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was a murder but not a cr
讼棍阿尔弗雷德×你,微英你
致敬《芝加哥》、《歌剧院魅影》
本篇时间线:1920’s,柯立芝繁荣时期
【1】
这是一个咆哮的时代。
城市的人口日益拥挤,居民住宅楼的煤气灯一盏盏被点亮;大街上行驶的车有一半是福特车,尾气尘烟被隆隆卷起;酒水被法律禁止售卖,□□在政府办公楼的阴影下偷运威士忌,人们挤在地下酒吧开怀畅饮;妇女参政论者在投票箱旁合影留念,庆祝宪法第19次修正案;年轻人在街边表演查尔斯顿步舞,狂乱挥舞的胳膊与腿似病毒般在大街小巷蔓延;还有爵士乐——[1]
百老汇剧场里迷离的蓝光与交织的香烟让一切都扑朔迷离,萨克斯的铜管与钮健闪闪发光。舞台上低腰H型舞裙的女演员眼角处贴着黑色亮片,跟随音乐的节奏献上她沙哑柔滑慵懒的歌喉和热情有力的舞步。她裙摆上的开叉一直延伸到大腿,露出底下黑色的吊带袜与白色的肌肤。
作为纽/约的地标性建筑,哈德森剧院是百老汇最早开业的剧院。可惜它那命运多舛的创始人死在了从伦/敦返回纽/约的泰坦尼克号上,只剩下他那从永不沉没的巨轮上幸存下来的妻子坚强支撑这家剧院。[2]
坐在狂热的观众之中,你感到醉酒后的头晕目眩,眼前的蓝光与烟雾不断闪烁。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安有乳白象牙烟嘴过滤器的香烟,叼在两排晶莹洁白的贝齿之间。
坐在你身边的男士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无垫肩设计的浅灰色毛呢西装,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见你叼起香烟,他咧嘴露出灿烂到有些刺眼的美/国式微笑,殷勤地为你点燃。
他的打火机是黄铜制的半自动,产自瑞士。
你很乐意给这样一位有品味的英俊男士送上含蓄的微笑。
“你喜欢爵士乐吗?”
他不动声色将上半身倾到你身边,带着古龙水的滚烫气息富有侵略性地喷洒在你耳廓的后侧方。
你以手指松松地夹住香烟,使它的中段落在指节之间。缓缓吐出一团烟雾,你将脑袋偏向另一边,低下头,吐露迷离柔滑的低沉声线:
“浪漫主义音乐与爵士乐的听众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3]
他抬起手抓一把金发,平光眼镜片在舞台扫射的蓝光下骤然一闪,后面湛蓝的眼睛也紧跟着掠过奇特的光彩。
“我想,像你这样美丽时髦的女士应该不是那种老古董吧?”
“我确实不是。”你的声音如梦似幻,像是从地底飘上来的,“在美/国,爵士乐入侵歌剧是无法逆转的事实。[4]是的,人人都爱爵士乐,除了冥顽不灵的老古董。”
你的眼神从舞台上女演员的大腿上滑过。
他一拍手掌,大笑起来:“说得好极了,Miss。如果不是该死的禁酒令,我现在就想和你干杯。”他以骨节分明的手指夹出一支产自古/巴的雪茄,咬在齿间,微微前探,“敬你。”
你勾起嘴角,侧过头,叼着女士香烟,以燃烧的烟头点燃他的雪茄。
“cheers。”
古/巴雪茄的气味浓烈、原始、醇厚,混杂着焦糖与雪松木燃烧的气味,与女士香烟清淡的薄荷味混在一起,交缠着共同从唇鼻中吸入又呼出,如同一场漫长的接吻。
他猎艳心起,将胳膊搭在你手边的座椅扶手上,再一次拉进与你的距离:
“我是阿尔弗雷德·琼斯,是个律师。”
你没有回答,而是以手指轻轻拂过他手背上线条明晰的青筋,侧过脸低下眉,眼睛抬起直勾勾地盯着他湛蓝的眼眸,勾唇微笑。
“嘿!我知道你。”他眼睛一亮,“你是即将上演的新音乐剧的女二号,我在海报上见过你的脸。”
“是啊,一个跳芭蕾舞、以古典主义的技法唱歌剧的古董角色。”
你的眼神从他脸上滑过后收回,阿尔弗雷德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处被留下一个湿润的口红唇印,橘红色的。
他出神地凝视你涂了橘红色口红的嘴唇,下意识舔舔自己的嘴唇。
“有机会得到你的电话号码吗?”
