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分隔两地,他们也和约定中一样,时常来信,信中会说钟朔打的胜仗,会说莫画在城中欺负的小孩子,也会期待以后的相见。
但有一点让莫画不怎么满意,就是钟朔从不提自己受的伤,还是有一次,钟朔超时没来信,莫画才察觉这件事,所以莫画在听闻钟朔受伤的消息时,才会派出暗卫。
战场需要妖孽般的天赋来横扫千军,然而,在平和的皇都,天赋只会带来梦中鲜血的折磨,众人把她从世界脱离出的目光,那里,需要的只是有皇室血脉的公主殿下。
于是,莫画在凤林城中逐渐失去天骄的名号,他们不在意你受的伤,只会叹息天骄变纨绔。
钟朔在战场上逐渐变得狠厉,他开始不再追求战争的胜利,而是想着怎么杀更多的魔族,得了一个人形修罗的名号,越来越多的人惧怕他,
他并不在意,他不怕天谴地狱,不怕万人咒骂,他只怕有失对她的承诺。
莫画和钟朔刚逛完一条半街,时间居然就差不多,他们只好剩下那遗憾的半条街,赶向扶摇宫。
扶摇宫外,虽没有上午人多,但通过的学子皆是换了一身着装,皆是风度翩翩,美艳动人。
哪怕是寒门子弟,在上午踏出扶摇宫的那一刻起,就收到了来自高门大族的橄榄枝。
这,就是扶摇宴!
诸位学子入座,高谈阔论,也知道哪怕只是第一天,周围人也是很厉害的,彼此都很友好。
魏笺来得很早,虽然她只是一个副考官,但却负责着扶摇宴的所有事宜,因为主考官不管事啊。
另一位副考官祝纣也来了,也不是他想来这么早,主要是考核一结束,魏笺就又去准备晚宴的事,她就在自己面前安排事,还一不小心就和他对视了。
有些尴尬,同是副考官,差别有些明显,为了缓解尴尬,祝纣主动提出要帮忙。
想着这些天看见的她处理事情的模样,以及城中传言魏侍郎雷厉风行,她应该会知道带上自己就是个麻烦,会拒绝自己,没想到!她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祝纣自己说的话也只好含泪履行。
然后就到现在,虽说他也没有做什么,但是看见这么多事,就是莫名的心累。所幸现在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祝纣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魏笺向自己看了过来!怎么回事!我刚刚做错了什么吗?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魏笺一直都笑着,看起来一副很温柔的模样,可祝纣真有些怕她,也许是因为魏略经常和他吐槽他小时候经常被这皇都的三大女魔头欺负吧。
魏笺向他走过来了!祝纣越来越紧张了,全身肌肉紧绷,连魏略都被她们欺负,他平时都玩不过魏略,倒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主要是因为他的套路一条接着一条,他容易迷路。
祝纣心思越想越乱,就当他忍不住想逃跑时,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祝副将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
从未见识过南方的祝纣觉得,这声音就像传说中南国朦胧的细雨,温柔细腻。
他不禁对魏略有些鄙夷,眼光太差了吧,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也能看走眼。
魏笺看见祝纣还是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些笑意。
“嗯?”
祝纣又听见魏笺的声音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一不小心忽略了她。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
“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多想。”
魏笺还是像以前一样笑得温柔,但也和以前有些不同,多了几分真挚。
祝纣看着魏笺的微笑,也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全身放松下来,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
“抱歉啊,魏大人,我这人一想别的事,就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又不太会说话,我…我…”
“我知道的,我常听兄长说起你,说你是他的好兄弟。那我们之间也不用太客气,你唤我阿笺就行了,就不要叫什么大人了,太生疏了。”
也许别人说这些话会让祝纣觉得很无措,他很不习惯很别人对话,在战场上,动招就行。可是,魏笺很不一样,她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好…阿…阿笺。”
祝纣脸红了,魏笺笑意更甚了。
“抱歉啊,我没有这么叫过女生。”
“哦?那我运气真好。”
祝纣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想和魏笺继续聊下去,正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魏笺开了口“我从前就听兄长说,边境风光与皇都大不相同,可惜我从小在皇都长大,从未见识过。”
祝纣一听,心中一喜,这话题不就来了吗?
