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天，陈以声非常困扰。

    他的难题是，都已经认识凌帅了，如何能不动声色的打听关于凌老师得小秘密。高兴的是自己和凌老师关系进了好多。难受的是中间还隔了个一问三不知的弟弟。

    功课他做了挺多，网上只说盛江集团，凌振华董事长有个年轻有为的女儿，凌帅基本查无此人。难道是私生子？到底是不是他也不好意思问呀。

    于是天天除了翻百度词条，就是翻些什么新闻发布会，采访报告。翻完之后就找各种借口去和凌帅厮混在一起。

    凌帅这几天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自从上次告诉了声哥凌然是自己姐姐，就仿佛被这哥缠上了。陈以声天天变着法子请他吃饭。然后就打听他的家底。什么家住哪里啊，和姐姐关系怎么样啊，爸爸妈妈喜欢他还是姐姐啊，家里人平时在一起都干啥啊。

    大多问题他都只能回答不知道。从小就感觉生活里没有太多家挺的概念，也对爸爸的存在没什么印象。

    只当是陈以声知道了自己家境显赫，又和凌老师，盛江集团这层关系，套套近乎便能找到个好的实习机会。

    “欸，帅帅，你说你姐姐喜欢啥啊？”

    “我姐，我还真不知道。”凌帅想了半天，“我记得，我上小学时她就出国了，好像是学什么大提琴的之类。”

    片刻又补充，“后来就不知道，可能工作狂吧。”

    陈以声算是截获了关系信息，大提琴，工作狂。

    大提琴确实不算是个大热门乐器，于是回到寝室，打开搜索框，输入“大提琴”。

    弹出的第三个链接显示：“美籍华裔，天才大提琴演奏家朱朋朋-60岁生日演奏会。”

    真是天助我也！陈以声赶忙点开链接，10月7日，天子洲剧院。

    掏出上次代练的钱，刚好够买了两张位置较偏的门票。陈以声赶紧抢到了票，心情得意了起来。

    “你傻笑什么呢！” 许子敬刚从图书馆回来。

    陈以声光顾着乐没搭理他。

    “你明天作业写了吗你就在那傻笑。” 许子敬嘀咕道。

    明天便是第三节管理学301的课了，“什么作业？” 陈以声紧张地问。

    “上节课结尾说这周交报告大纲。”

    想到课堂结尾自己在开小差，确实啥也没听到，“算了，这作业又没啥算分的。” 哪里是在意算不算分，明明就是在意凌老师根本就不会看到。

    “这项目报告写得好的，就能得到盛江的实习机会。”

    “实习机会？” 陈以声一听到有实习机会便来了兴趣，能去和凌老师一起工作？

    “可能是吧，反正和他们一起做这养老院项目就是了。”

    “你不早说！！” 陈以声忿忿哼了一声。

    许子敬才是大冤特冤。谁能想到声哥还能在意作业，谁又能想到声哥能在意区区实习机会，最最最搞笑的是谁又能想到声哥会真情实感的上门管院的课？

    从这几个室友认识声哥起便了解到这个人有个原则。爸爸妈妈让他干啥他绝不干啥。爸妈说让他学建筑和管理二选一，18岁的声哥一通电话打给他爸爸，“建筑，管理，这俩专业我必！不！可！能！学！”。而后不到半个学期就提交了转院申请。转去了一个基本没人学的什么纯数专业，理由是“简单”。简直就是难以置信，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脑子能觉得理论数学简单。

    谁成想到了大三突然一门管院课上的津津有味？还赖课友不提醒他作业？

    真是捉摸不透，许子敬默默摇摇头。

    距离正式交报告还一个半月，陈以声便开始知乎搜索：如何写出一篇好的商业分析报告？

    第二天的大纲，反正没人看，要写也来不及。陈以声是彻底不打算交了。

    另一边，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肖江，这周，学校那边大纲是不是该收上来了。”

    凌然虽然这周没去听课，但进度确是关心着。心里想的是，得对学生负责嘛，谁知道是不是呢。

    “凌总，共享文件夹邹教授是分享过，您要看吗？”

    凌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啥，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陈以声的身影。就是个学生吧，一个很让人欣赏的，努力，优秀的学生。优秀的人才，当然是要关注，指导，努力提拔的呀。

    沉默片刻，凌然已在心中说服自己，“陈以声的，找给我。”

    半小时后肖江硬着头皮前来汇报，“报告凌总，没找到。”

    “没找到？”

    “是的，没找到。”

    自从陈以声从室友那里得知了这门课学得好的话能和他凌老师一起共事之后，便又开启了发奋图强模式。

    不仅从许子敬那里借来了厚厚一沓专业书，甚至还频繁地跑去邹教授的办公室请教。一改常态，摇身变成了努力学习，奋发图强的管院学生。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 他其实是个数学系。

    忘掉这一点，陈以声每日挑灯夜战，不论是叫打球，吃饭，开黑陈以声一律不应。直到某一天，陈以声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