“不。”你意味深长道,“我们会再见面的,肯定会。”
你将香烟按在座椅扶手上掐灭。未等到一曲终了,就收拢裙摆站起身,向门口的侍者勾勾手,穿上女士中最流行的皮草外套。
剧院门外停着一辆押送犯人的警车,车尾横着的铁栅栏在路灯下幽幽闪着寒光。警察紧握镣铐蓄势待发,由于出乎意料,在见到你出门时微微一愣。早已等待着的媒体亮起摄像机的闪光灯,将镜头对准你那张柔美的脸庞。警察手持手电,将强光牢牢定在你身上,将光线化作地牢,团团围困住了你。
其中一人将灯光的聚焦点对准你尚在颤抖的手指:“她的指缝里还有未干的血迹!”
“女士,你被指控为犯下谋杀罪。”
你咬咬唇,以嘴唇包住打颤的牙齿,以免发出尴尬的牙齿啰嗦声,努力平静地微笑起来:“请问我杀了谁?”
“你的老师,哈德森剧院的剧本作家,亚瑟·柯克兰先生。”
阿尔弗雷德紧跟着你冲出剧院,甫一踏出门,就听见警察掷地有声的指控。
你微侧过身,在黑夜与雪白灯光的照映下只给他留下小半边精致的侧脸。颤巍巍地抬起睫毛,你从乌黑的睫毛处向他投去湿润的目光。
在媒体聚光灯般的注视下,你抬起那只沾了血迹的手,冲他轻轻摆动手指,以示问候:
“再见。”
警车押送你入警车。隔着冰冷的铁栏杆,记者们依旧不死心地长枪短炮对准你美丽的脸,将话筒递到你嘴边。
“像你这样一个美人,为何要杀害自己的老师?”
“你和受害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吗?”
“请问你有什么话想对纽约人民说的?”
你的眼睛从睫毛下发泪盈盈地望向他们:“我无罪。”
警车扬长而去,不死心的记者围拢阿尔弗雷德:“琼斯先生,请问您会为她辩护吗?”
面对这种情况,阿尔弗雷德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如果她是无辜的话。”
【2】
女子监狱用于关押死刑犯的牢房要更加冰冷潮湿,仰躺在摇摇晃晃的铁架床上比躺在冰块上好不了多少。头顶的金属水管外壁凝结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铁质的床架与结实的混凝土四壁将声音清晰地放大,溅起一阵阵的寒意。
“行行好,Madam,可以给我一床毯子吗?”
隔着铁栅门,你对着女典狱长轻轻撩开衣摆,露出长筒袜里塞着的一卷钞票,从中抽出一张,隐蔽地递给她。
典狱长不动声色地接过钞票,心领神会:“监狱对待犯人是非常人性化的,我们会正视所有犯人的一切合理需求。”
“请问您手上的是什么?今日的报纸吗?我看见那上面有我的脸。”
“是的,是报纸,小妞。放心,你的脸在报纸上是完美的。我敢说,你出名了,看看他们的标题,《百老汇的歌剧院魅影:她的指缝里有未干他的血!》。”
你将手指探入长筒袜与大腿之间的缝隙中,再次抽出一张钞票:“我想看看,可以吗?”
“当然,我们是非常人性化的。”
典狱长将报纸折叠成小小的一块,从两根铁栅栏之间塞给你。你用手指勾住报纸,巧妙地从掌心间卷出那张钞票,弹入她的手心中。
她对你的上道很是满意。粗大的手指一弯,钞票就消失在她的衣摆下。从你的牢房门前走过,典狱长来到你那隔壁的狱友门前,在得知这个冷得发抖的女人交不起钱却想要一床毯子后,典狱长冷漠地转身离去,去往下一间牢房巡视。
你用毯子和枕头在床上堆出使人舒适的形状,慵懒地瘫倒其上。将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你上半身后仰,翻阅起今早的报纸。
“亚瑟·柯克兰先生,这个英俊、年轻、才华横溢的浪漫主义剧作家绅士从英/国伦/敦远道而来,为哈德森剧院创作歌剧。正如同那位躲藏在巴/黎歌剧院地底的幽魂,柯克兰先生尤为热爱在剧院的地下室里进行创作。他曾经说过,从舞台传到地底的管弦乐与芭蕾伶娜的脚步让他灵感勃发。”
“在他为剧院工作的第六个年头,这位地下室的音乐天才幽魂遇到他命中注定的‘克莉丝汀·戴耶’——我们的凶手小姐——并将她视为自己唯一的学生,教导她,指引她,捧红她。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柯克兰先生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坠入爱河了。他为自己的学生献出一切,燃烧自己的灵魂为她创作,称呼她为自己的缪斯,甚至愿意为她献出生命。”
“——他确实献出了!”
