    他看那姑娘顿时羞红了脸，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得意，觉得自己定是说到了二人心坎里，指不定日后两人成了，还来这里照顾他的生意。

    姑娘身旁那清秀男子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和师妹只是寻常的师兄妹关系，老板误会了。”

    老板一时怔愣。他看得分明，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美人的含情目中闪过一丝落寞，无奈地笑笑。

    一时间，刚刚还活跃的气氛刹那间冷了下来。好在市集里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老板还想说上几句表示歉意的话，楚怜则只道了句：“无妨，不必介怀。”就让他一个字也没吐出来，眼睁睁看着二人走远。

    “师姐为何这么喜欢这个娃娃？”云栖鸿轻声问道，想为刚刚的尴尬场面转移话题。

    楚怜则低头看了看正拿在手里摩挲的娃娃，道：“我看这娃娃，倒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朋友。”

    云栖鸿扬眉，这答案他却是不曾想到，便真带上了几分好奇：“谁啊？”他想知道师姐何时结交了他不认识的朋友。

    楚怜则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粉白的肌肤，漂亮的脸蛋，又爱睡觉。”

    云栖鸿这才知道师姐原来是在说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我……我觉得不像，至少那位朋友才没有瓷娃娃那么脆弱不堪。”

    “是吗？”他那好师姐又瞟了他一眼，悠然地说：“也不知是谁，现在还和我要牵手，要抱抱，如果我不给就要发脾气。”

    云栖鸿知道师姐所说句句属实，句句扎心，却又不想承认，无赖撒娇起来：“师姐～”

    声音细若蚊鸣，云栖鸿的身体不自觉地朝楚怜则倒了过来。

    二人身高相差不大，毕竟楚怜则一身劲装常被认成成年男性，还得了不少师妹的爱慕之情。可云栖鸿到底还是高上些许，现在他撒起娇来，不是小鸟依人，却似大鹏展翅。

    若不是他还有一张极美的面容，定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场面。

    一时间，市集上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楚怜则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轻轻道：“师弟，戏过了，你看别人都在看你呢，害不害臊。”

    她压低了的声音伴着吹出的气体一起传进了云栖鸿的耳朵，令他浑身一阵酥麻，云栖鸿本能上想要弹起来。可是，他终究硬生生遏制住了这份冲动。

    戏过没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戏已经到这了，好不容易顺理成章地倒在了心上人的怀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岂能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演上一番？

    心中伎俩已成，他暗暗地想：师姐，你且看我发挥。

    云栖鸿楚楚可怜地大声道：“楚公子，我好生仰慕你，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多看我几眼？小女子对你情深似海啊～”

    楚怜则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对这样的场景感到无语。她这师弟，向来是不知脸面为何物的，什么场景都敢闹上一番。

    云栖鸿还不停，又道：“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可公子你仔细想想，我何时向你要过名分？云儿要的，始终不过是公子你的一番垂怜……”说着，云栖鸿泫然而泣，就连嘴唇都被自己咬的有些微微泛红，整个人更是转过身趴在了楚怜则身上。

    当真是个演技派。

    楚怜则算是服了她这师弟，眼瞅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得在云栖鸿耳畔无奈道：“你到底要怎样？现在咱俩如何才能下得来台？总不能用轻功，让他们认出咱们是悟心宗的人，给宗门抹黑吧？”

    她那好师弟狡猾道：“我有一妙计，师姐可想听？”

    “唉，说吧，就知道你小子有后招等着。”

    “此事说来也简单……”

    云栖鸿嘴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