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开始推进后,简鸽的工作越来越忙,除了每半个月的例行会议确认下半个月的工作计划以及安排,她依旧需要对方案不断进行完善以及修改,确认好每一期的主题,以及在实际取景拍摄地取材过程中做出适当调整。
进入六月中旬,马上将要在月末开展第一期的拍摄工作,她将第一期完整方案发出之后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二十一号当天,简鸽从山源县所在的省城赶回陵杭。由于突发暴雨,几乎所有的飞机都晚点,以至于她到陵杭机场的时间比预计的整整晚了六个小时。
从天明到天黑,飞机落地已是晚上九点。
简鸽推着行李箱走出4号航站楼,向林深早早等在那,看到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他立即大跨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随即单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埋在她的颈窝:“我好想好想你。”半个月的思念在看到她的刹那间溃不成堤。
“我也好想好想你。”简鸽紧紧环住向林深的腰,整个脑袋靠在他胸口,强劲有力而快速跳动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滑进耳朵里。
几个月来,时不时的加班以及各种各样的长短差,距离和时间在无意中拉开了他们俩人物理上的距离,却也让他们俩越发明白对方在自己心里的有多重要。
这一次细算下来他们俩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了,而且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和他说好了会把生日留给他,可现在……
“对不起,说好要把今天留给你的,可是……”简鸽仰起头看向林深,视线稳稳落到他含着笑意的眼睛上,情绪瞬间变得不可控,积压了大半天的焦虑、烦躁以及委屈蓦然涌上心尖。
向林深轻抚简鸽的眉心:“今天还有三个小时才结束。”
他捧住她的脸,小心摩挲着,随即低头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慢慢下移,是她微微颤栗的眼睛,泛红的鼻尖,最后唇瓣贴在她的唇上,轻轻含住,动作温柔细致,像捧着世上最最最珍贵的宝物。
“生日快乐。”
从停车场出来,外面依旧飘着雨,黏腻而又潮湿的天气,是陵杭夏天的标配。
车内空调勤勤恳恳工作,隔绝了窗外的闷热。
简鸽擦拭着从发丝间溢出的汗珠,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放在后座的两束鲜花,一束是她喜欢的向日葵和白色洋桔梗,还有一束是蜜桃粉和白色多头玫瑰。
“为什么有两束花?”虽然知道两束花都是送给自己的,可她还是很好奇他买两束花的原因是什么。
“你知道多头玫瑰的花语吗?”
简鸽摇头:“是什么?”
“多头玫瑰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还有……”向林深稍稍停顿,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很快攀上眉眼,“对你深深的思念。”他转头看着简鸽,“我很想你。”
两句“想你”间隔不到半个小时。简鸽对上向林深清亮的眼眸,双眸中除了笑意和思念,还有难以忽略的,他极致隐忍的渴求。她轻轻咬住下唇,全身的气血集聚上涌,很快染红了脸颊。她用手背贴住自己的脸颊:“我很喜欢。”
他从不吝啬对她表达爱意以及思念,还有……欲望。
那晚因为她喝酒而终止的尝试,或许会是今天。
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脑海,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拽住胸前的安全带,一点点收紧,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迫切需要一个新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下一秒脑海中冒出一句话——
“你吃晚饭了吗?”
绝妙!
NO!
“吃了。”向林深的笑声响起,很快整个小小的车厢内都是他的笑声。他扭头看了眼简鸽,只看到她的后脑勺,车窗上倒映着她的影子,闭着眼,眉头紧蹙,似乎在懊恼什么。“刚刚在想什么?”
简鸽忙不迭摇头:“没有啊,什么都没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向林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真的?”