“演出第一幕开始的时候,当幕布缓缓拉开,萨克斯的第一声合奏作响,连地下室的枪响都为之淹没。可怜的柯克兰先生身中五枪,倒在血泊之中。他最钟爱的学生却来到席间缓缓落座,享受这一场声色犬马的爵士盛宴。”
“她被捕时,指缝里还留有未干的血!”
文章附上你被捕时的画面。身量纤细的歌剧女星穿着洁白的皮毛外套站在剧院的大理石台阶上,几支手电的聚光与漆黑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你低着头,只给观众露出小半张纯洁、清丽、鲜妍的美丽脸庞,以及一双从睫毛下露出的湿漉眼睛。
“嘿!他抢了我的风头!”
你将报纸恨恨砸地,不满地使劲摇晃了一下床架。铁质的床几乎散架,撞在坚硬冰冷的墙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铁栅门被人以指甲轻轻扣响,打断你的发泄:“新人,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安静一些,别拿床来撒气。”
她穿着和你一样的囚服,半靠在铁栏杆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你,眼神落在你手里的报纸上:“哦,你有一份不错的消遣。”
你那报纸折成一小块,从栏杆缝隙间带给她:“给你,——你为什么能在外面?”
“就算是死刑犯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来,只有新人会被关几天方便观察。”她耸耸肩,把一片口香糖塞进缝隙丢给你,“作为交换。”
“你可真客气。”你毫不迟疑地将口香糖塞进嘴里,快速咀嚼,边嚼边说话,“在这个鬼地方我该怎么和外界联系?我是说,我有可能坐上电椅[5],我很害怕。”
“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办到,典狱长会很愿意帮你这个忙,一通电话一百美元。”
“一百美元?这不过是一通电话罢了。”
“但是这很划算。她会给阿尔弗雷德·琼斯打电话,那个有名的死刑犯拯救者。多亏了他,这所监狱二十年来没电死过一个人。——所以你真的杀了亚瑟·柯克兰?”
“我无罪。”
“别开玩笑了,这所监狱里所有人都这么说。”
经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你已从杀人被捕的恐慌中脱离出来,气定神闲地抬起手来理理头发:
“对,我杀了他,但那不是犯罪。”
【3】
上一次见到阿尔弗雷德还在剧院的贵宾席,你身穿香槟色丝质连衣裙,头戴Bandeau式冠冕,手指间夹的是一美元一支的高档女士香烟。可现在你坐在重刑犯监牢里,连一件像样的睡裙也没有,桌面上摆放的花瓶里还是两天前你的爱慕者们送来的鲜花。要知道,在从前,同一束鲜花绝不可能呆在你身边超过六个小时。
隔着监狱的铁栅栏,西装革履的阿尔弗雷德站在你面前,对你脱帽致意:
“又见面了,‘戴耶’小姐。”
“我就说我们会再见面的,琼斯先生。”
“这可不是个好的重逢地点。”他摇摇头,姿态里有种你讨厌的高高在上,“看来你这次有求于我。”
“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否则就应该是你有求于我了。”
“是吗?”他扬起眉毛,眉眼间是处于掌控地位的自负,“五千美元。”
“什么?”
“请我辩护需要五千美元,我想对你这样一位女明星来说,这应该不是一笔难以承担的巨款。”
单薄的囚衣底下,你的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眯起眼睛与他对视良久,你从狱门的两根铁栏杆之间的缝隙里伸出手,手指从他的胳膊肘向下划到手腕处,勾住他的袖口:“我们还可以谈点别的交易,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眼神微动。
由于职业需要,严严实实的衬衫领下被遮了一半的喉结轻微地上下滚动,若隐若现。他咧开嘴,笑容灿烂得扎眼。
近乎冒犯的眼神落在你另一只扣在横杆处的手指上。他低下头,嘴唇在你过于用力的指节褶皱飞速掠过。
抬起眼,那副镜片后的蓝眼睛中欲念直白到几乎将人烫伤。但下一秒——
“五千美元,少一分钱都不行。”
你的呼吸停在半路,忍耐地闭上眼、皱紧眉,攥紧牢笼栏杆的手用力到发白。牙疼般地咬住牙,将脸撇到一边,你将吸了半口的浊气缓缓吐出。下一秒,你迅速抬起头,熟练地对他展开微笑:“deal。”
阿尔弗雷德将你勾在他袖口的那只手拂去,不动声色地掸平其上的褶皱,随后抓起你的手。你以为他会和你握手以示交易成功,没想到他低下头,颇为绅士地在你指尖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Miss。”
“你该称呼我为Lady。”
“那您得先称呼我为阿尔弗。”
你与他对视。
大律师身穿考究的西装,站在牢狱外隔着铁门向你送来刺眼灿烂的笑容。他那副平光镜后的眼睛是如此真诚,眼底的欲望又是如此直白,以至于你都被他气笑了。
这个混蛋!