    — 你的大纲呢—-

    没有邮件主题，没有落款，甚至没有标点符号。

    陈以声感到些许莫名其妙，陌生联系人啊？于是划到了邮箱账号：

    lingran@shengjiang.

    ling-凌-ran-然——！！！

    是凌老师！！！！

    大喜事大喜事！陈以声瞬间兴奋起来。

    没到半秒钟突然反应过来，这大纲，他根本就没写。

    这几天他虽在全力给自己补习，但大一大二两年的课程也不是白上的，商业报告该有些啥，啥算好，啥算差，他真的毫无头绪。

    陈以声越想越沮丧。要不只能装作没看见？

    想到这气不过。不就是个商业报告大纲嘛！许子敬都能写，自己凭啥不行！

    凌然这边。

    总裁都上场亲自翻阅了助理邮箱了。

    共享文件夹没有是不是单独发送了？单独发送是不是忘抄送了？抄送的是不是被放进垃圾邮箱了？

    小肖助理见老板翻自己电脑快半小时了，苦着脸问，“凌总，有没可能是还没写好？”

    凌总马上回绝，“不可能。” 毕竟人家纯英文选读教材都读的那么快，反馈的疑问还是专业人士都需认真思考的。可见学习态度，领悟能力不一般。

    肖江心里感叹，凌总这是惜才了，惜才了。于是道：“要不邮件让他重发一下？”

    这才有了凌然要过陈以声的邮箱。左思右想两三天才发出这么简短5个字。

    总裁邮箱平时可从没发过什么东西。只有主管级别的任命，巨大的人事变动，凌然才会拿自己的邮箱发出一些正式通告。公司里的员工对这个邮箱账号是又爱又怕。生怕好不容易熟络的领导被调岗，又期待自己能获得晋升机会。

    别看这么五个字，了解的人肯定知道这是下了心思了总裁。

    另一边陈以声盯着这五个字看了一天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商业报告大纲，他是真的写不出来。

    不算是能力问题，只是他这一天过的又焦又躁。恨不得立马一篇完美的大纲回过去，却老想着怎么开头最好，心理的焦急整的他一个字都下不了笔。

    亏得这一天是个周六，陈以声第一次为了作业焦虑的睡不着觉，只能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大学生周末不看邮件的。然后周日一大早就把许子敬从床上揪起来。

    “把你的大纲借我看看。”

    许子敬周日难得的懒觉被打断，“大哥，您怎么周末想不开，早上8点起来抄作业。”

    陈以声不和他废话，打开室友电脑便把许子敬的作业发给了自己。

    修修改改，两小时后就发了出去。由于做了亏心事，一句话解释都没填。甚至按捺不住想问凌老师下次什么时候来学校，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24小时待机的凌然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报告。刚瞅了两眼就不想再看下去。格式老套内容敷衍，别说是缺乏新意，就连一点认真的态度都看不见。心里叹口气感叹，学生果然是学生，学校里真是教不会批判性思维。

    陈以声还不知道，自己费力老半天留下的优秀学生形象，一下这许子敬的作业全给他拉垮了。

    摸着脑袋陈以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真的是为了凌老师嘛。或许他真的不把凌老师只是当作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也不知是把凌然当作一个漂亮的女老师。或许从第一眼，这个女人就只是个女孩而已，或许从第一眼，陈以声心里的凌然，就和所有下属，学生，合作伙伴眼里的她完全不一样吧。

    “帅帅，常规你们家，商业报告怎么写啊？”失去灵感的陈以声又来东挨西问。

    “我想想，” 凌帅想了想，这哥对自己也是真的好，天天请吃饭请上网的，帮他搞定个作业，也不算过分吧，于是乎，“内网上是有示例的，我姐发给我过，不过这真的商业机密不能外传的。” 说完还观察了下声哥，确实看着不像是要使坏，于是打开手机开始翻找。

    凌帅也是单纯。他那能想到，他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却想着要当他姐夫！使坏也算不上，只是目的性非常明确。

    有了凌然自己编制的房地产行业专用模板，陈以声找到一些思路。沿着凌然模板里给的方向，陈以帅一一调研总结，肝了三天，总算是有个自己满意的大纲。

    看了看之前自己抄许子敬的那一版，虽说都是行业研究报告，对于行业定制化的程度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像什么竞争格局这一板块就减弱同类地产公司的角色，将视角放大到整个居住市场，探讨社会发展下地产行业的潜在竞争对手行业，例如环保综合体LEED，HOME-SCHOOL 一体化住宅等。

    之前的邮件凌老师一直没回，陈以声有点想明白自己作业完成有些敷衍。心里骂了半天许子敬学习态度不佳作业潦草完成。同时，抓紧时间，陈以声整理了文件，编辑了一封诚恳的邮件：

    — 凌老师您好，—-

    — 之前提纲方方面面缺乏行业客制化分析。思来想去对大纲进行详细备注和修改，期盼您为我的更新提出宝贵的建议。 —-

    — 陈以声 —-

    幸好许子敬永远看不见这封邮件，不然会感叹：声哥，脸皮厚，还得属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