“真的!”简鸽重重点头,随即立马转移话题,“我和婧婧说了今天回家。”
向林深打开右侧转向灯,边看两侧后视镜边说:“嗯,但是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到向林深的话,简鸽的视线落到窗外,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车子下了机场高速后拐进了一条她完全陌生的道路。
道路两旁栽种着法国梧桐,枝叶繁茂,绿意盎然。路灯下,树影斑驳,简鸽降下车窗,热浪瞬间迎面袭来,她张开手小心翼翼伸出窗外,接住斑驳的树影还有落到她掌心的雨珠……有一些雨丝飘进车内,很快将她的脸庞还有发丝打湿。
在雨水彻底打湿她的脸之前她收回手将车窗重新升起:“我们去哪?”接过向林深递给她的纸巾,边擦拭边说:“这好像不是我们回去的路。”
向林深“嗯”了一声:“新家。”
简鸽手上的动作顿住,扭头看着向林深:“新家?你搬家了吗?”她怎么完全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我们俩的新家。”
简鸽越发糊涂了:“我们俩的新家?”她重复了一遍,话音落下脑中立即浮现半年前发生的事——
那会儿他带她去了一趟律所,做了房子赠与的公证,将他父母在陵杭买的房子赠予她。其实她不应该收,可不管是他还是他父母都极力劝说让她收下,对于他们家而言房子并不算什么,仅仅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犹豫的时间里,她将这件事告知了自己父母还有好友,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觉得在他们明确将来的关系,也就是婚姻关系之前,她的确不能收。
后来他带着她回了一趟她家,将他父母的话转述,以及表明自己的决心,只要她愿意,不管付出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思绪回笼,她问:“可以入住了吗?”如果没算错时间,装修好差不多空置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可这期间她一直忙着工作并没有将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上面,今天也是她第一次去。
“嗯,时间差不多了。”
向林深打开左转向灯,车子拐进小区入口处,机器识别到车牌,栏杆随之升起,他松开脚刹驶入小区。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俩马上要一起住了?
简鸽捧住自己又开始发烫的脸颊:“可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向林深单手控制方向盘,边看显示屏边将车子入库:“什么?”
“我说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车子稳稳停在位置上,向林深解开安全带,转过头看着简鸽。
停车场光线并不算明朗,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指缝间红透了的脸颊还有闪躲的眼神。
他虚掩着唇挡住自己唇角的笑意:“行李箱在后备厢。”
闻言,简鸽脑袋嗡一声,似乎马上要炸开,她怎么把自己今天刚出差回来这事给忘了?果然一想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她脑子就跟程序卡bug一样。
她“哈哈”笑了两声,缓解尴尬:“我开玩笑。”即刻转移话题,“对了,为什么现在来新家?”
“秘密。”向林深放下手去解简鸽的安全带,“上楼就知道了。”
简鸽决定将好奇心保留:“是吓人的吗?”
“不是。”
“你保证?”
“保证。”
乘坐电梯到十六楼,出了电梯后向林深从兜里拿出一块丝巾:“可以吗?”
简鸽看了看向林深手里的丝巾,又看了看他的脸,认真又紧张。她点了点头:“嗯。”
得到简鸽的同意后,向林走到她身后将丝巾小心盖在她的眼睛上,然后在她的脑袋后面系上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他的双手覆在她的肩头,轻轻将人往前推着行进。
简鸽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嘴里不忘念叨:“说好了不能吓我。”
向林深轻轻笑出声:“保证不会吓你。”
走到门前,向林深按下指纹解锁,门锁在一声“解锁成功”后解开,他顺势拉开大门,而后将简鸽慢慢推进屋子。
屋子里很黑,简鸽进屋后的第一感觉。
“准备好了吗?”
黑暗中,向林深的声音越发清晰,带着淡淡的笑意。
简鸽点头:“嗯。”
“我准备解开了。”
“好。”
丝巾慢慢滑落,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温暖的,闪烁着光亮……简鸽缓缓睁开眼。
“姐姐,生日快乐!”
程橙手捧着蛋糕站在简鸽身前,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她边上站着郑怡安、李倩芝还有玛格丽特,她们身后是孙源、陈澍生还有许熠。
简鸽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直到向林深的手重新覆上她的肩头,她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程橙还有其他所有人,欣喜瞬间浮上脸:“你们怎么来了?”
程橙吐了吐舌:“不止我们。”
“嗯?”