但是你笑了,甜得声音都浸了蜜:“好,我亲爱的阿尔弗。”你轻轻摆动手指,原先还在他唇边的指尖陷入他的唇瓣之中,鲜红的指甲油被唾液浸润得发亮,“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好·好·聊·聊。
【4】
在这所女子监狱,花上两百美元就能从典狱长那里买到一间能够安心与律师交流的房间,三百美元就能把看守从房间里赶出去好让里面的两人有独处的余地,五百美元甚至可以让典狱长把办公室让出来。
陷进松软的沙发,你将一支香烟送到嘴边,深吸一口,感受肺部被微苦的烟草与微凉的薄荷气味充盈的快/感。
“我说我没杀亚瑟·柯克兰你信吗?”吸烟后的嗓音沙哑,但依旧甜蜜,“你们怎么能确定当时没有第三个人?”
“当时你认罪得倒是痛快。”阿尔弗雷德意有嘲讽。
“我当时惊慌失措了。”
“你杀人的证据可是板上钉钉。”
“听着,其实……”
“嘘嘘嘘!”阿尔弗雷德戴皮手套的手指按在你未涂口红的嘴唇上,不耐烦地止住你接下来的话,“无所谓,这都不重要,Miss。”
他将“Miss”这个单词刻意念得很重。
你在心里骂了声娘。
他站起身,摘下那种被称为h的毛毡制凹顶窄边硬礼帽挂到衣帽架上,在不算平整的木地板上踱起步来,发出令人烦躁的木板形变摩擦声。
“自从黄色新闻大战[6]后,干我们这行就越发容易了,因为没人再在意事情的真相,人们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当然,也可以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什么他们就只能看什么。”
阿尔弗雷德猛得停下脚步,在你面前站定,双手在你所坐的沙发两边的扶手用力拍下:
“即使你真的杀了人,我也能为你做无罪辩护,并保证胜诉。”
你扬起一边的眉毛,刚要将香烟送到口中的手停在半道上:“真的?”
“当然,保证你的五千美元物超所值。”
他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让你牙根发痒,只想把烟头按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磨了许久牙,你总算将那种冲动给按捺下,将香烟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
“那就开始吧。”
“先不急。”
阿尔弗雷德将手绕至你的后脑,手指插入你被烫得蓬松卷曲的短发之中。他低下头,轻轻嗅闻你发间洗发水和着新出炉的烟草苦味,扬起嘴角:
“你今天可真美。”
你忍耐地闭上眼,嘴角勾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喔喔喔!嘿,冷静一点。”
在把你彻底惹毛之前,他举起双手迅速后退几步,拉开与你之间的距离,做个停战的手势:“让我们现在开始。”
你反而不着急了,慢悠悠站起身来,一步步向他逼近,气定神闲地抬手理了理头发,手指在他胸前衣襟处勾了半圈:
“不急。”
阿尔弗雷德心中的警铃瞬间铃声大作。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你猛然攥住衣襟抡了半圈。站位顿时颠倒,他被你一把推倒在沙发上,狠狠压制住。
他倒是想反抗,但这时你已骤然收敛气势,慢腾腾地坐到他腿上,将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好整以暇。
这反而让浑身肌肉紧绷、戒备到顶点的他有些不合时宜的尴尬。
不过好在他阿尔弗雷德·琼斯从不尴尬。
“现在我明白你是怎么做到轻易杀死亚瑟·柯克兰的了。”
“连开五枪而已,扣动扳机可不是什么难事。”你鲜红的指甲划过他的嘴唇,“不过似乎总有人小看一个剧院的芭蕾首席。我是说,芭蕾舞可不是什么淑女插花之类的休闲游戏。”
“看出来了,这可真是不容小觑。”
阿尔弗雷德探出舌尖,挑衅地在你指尖上扫了一圈。
你按按手下那片被西装与衬衫紧紧包裹住的诱人胸膛,动作顿了顿,神色微妙了起来。
“我们是该好好交流一下。”你舔舔自己犬齿的牙尖,发出带着笑意的气音。
“是啊。”他的手绕到你的后腰,掌心炙热的肌肤贴上你的,向自己的方向带,“深入交流。”
“……家庭?”
