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明天要开学了，我出去和小语买点文具。”
江良刚和初中同学小语挂完电话，走出房间跟妈妈打了声招呼。
江妈回家没多久，现在正火急火燎地满屋子找漏下的文件，听到江良说要出去，才分神回应，“这么晚了还出门？”随即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提醒她，“九点之前回来，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良本想说除了买文具，还想在街上多逛逛，看了眼她忙碌的身影，只是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正在大门口换鞋的时候，江妈似乎刚想起什么来，又叫住她，“你爸这段时间都在出差，我公司事也多，明天没空送你上学。”
紧接着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现金放在桌上，“这几天拿着钱先自己打车吃饭，知道了吗？”
江良垂着头突然就有些丧气，但还是笑着回应“好的，我知道了。”
出了门后，江良朝约定的地点一路狂奔，小语看见她后招了招手。
江良一把揽住人的手，快步拖着人往书店走。小语踉踉跄跄地差点被绊住脚，“走这么快干嘛，时间还早着呢。”
江良叹了口气，“我妈要我九点前到家，得抓紧点买完回去了。”
小语顿时垮着脸，发出一阵哀嚎，“都要上高中的人了，怎么还管你这么严啊。”
江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听从妈妈的指令，大人可能有大人的道理吧。
临近开学的书店，生意总是格外热闹些。学生们熙熙攘攘地会集在店里，有些人来找参考书，有些人看漫画，还有一些和江良小语一般的女生聚在文具区，看到花里胡哨的本子和五彩斑斓的笔就走不动路。
主要是小语，此时正两眼放光，扫荡了一批新到的货。江良跟在后头，挑了几只普通的中性笔，她不太在意包装，看到熟悉的牌子就拿了，够用就行。
小语一边打开笔盖在试笔用的本子上涂涂画画，一边跟江良讨论最近听到的新消息。
“你知不知道你们班今年有个人考了接近满分的成绩？”
江良在旁边无所事事，也跟着她在本子的另一边随意涂着，闻言蹙了眉回道，“我知道，我妈整个假期都在拿我和他作比较。”
江良中考成绩考得不算差，能上一中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还勉强挤进了重点班，虽然只是重点班的吊车尾。
但正因为是“凤尾”让江妈格外不满意，说出去还嫌丢人。在听说那个全市第一的成绩后，更是有事没事就拿来作对比。
小语给了她一个万分同情的目光，“真的好恐怖啊，怎么有这种逆天的存在！还好以我的实力够不上你们重点班，我妈已经对我死心了哈哈哈。”
江良乱画的笔不自觉地有些加重了，仿佛笔下的那张纸就是那个全市第一，在上面画了好几个圈圈诅咒。
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结完账出来，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年的夏天变得有些长，到了晚上空气中仍留有白日的余热，微风吹起两个女孩被汗打湿的碎发，她们同时抬起手将其别到耳后。
小语在路边买了两根老冰棍，一人一支，两人走得很慢。可是手里的冰棍却不等人，稍不留神就开始化，江良赶紧用嘴接住。
已经走到分岔口，在这里两人就要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小语先一步跨到江良的前面，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装成严肃的大人模样，“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你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之后可没人再帮你出头了。”
江良怔愣住，随即眼里有东西闪烁了片刻，马上又被她眨了回去，笑着回道，“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放心吧，以后也要一直联系啊。”
小语抬起手戳了戳人的胸口，偏过头说，“哼，你才是，有什么事要主动和我说，我要是不找你啊你铁定就不来找我了！”
江良接住她乱戳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眼睛紧盯着她的脸，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浓重的夜色里，两个少女在街头郑重其事地在开学前做最后的告别，互相挥一挥手对之前的16年说再见。
明天将迎来崭新的高中生活，高阶的学习、新的环境、不同的人，构筑各自的人生。
江良是踩着时间点到的操场，昨晚一直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果然眼底挂着俩黑眼圈。
她皮肤白，一熬夜就能看到眼底的淡青色。
江良找到班级牌，看到班主任站在队伍的前面，正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点名，径直去了队伍的最后面，没过一会就听到喊她的名字了。江良心想，来得正是时候。
“秦砚，秦砚，秦砚来了吗——”
江良身侧的男生队伍里，站在她旁边的男生举起手，回答“老师，他说他晚点到，路上堵车了。”
老班额头上的汗肉眼可见的变多，抽了好几张纸出来擦，嘴里嘀咕着“哎怎么还没来，等会就轮到他了……”
现在太阳正当头，江良几次想睁大眼睛直视前方都放弃了，站在最后索性闭着眼休憩。
刚才的男生注意到她，笑着打趣道：“你的黑眼圈好明显，昨晚做贼去了？”
江良掀开眼皮，观察到男生的头发竟然微微打着卷，看起来毛茸茸的，笑起来露出右边的虎牙，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假期结束了，气得没睡好觉。”
毛茸茸似乎也深有感触，点点头附和说“就是，感觉还没玩够啊。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许诚，你呢？”
“你好，我叫江良，良好的良。”
校长的开学讲话总是格外漫长，如果是用来睡觉的背景音一定能睡得很香。江良努力地撑开眼皮，还是没让自己在开学第一天就站着睡过去。
老班看起来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头发依然相当浓密，江良断定他肯定不是教理科的。
此时他在原地走来走去，把前面的同学看得头晕。
又有一位比老班年纪还大点的人走过来，这位就没那么幸运了，头发似乎可以数得出来，还有点啤酒肚。
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秦砚人呢，来了没有？”
老班略弯着腰，讪笑着回答“马上就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班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他逆着光，江良站在最后并看不清人的模样，只惊叹于好高，和老班站在一起，高了大半个头。
两人见他终于来了，匆忙将人带走了。这时校长讲话也进入了尾声，接下来到了新生代表发言的时间。
江良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老班这么着急，原来是在等他上台发言。
能当新生代表的应该是全市第一吧，等等，全市第一？
江良偏过头来问许诚，“那个...你认识秦砚对吧，他就是那个接近满分的全市第一吗？”
江妈虽然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别人家的孩子，但她压根就没记住人家的名字，脑子里全是满分。
许诚被问到突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接着腰杆挺直，眼里发着光，“我可是秦砚的好兄弟，怎么样，是不是被他的光环迷住了？”
江良恭维地竖起了大拇指，有些不解的瞅了他一眼，怎么他好像骄傲得仿佛在说他自己一样。
秦砚此时站上了讲台，调试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人群中的女声突然开始此起彼伏，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江良有点后悔来晚了，在后面压根啥也看不见。转念一想，有什么好看的，横竖都是个人。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一年一班的秦砚......”
江良本以为也会像校长讲话那样，无比的催眠。当秦砚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来后，她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特别，不似潺潺溪流，更像融化的天山雪水，纯净自然的外壳下带着本身的冷意。
无法否认，是天生的一把好嗓子，清清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却又惹得人抓耳挠腮。
江良近乎是享受般地听完，发言很快就结束了。她开始好奇人的长相，都说声音好听的人，长得不一定好看。
秦砚发言完下来，直接绕到了队伍的最后，站在了许诚的后头。江良和许诚是一条线的，她实在没好意思刻意转过头去看，于是紧绷着身体站得笔直。
许诚转过身来想出其不意地给他一拳，被人识破后轻松躲过，嗓音冷淡，“别闹了。”
许诚笑嘻嘻地放下手，说：“讲得不错啊，这种场合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吧。”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还收获了本班的小迷妹一枚~”
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江良，“她，我刚认识的新同学，你上台的时候还特地问我你是不是那个全市第一呢。”
江良还在纠结自己站得够不够直，突然被cue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