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懿的眼底满是愧疚,一遍遍道:“对不起、对不起、”
白姜皓没有说话,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了陈懿。
温暖的怀抱瞬间安抚了陈懿,陈懿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白姜皓。
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我的选择和决定。况且穿上那身衣服,就得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而且那天我压根不知道是你。而你,我相信,就算提前预知了今天这样的结局,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下那个女孩。”
陈懿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下来,是啊,作为医生的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但陈懿没意识到的是,根本不是职业为她拷上的一道枷锁去驱使她这么做,而是她本身就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
陈懿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抱歉啊,我现在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 每每遇见你时,就控制不住眼泪。
但后面的话陈懿并没有说出口。
白姜皓却笑了笑,“那我很荣幸,即使这么久不见,也能被你信任。”
陈懿却有点懵逼,怎么就扯到信任上了,刚想问为什么的时候,白姜皓说道:“先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眼底的黑眼圈那么重。”
陈懿想了想,没继续纠结刚刚的疑惑,点点头,“好。”
白姜皓看着陈懿上楼的背影,瞬间收起笑容,拿出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
“喂,老大,怎么了?”电话里传来霍泽恩吊儿郎当却不失疲惫的声音。
“现在什么情况?”白姜皓皱着眉问道。
“奥,我们刚从郝珊家里出来。”
“她说什么了?”
“昨晚郝珊的状态不太好,过度惊吓,我们就让她先回家休息。但刚刚不论我们问什么,她都说自己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看清楚当时的状况。”
“事情发生的地方刚好是监控的死角,也没有其它证据可以考证病患家属是否有蓄意伤人的目的。但是老大你确确实实是动手了,家属也是受伤了,虽然都是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而这件事情从另一角度看是打架斗殴,但碍于身份的特殊,现在的形式对你们很不利。虽然局里我们上上下下都清楚老大你是怎样的人,只是现在网络舆论的走向无法控制。”说着,霍泽恩压低了声音,“上边的意思是,现在对于舆论先冷处理,然后找患者家属协商——”
霍泽恩的话还没说完,白姜皓突然开口道:“你去调查下,今天有没有人去找过郝珊,但先别汇报给局里。”
霍泽恩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先?”
“郝珊的状态很不对劲,我怀疑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来找过她。”
“好,我现在就去。”
挂断电话后,白姜皓眯了眯眼睛,看着头顶耀眼灼人的太阳,不禁有些目眩。他会拼尽全力保护陈懿。一路走来那么艰难,他决不允许他人的差错将他和陈懿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很快,霍泽恩就又打来了电话,语气中充满了兴奋,“老大,你说得没错!我调取了监控,发现在今天凌晨四点时,那名家属的儿子进了郝珊家的单元楼。”
白姜皓嘴角勾了勾,“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吧?”
“明白!”
白姜皓想了想,又驱车来到郝珊家楼下。上楼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敲了敲门。
却传来一声“今天身体不舒服,请你们回吧。”
白姜皓淡淡道:“是我,白姜皓,仅以个人身份说点事情,说完我就走。”
半响,门才被打开,露出了郝珊那张带着疲惫神色的脸,“就在这说吧。”
白姜皓也没纠结对方的态度,直白道:“是有人威胁你了吧。”
郝珊瞬间变了脸色,白姜皓却不顾她苍白的面色,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已经调查到了,而他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事情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但我还是恳请你,能在网络上真真实实地说出前因后果。我保证,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到一点伤害。”
郝珊的情绪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但即便如此也不敢大声哭泣,因为奶奶还在睡觉,她只能蹲下来小声地啜泣,“我也是没办法啊,他威胁我,要是我敢把真相告诉警察,就一定不会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白姜皓轻轻叹了口气,把郝珊扶起来,郑重道:“请你相信我们,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人民保护自己的武器。”
从郝珊家里出来时,天色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白姜皓回到家,躺在床上,黑暗中的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屏幕上的光亮反射到脸上,只能看到白姜皓如释重负的样子。
“那人招了,案件基本定下来了,明天局里会在网上发公告宣布结果。局长让你收拾收拾准备回来,明天出任务。”
白姜皓又坐了片刻,起身从书柜上拿下来一个盒子和几本书。
盒子的表面已经很旧了,可以看得出主人经常翻看。
白姜皓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有两个很大的册子。
白姜皓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细细摩挲,这本册子的开头是他和陈懿的合照,还有大家一起的。再往后,就只有陈懿自己的照片,或者和邱海晟他们的照片,每个阶段都有。
大部分是邱海晟发给他的,其余的都是白姜皓自己去陈懿学校时拍下的。
另一个册子里,是高中时代和陈懿一起写过的小纸条,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盒子里还有些其它的小玩意,也许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些没人要的破烂,但对于白姜皓来说,这些陪伴了他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
陈懿醒来后,破天荒闲下来给自己做了顿饭,又把家重新打扫了一遍。
一些都收拾得当后,陈懿拨通了邱海晟的电话。
邱海晟正唧唧歪歪地和喻景明撒娇呢,就接到了电话。
“喂,懿姐什么事啊?”