“工、工薪阶层……”
“改为……”他隐忍地咽了口唾液,喉结上下翻滚了半圈,“从事音乐的艺术家庭。”
“年龄?……甜心。”
“闭嘴!”你压低嗓音斥责他,“二十一。”
“别这么暴躁——就说你不记得。”
“为什么要进入剧院工作?”
“我想出名,我喜欢掌声,还有钱。”
他含住你的指尖,一下下地啄吻,黏黏糊糊道:“说你热爱艺术,亲爱的。”
“你和亚瑟·柯克兰的关系——”
“他……”你凑上去舔吻他喉结处的那一片肌肤,合上眼睛,“……他爱我。”
“我知道了——性格孤僻、把握不好社交距离的怪胎歌剧作家狂热地追求你,威逼利诱你,强迫你接受他的爱,这使你万分苦恼又难以逃离。”
他在颤抖:“为什么杀他?”
你忽然停下动作,露出令他毛骨悚然的笑:“他不愿意我沾爵士乐,可我想演女一号。”你撩开衣摆,露出底下箍着黑色吊带袜的大腿,“你看,这要是被可笑的蕾丝遮住,不是很可惜吗?我要所有人为我尖叫,但该死的亚瑟·柯克兰竟敢挡我的路。是,他的确为我提供了很多帮助和资源,他说要让我成为世界上顶级的女明星,名声盖过克拉拉·鲍和安娜·巴甫洛娃,可他连女一号的位子都不愿意给我。所以——”
甜美无辜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我杀了他。”就像是在说自己打死了一只蚊子。
阿尔弗雷德的动作停了,连喘息幅度都小了下去。他的眼镜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蓝眼睛中发愣的惊慌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
你被他那一瞬间自然流露出的惊慌给逗笑了,低头亲亲他的下巴:“我开玩笑的,亲爱的阿尔弗。太容易受到惊吓可不是件好事,这会让我怀疑你能让我成功脱罪。”
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情绪遮掩住。他将下巴抵在你的锁骨之间,在你脖颈处的肌肤之间深深地呼吸:
“……你不想再因为他本人狂热的追求得到资源,好让其他女演员能够得到公平的待遇。所以你打算离开他,结束这段病态的关系,哪怕赔上自己多年来的心血、断送前程也在所不惜。他暴怒如雷,与你发生争斗。可你这样一个柔弱的女演员又怎么能争斗得过一个男人呢?在惊恐无助的阴云下,你幸运地从他的抽屉里摸出那把枪。”
“听起来我还挺正义。”
“事实如此罢了。”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谈工作,可你似乎还挺享受。”
“甜心,我的工作很累,我需要发泄压力作为奖励。”
“你确定不是拿我当下酒的佐料吗?”
你们同时睁开眼,两双充满欲望的眼眸对上。你伸手抚摸他被汗沾湿的凌乱金发,将其撸到脑后。
“对了,我有对你说过这件事吗?”
“什么?”
“三个月前那个因为舞台事故被吊死的上任芭蕾女首席是亚瑟·柯克兰杀的。那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瞬间爆炸。在你的注视下,那双向来充斥精于算计的蓝眼睛一反常态地空白了。
他缴械投降了。
【5】
在记者的聚光灯下,你身穿一袭肃穆的黑色大衣出场。在钟型Cloche hat的阴影下,是你憔悴苍白的脸与泪光盈盈的眼。
记者蜂拥而来,阿尔弗雷德将手放在你的背上,随时准备提词。
“请不要质疑我的职业素养。”
你在长枪短炮的镜头下保持得体的微笑,嘴唇几乎不动,咬住牙低声否决他:
“今天我才是主角。”
阿尔弗雷德耸耸肩。
“……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女孩竟然有如此丰富的经历,艺术家双亲早逝,为艺术梦只身来到纽/约,身怀才华却处处碰壁。”一位记者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匆匆写下几行单词,“现在请你告诉我们,你和亚瑟·柯克兰的关系。”
你对他们挤出惨淡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他疯狂地追求我,威胁我如果不接受他的追求就让我在百老汇无立足之地。”
“是的。”阿尔弗雷德抢过话筒,插入对话,“像她这样一个年轻姑娘,如果连一家剧院都不要她,她又能去哪儿呢?”