“我从小就在边境长大,边境气候不似皇都四季如春,但也有独特的风光,有无边无垠的草原,我最喜欢在草原上骑马了。”
二人聊得很起劲,莫画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莫画之前心中的惊讶和莫名的威胁感慢慢变成了幽怨,魏笺虽有礼,但不会和其他男子聊得这么忘我,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是看得出魏笺周围洋溢着的愉悦,所以,她有些不高兴,身为最好的朋友,有了心上人不告诉她。
再回头想想,莫画发现,魏笺在扶摇宴上的主动帮忙是另有所图。
莫画气势汹汹地走上去,乍一看就像是捉奸的。
旁边的钟朔虽然好奇莫画突然加快的脚步,但是从他多年来反思出的经验来看,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是跟紧她的脚步。
“哎呦呦~魏大人,怎么好好办个扶摇宴,都调上情来了?”
祝纣一听,脸一下就爆红了。
“不是…不是,公主殿下,您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呀,你敢做不敢当?”
“不是…”
这时,祝纣的嘴笨发挥到了极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求助的眼神看向钟朔。
莫画毫不犹豫地踢了钟朔一脚。
钟朔:我没说要帮他呀!
祝纣知道钟朔靠不住,就打算干脆一点,直接跪下,还没有等他跪下,魏笺开口了。
“殿下,既然您不相信臣,臣引咎辞职,辞去扶摇宴副考官一职。”
一句话,没承认,也没否认,直接将军。
莫画急了,她走了,找不到其他人了,而且其他人也没有阿笺好用啊。
“不是…不是,阿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调情好,调情好呀,我马上去上报父皇,让他赐婚…”
祝纣更急了,魏笺张了张嘴,又打算将一军。
钟朔及时的咳嗽来了,让莫画一下就懂他意思了,这两人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及时挽救。
“赐婚也不急,以后再说也行。”
得了,和赐婚扯不开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入座,莫画和钟朔坐高座,魏笺和祝纣分坐左右。
莫画起身,偷瞄着藏在袖子里的小抄念开场白。
越念越心惊,连这小抄都是阿笺写的,要是真把阿笺惹生气了,她还怎么活呀!
整场宴会,莫画都在偷看魏笺,也幸好这扶摇宴不止学子参加,还有高门贵族的代表人,大家都在忙着拉关系,还有钟朔在旁边挡着众人,所以也没有人打扰莫画看魏笺。
莫画看得太过认真,认真到让魏笺忽略不了。
魏笺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她倒是没有生气,如果这点事都要生气,她早就要气死,说实话,这皇都还真没几个人没有被她气过。
一想起祝纣刚才的反应,魏笺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没想到那个男孩长大了,还是这么可爱。
莫画一看魏笺笑了,连忙凑上去。
“阿笺~我刚刚口不择言,你…没生气吧…”
“没生气,平时我们开玩笑开惯了,可你别逗祝副将啊,他看起来挺单纯的,你别欺负他。”
魏笺语气温柔地说。
在莫画刚刚回到风林城的时候,虽说这里才是她的家,可她只感到满满的陌生,魏笺和郎贝就是在这时候来到她身边的。
郎贝胆子很大,很对她的脾气,两人一起在皇都捣乱,而魏笺,初见时还很胆小,初时总跟在她们身后,她们捣乱她放风。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魏笺默默地长大了,长成了她们身后的温柔大姐姐,成了她们不自觉的依靠。
可现在,魏笺将她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莫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很怕别人离开她。
莫画拉住魏笺的袖子,沉默良久。
“小贝写信来说,她大概明天就到了,我们明天晚上到郊外别院去聚一聚吧。”
“好。”
魏笺看出了莫画的失神,伸手拉住莫画的手,她明白这个女孩娇纵嚣张下的细腻。
“我是你永远的好朋友。”
“…那当然了!”
扶摇宴很热闹,但乐在其中的多是那些学子和高门贵族,莫画没什么兴趣,她看魏笺钟朔和祝纣都忙着,倒是没什么人凑到她面前来。
主要是传闻中她的脾气太差,而她今天也没有辱没她“嚣张跋扈”的名声,来人不是无视就是直接叫滚。
也好在她还是个公主,要是个寻常人,早被仇家打死了。
待得久了,实在无趣,都是戴着面具,唱着不好听的戏。
她起身,对身边人说了句。
“我出去逛逛。”
就径直离开,大家都习以为常,有人面露惊讶,却不敢开口。
莫画路过钟朔时,感到手腕一紧。
出了殿门一看,是一个用灵力化成的手环,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小题大做,而且,这手环好丑,幸好可以藏在袖子里。”
莫画继续向远处走去,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