李倩芝轻拍了下橙子的手,示意她待会儿再说,程橙接收到讯息转移了话题:“先许第一个愿望。”
简鸽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所有人,在他们的注视下闭上眼许下第一个愿望。
程橙将灭了烛火的蛋糕递给向林深,拉住简鸽的手将人往里带:“姐姐,待会儿是第二个愿望,还是需要你先闭眼。”
“好。”简鸽听话的闭上眼睛。
穿过他们几人,简鸽感觉眼前又有东西在靠近,是和刚刚一样的,温暖的,闪着光亮的东西,也就是烛火。
程橙开口:“现在是第二个愿望。”
简鸽应了一声,随即双手合上放在胸前,许下第二个愿望。
这会儿会是谁拿着蛋糕?
她睁开眼,抬眸看向拿着蛋糕的人——
奥列格灿烂的笑容闯入眼帘。
简鸽瞬间瞪大了眼睛:“奥列格?”
奥列格揉了揉简鸽的脑袋:“surprise!”
“你怎么会在这?”
奥列格用略显蹩脚的中文回答:“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吗?”
听到这话简鸽想起他们俩之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会儿他并没有把所谓的好消息告诉她,甚至在那之后的聊天中他也没再提起过这事。
所以好消息是他要来中国?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好消息,”奥列格笑着说,“我现在是陵杭大学为期一年的交换生。”
原来是这样!简鸽点了点头:“恭喜你。”
奥列格捧着蛋糕凑到简鸽身前:“快吹蜡烛吧!还有第三个愿望呢。”
蜡烛熄灭,简鸽重新闭上眼。
第一个愿望,她希望家人朋友身体健康。
第二个愿望,她希望向林深可以平安健康地度过第九年、第十年还有之后的每一年。
第三个愿望,她希望前两个愿望都能实现。
睁开眼吹灭第三根蜡烛。
余婧姿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蛋糕:“这就许完了?”
简鸽笑起来:“嗯,许完了,可以开灯了。”她扭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人。
“等等,”余婧姿拉住她的手,“还有第四个愿望。”
“什么?”
生日不是只能许三个愿望吗?
余婧姿笑说:“今天可以许四个愿望,我已经提前和老天爷打好招呼了。”
简鸽无奈又好笑地重新合上眼,等待着那股温暖靠近,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并没有预想中的温暖以及光亮。
“许完了吗?”
黑暗中,余婧姿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一下。”
简鸽立即双手合上,在心底许下第四个愿望——
希望奇迹和幸运都能眷顾向林深。
“我准备睁眼了。”
话音落下,一声“咔哒”,明亮的灯光瞬间将整个房子照亮。
简鸽眯起眼适应强光,果然眼前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第四个蛋糕,视线稍稍下移,向林深为什么半跪在她身前?
难道……
“你……”简鸽张了张嘴巴,目光快速掠过站在向林深身后的一群人,他们脸上都挂着相似的笑容,灿烂明媚,似乎都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向林深身子微微战栗,双手伸到简鸽身前,手上拿着一只宝蓝色的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蓝宝石戒指,纯净耀眼,犹如一泉碧蓝湖泊。
“贝加尔湖畔”
看到戒指的刹那,简鸽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去年夏天,他们在火车上,慢行在贝加尔湖畔。
向林深声音发颤:“我知道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很突然。”
“可是这一天我已经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
“或许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可是和你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幻想这一天的到来。”
“做决定之前我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甚至在机场见到你之前我都在犹豫是否应该放弃。”
“我们都知道明天对于我来说或许就是意外。”
“可看到你的瞬间,我的自私战胜了我的理智,所以这一刻我并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简鸽,你愿意嫁给我吗?”
简鸽胸口剧烈起伏着,心底泛起的酸意涌上,很快染红了她的鼻尖和眼眶。其实,她也幻想过这一天,可她总觉这一天很遥远,对于他们而言,每一天都是上天的馈赠,不应该再奢求更多。
偶尔,她会贪心。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她笑着点头,伸出左手:“我愿意。”
欢呼声响彻整间屋子,“嘭”一声,吸附在天花板上的气球瞬间爆炸,不规则的亮片从天而降。
她的愿望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