在被人群挡住的底下,你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脚,表示风头被抢的不满。
“你为何要杀他?”记者提问。
你咬咬嘴唇,包住打颤的牙齿:“我想离开他,结束这段不正当的关系。因为他为了追求我已经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太多其他女演员被不公正地对待,我不能再让这种事继续发生了。哪怕从此无法实现我的梦想,我也要离开他。”
“他一定很生气。”
“何止,他气疯了,几乎失去了理智。他那么激动,滔滔不绝地讲述他这些年来为我奉献了多少。他说他甚至不惜犯下滔天大罪,就因为对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女一号角色。”
闻言,记者立刻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向你涌来。
“请问这和三个月前因为舞台事故去世的前任女首席有什么关系?”
你沉默了,低下头,湿润的睫毛颤颤巍巍地抖。半晌,才从睫毛底下抬起眼睛,送出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神情紧张地咬咬嘴唇:
“我不知道。但他当时不像撒谎——我实在害怕极了,他那么激动,又那么愤怒,直直朝我扑过来。”
“你与他搏斗了吗?”
“是的,他抓住我,伤害我。我拼尽全力反抗,可惜效果并不显著。”
“——他那么有力量,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年轻姑娘。”阿尔弗雷德再次插话。
“然后呢?”
“我那么痛,又那么害怕……当时我头脑一片空白了,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倒在了血泊中。”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被忍了回去,只剩下无辜的泪光盈盈:“我杀了他,但那不是犯罪。但是,听我说,我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暴徒,可这是错的。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他复活并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那五枪。”
阿尔弗雷德适时地抢过话头,语气充满煽动性:“她只是想从一个暴怒的暴徒手下活下来,这是正当的,值得理解和同情的。无论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都不能对这位小姐的防卫行为横加指责,她已经遭遇了那么多不幸,不能再遭受更大的了。是的,也许这是一场谋杀,但这绝不是犯罪!”
一阵沉默后,快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连绵不绝。所有人都将镜头对准你苍白脆弱的脸,闪光灯疯狂地跳动。人群中,嘈杂的低语响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的声音都汇成了同一句话:
“是的,这是一场谋杀,但绝不是犯罪。”
【6】
标题为《It was a murder but not a crime》的报道立刻占据了各大报纸的版面。随着照片上你那张美丽的脸庞传遍纽/约城的大街小巷,你的名字被每个人的唇舌都沾了一遍。
你出名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你躺在监牢柔软的床上,手边茶几上的花瓶里是你的仰慕者之一刚送到的玫瑰。在角落里,你的仰慕者们送来的新鲜花束堆积成山。
对于那个在上一季度死掉的首席没有盖过你的风头,你很满意。
她不应该盖过你的,从来不应该,所以她也不该抢走本该属于你的女一号。
于是她死了。
想到这里,你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眉眼间满含得意的自我陶醉。
阿尔弗雷德来了,他从尽头那端向你走来。你站起来,手扶着冰冷的铁门,迈着轻盈窈窕的步伐迎上去。随着步伐,手一根一根地拂过铁栏杆,发出清脆的响动。
隔着铁门,你将手从缝隙间伸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你来的正好,亲爱的阿尔弗,快看这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在你面前停下脚步,对你不乏轻佻地挑了挑眉。他今天戴的是一顶在男士中流行的boater平顶草帽,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花花公子。
他对你点点头,单手插进西装裤口袋里,配合你:“是什么?”
“是以我为主角的专题报道——我得为此感谢你。”
你拽住他的衣领迫使他弯腰向你靠近。陶醉的闭上眼睛,你将涂了橘红色口红的嘴唇撅成圆形,轻轻印在他的嘴角。
“你知道吗,亲爱的,我这辈子从来没成为过不折不扣的主角,一直都是女二号。那愚蠢的柯克兰没做到的事情竟然让你给做到了,我的天哪,我亲爱的阿尔弗,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感谢你。”
阿尔弗雷德将手从铁栏杆之间伸进,扣在你的后腰上,颇具有暗示性意味地上下摩挲:
“你知道的。”
你发出带着笑意的低低气音,低下头,带着同样的暗示性抬手将耳侧短发勾到耳后。
“警方会派人来询问关于那桩女首席命案的事情,该怎么说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不用。”你扬起嘴唇,忽然顿了顿,“她的风头不会盖过我吧?”
“怎么可能?”阿尔弗雷德笑了,在你脸颊上轻佻地摸了一把,“在纽/约,没有人会关注三个月前的新闻。”
“他为我创作了一个剧本——我是说柯克兰——就是即将上演的那个戏,我想你们都看过那张海报,警官先生。”你坐在审讯室,苍白着脸,声音虚弱,“剧院投资人想要添加一些爵士乐的新元素,他们不再青睐那种浪漫主义的歌剧。于是我的角色成了女二号,作为对比,女一号则成了一个爵士舞角色,给了那位首席。”
……
“我很抱歉,亲爱的姑娘。”已经不再年轻的首席歉意地望向你,“我马上要退役了,我想以女主角的地位获得完美收官。为了这个角色,我已经练习爵士舞一个月了……非常抱歉。”
是啊,完美的收官,女一号,女主角。可难道你就不想要吗?天知道你为了这个女一号的角色在床上求了亚瑟·柯克兰多久。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哈!”