“邱海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待会你有没有时间?”
邱海晟也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行,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后,邱海晟试图跟老婆讨要一个亲亲,“我很快回来,不要想我哦。”
喻景明十分嫌弃地亲了亲他,“鬼才会想你呢。”
邱海晟笑嘻嘻地推开家门,“我走了,可爱鬼。”
喻景明:“..........”
-
邱海晟站在一家酒馆门前,不由得停下脚步,再次拿出手机,默默嘟囔道:“没错啊,就是这里。”
确认自己没走错后,邱海晟踏进酒馆,却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陈懿的身影。
女人一头黑发倾泻而下,身形挺拔,手里握着一杯酒来回晃荡,气质与整个酒馆格格不入。
邱海晟笑了笑,走到陈懿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一杯啤酒,谢谢。”
说完,邱海晟双手撑住下巴,随意道:“懿姐今天怎么约我来喝酒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陈懿眯了眯眼,也没打算迂回,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天不是来放松的,我遇见白姜皓了。我想问点事情。”
邱海晟手心有些出汗,却还是强装镇定道:“你们老朋友重逢,不叙叙旧,找我问什么?”
陈懿没回答,反而说:“白姜皓当年回去复读了吧。”
邱海晟一愣,正了正神色,刚想说点别的什么糊弄过去时,却心里一惊,陈懿用的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陈懿却不给邱海晟细想的机会,继续道:“你也不用再继续帮他隐瞒了,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邱海晟沉默了,却在陈懿眼底看到一抹痛苦的神色,那副神情,他曾经也在白姜皓脸上看到过。
呵,两个人兜兜转转,非得这么痛苦。
半响,邱海晟拿过陈懿面前的威士忌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就那么一饮而尽。
............
邱海晟讲完后,看着陈懿通红的眼睛,不禁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陈懿却语气很冷道:“谢谢你,邱海晟。我再坐会,你先走吧。奥对把他家地址发我下。”
邱海晟点点头,“行,那你要是问他的话,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哈。”说完准备离开,却还是给白姜皓发了条消息【懿姐去找你了。】
陈懿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可酒量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差了。
酒水顺着咽喉滑落是火辣辣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终于,面前的酒全部喝完时,陈懿起身走出酒馆,顺势拦下一辆车,报出白姜皓家的地址,阖眼小憩。
脑海中却一遍遍回荡着邱海晟刚刚的话。
“姜皓说过,这些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你知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三时的百日誓师大会,那时不是你的错觉,就是姜皓回来了。他说想回来看看,然后等我们高考结束后再回去。”
“结果在高考结束后,脑子不知道抽哪门子风,说要回来复读,备战高考。”
“我们大二的时候,他大一,常常拉着我悄悄跑到你们学校远远地看你一眼。他其实一直都犹豫着怎样告诉你,却突然在某一天拉着我喝了很多酒,喃喃道你幸福就好。那以后,他就求我无论怎样都不要告诉你,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求人。”
“后来,你在学校,他就到你们学校转悠,你在医院,他就在医院门口转悠。总之,你在哪,他就在哪。”
“姜皓说,他这一辈子,只求家人朋友能平安健康,你能永远幸福。”
...........
到楼下了,由于刚喝过酒的缘故,凉风吹得陈懿有些头疼。
“咚咚咚——”
白姜皓从梦中惊醒,不禁有些懊恼,怎么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大概是睡迷糊了,直接起身前去察看情况。
透过猫眼一看,白姜皓愣住了,是陈懿。连忙打开门,“你怎么过来了?”在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后,皱了皱鼻子问道:“怎么喝酒了?为什么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陈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白姜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