一想到她那张人老珠黄的脸,你就忍不住想嘲弄地模仿她那滑稽的语调。
“亚瑟·柯克兰他……他为了原先的剧本付出了很多心血,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我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是的。”你哆嗦了一下,“和那天他想伤害我时一样的愤怒。”
……
“你说过我会有一个女一号的!亚瑟,那个角色应该是我的!”
地下室里,你愤怒地将目之所及范围内一切能砸的都砸了个遍。
“我的角色才应该是主角!而不是那个……那个跳爵士舞的小丑!”
隔着满地狼藉,他坐在桌子后。那是他每一次写稿时都会俯首其上的创作台,是他灵感的抒发之地。现在,他坐在其后,翡翠色的眼睛里盛满阴郁与难言的悲伤。
你见他如此,忽然一转姿态,轻盈地绕过一地狼藉来到他脚边坐下,仰头望向他:“亚瑟,除掉她吧。”
他一怔,斥责你:“你疯了!”
你将脑袋搁在他的膝上,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心上:“她在玷污你的剧本,亚瑟,你不能让她这么做。除掉她吧,就当是为了我。”
在你轻声细语的蛊惑中,他翡翠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阴翳。
“你爱我,对吗?亚瑟,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
“后来她竟然真的死了,在第二次排练的时候吊死在了舞台上。那一幕的幕布原先是合上的,等到拉开时,她就会在绳索的牵引下从天而降……我们都以为那是意外,但那似乎不是。”你哽咽了,进而痛哭流涕,痛苦地捂住眼睛,“我从来没想过柯克兰他会做这种事,即便是在他对我最糟糕的时候我也从没想过他是那样的人,从来没有!也许,也许我和他分手那晚他只是太生气了,在说胡话。”
坐在你对面的两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动了恻隐之心,递给你一方手帕。
……
“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演女主角!”你在地下室对亚瑟发火,大喊大叫,“我要演女主角,你说过那是我的!你保证过的!”
他那向来只会执笔创作、设计舞台机关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以至于点烟都困难——就在三个月前的那次排练里,他在魔鬼的教唆下对绳索动了手脚。
“但女主角仍然是个跳爵士的小丑。”他皱紧眉头,“我不允许你被爵士乐玷污。”
你停下歇斯底里的呐喊,怔住了,双手扯自己的头发:“为了那个角色我甚至剪掉了我的头发,你看见了吗,亚瑟,我剪掉了你最爱的头发。”你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现在你告诉我,说我不能演?”
他闭上眼睛,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将那滴泪忍了回去。一手向你伸出,他将你抱入怀中,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拉开抽屉,拿出那把枪。
“我是罪人。”他的声音已经麻木得听不出沉痛,“三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该赎罪,和你一起。”
就在枪即将从背后抽出的那一刻,他颤抖不止的孱弱手腕被牢牢钳制住了。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望向你,却发现你早已抬头,对他绽开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亚瑟,你的爱可真够让我失望。”
【7】
法庭上,法官和陪审团不出意料地被你和阿尔弗雷德的联手表演耍得团团转。随着法槌的落下,你迎来了预料之中的命运:
“NOT GUILTY!”[7]
饱含激动的泪水,你对法庭上这些完美的观众们挥手致意:
“谢谢!谢谢你们!”
从法庭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阿尔弗雷德贴上你的后背,俯首在你耳后慢慢喷着热气:
“你该怎么感谢我?”
你转身对他嫣然一笑:“猜猜看,聪明先生。”
他伸手将你脸侧的头发勾到耳后,指节飞快地掠过你的脸颊:
“我需要你亲自告诉我。”
透过平光镜,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饥饿。
阿尔弗雷德位于高层的公寓里,你们极尽荒唐之事。从沙发到床上,从浴室到阳台,从镜子到落地窗。
纽/约的灯火是不眠的。低头俯视,夜幕下的纽/约灯火璀璨,无数星星点点的灯汇聚成银河。夜晚的风从头顶的窗户缝隙洒入,拂过你的肌肤,激起你一身鸡皮疙瘩。
阿尔弗雷德灼热的呼吸从你脊背出泻下,连带着你的肌肤也变得滚烫。一滴汗从他的金发上落下,在你的肌肤上快速地蒸发殆尽。
疲惫不堪地躺在他柔软的床上,你将被子拉至胸前,露出两条胳膊与肩膀。远离他一侧的手往床头柜上一搭,你抽出一支香烟,慢悠悠地点燃,送入口中深吸一口。
阿尔弗雷德将半边脸黏黏糊糊地埋进你的肩颈处,肌肉线条明晰的胳膊往你腰上一搭。他慵懒地眯着眼,表情餍足。
你们都静默着,谁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你指间的那支香烟燃了一半,半截烟灰扑簌簌地被你抖落在他昂贵的地毯上。
“我父母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天气。”你望向窗外的夜空,语气不乏浅淡的惆怅,“他们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为了支持我的芭蕾梦,依然咬牙挤出钱来送我上课。我以为他们会一直对我这么好的,可惜了。”
阿尔弗雷德的心底骤然腾起不祥的预感。
你淡淡地凝视香烟在手中继续燃烧,神情默然:“欧洲那场战争开始的前一年,他们为我的生日抢到了三张芭蕾舞剧的票。天哪,可是——”
阿尔弗雷德搂住你腰的胳膊骤然紧了紧,被你不满地拍去。
“‘哦抱歉宝贝,真是抱歉,宝贝,爸爸妈妈感染了流行性感冒,我们不能去看芭蕾舞剧了。炉子上炖了你最爱的奶油汤,你愿意帮我们看着火吗?那个煤气炉不太稳定。’”
你捏着嗓子嘲弄地模仿当时的对话:“‘实在抱歉,宝贝,真是对不起。’”
最后一口烟雾从你嫣红的嘴唇与洁白的牙齿间泄出,你将燃尽的烟蒂丢在地毯上。
“他们太累了,没等汤煮好就睡着了,于是我出了门。唔,奶油汤容易扑锅,沸腾后它们会迅速流出来扑灭火,可惜煤气阀门依然开着。”
说到这里,你遗憾地叹了口气,声音颤抖,含满对自己的同情:“我只是想得到我要的,我想要的不多,可他们总让我失望。还有亚瑟,还有那个谁,她叫什么名字?……whatever。难道我就不配拥有爱吗?”顿了顿,你带着哭腔补充道,“and …and fame?jewelry?ah?”
忽然,你侧过身来面对他,低头对他笑了:“那你呢?你爱我吗?”
阿尔弗雷德开始感到后悔。他搂住你腰上的手正在轻微地打颤。
「放松,阿尔弗雷德,别怕。」
他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别让她发现你怕她,阿尔弗雷德。控制住,别抖,你能做到的。」
你被他吓到僵住的样子给逗笑了,亲亲他的额头,漫不经心地抚摸他的金发:
“别怕,亲爱的阿尔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们……以后不必再见面了吧?”阿尔弗雷德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你。
你诧异地看他一眼:“怎么会呢?我还有的是需要你的时候啊。”
阿尔弗雷德抑制住哭泣和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好。”
「想开点,阿尔弗雷德。」
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至少她还需要你,所以她还不会现在对你动手。」
【8】
自从与你分别后,阿尔弗雷德再也没踏足百老汇半步。即使被达官显贵邀请,他也会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说他没文化、不懂音乐。
他有意地将你从他的记忆中清除,只有当他在剧院海报与报纸头版的正中央看见你那张占据主位的美丽脸庞时,他才会不由自主地心脏一颤。
直到他在报纸上再次看到你的脸,以及当红百老汇女星嫁给芝/加/哥富豪的新闻,阿尔弗雷德总算隐隐松了口气。
一年后,你登门拜访。
此时阿尔弗雷德已经不再为你而心惊肉跳了。他堪称平和地接待了你,为你调了一杯鸡尾酒,与你共饮一杯。随后,他心情平静得诡异地同你一起踏入百老汇,观看最新上演的歌舞剧。
趁着音乐大作、掌声雷鸣之时,他不动声色地凑到你耳边,从牙缝里嘶嘶挤出声音问你:
“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这次他可不敢提五千美元的事了。
你直视前方,目光掠过舞台中央的女演员,抬起戴着硕大钻石婚戒的手,将女士香烟送到嘴边。
“他太让我失望了。”你摇摇头,在阿尔弗雷德“果然如此”的目光下娓娓道来,“他想要一个女明星做妻子,但他并不在乎是哪个女明星,所以谁是他的妻子也无所谓。”
“你需要我的辩护?”
“不。”你冷静地反驳他,“我需要不在场证明。”
在迷离的舞台灯光与烟雾中,你咧起嘴,对他展开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一直在进步,不是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