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打声招呼是不行了。
于是硬着头皮转过来，眼神飞快地掠过，怕被发现盯着人家脸看，还没看清就赶紧垂下来，笑了笑，说：“他说得太夸张了，不过我还是很崇拜学霸的，你真的很厉害。”
都开始夸赞别人了，如果不看着人的眼睛说，是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江良纠结了半晌，还是抬起头来去寻他的眼睛。
秦砚的眉骨较高，双眼皮的褶皱宽且深，眼形似若桃花，睫毛浓密，眼尾稍向上翘，眸子里平淡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人什么也不做，也容易沉溺。
江良此时就是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知道这才第一天认识，还以为对方对自己情根深种，她对上视线后不到一秒就立马移开了，原来声音好听的，人也好看。
江良的视线落到了人的锁骨处，深蓝色的校服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
“你好，我叫江良。”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动静，江良开始有些忐忑，学霸是不是不太待见自己这样的学渣。稍作思考，江良想直接转身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来化解不接茬的尴尬。
“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良不可思议地又抬起头，秦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似乎有很淡的笑意，他好像对这个问题胸有成竹。
她的第一反应是摇头，不过寻思着学霸的记忆力应该比自己好，还是重新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
最终得出的答案还是没有，这等人物要是真见过这辈子都忘不掉吧。
江良咬住下唇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觉得没......”
闻言，秦砚之前那点子好整以暇的笑意退得干干净净，他的唇紧抿着，脸色有点发白。
许诚在一边听完后实在没憋住，开始捂着嘴狂笑。
边笑边忍不住拍秦砚的肩膀，“兄弟，你的搭讪技巧都是多少年前的了，该重新学学新的了啊！”
在江良看来，秦砚好像是有点生气了。为什么？是因为我说不记得了吗？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越发的有些自责，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她低着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活像一只鸵鸟。
半晌，秦砚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敛着眉放柔了语调，说：“可能...只是我记错了。”
江良这才怯怯地把脖子重新伸直，冲人勉强地笑笑，重新转回去听开学典礼的最后致辞。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刚才的秦砚，眼睫低垂，似乎掩盖住了眼底的某些情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这让她始终觉得惴惴不安，是不是因为自己哪里没做好的缘故让他觉得难受了。
开学典礼总算结束，大家排着队回到教室。
座位是按照中考的成绩依次排序下来，秦砚坐在了最前面，江良则靠后，许诚刚好和江良是前后桌。
许诚在后面戳了戳江良的背，“你别太在意他，秦砚是万年的冰山脸，我都被他冻习惯了。”
江良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以为许诚会是大大咧咧的男子汉性格，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细腻。
她冲人微微一笑，柔声道，“嗯，谢谢你，我没事。”
领完书后是自由活动的下课时间，江良环顾四周，班上也有几个初中的同班同学，不过都是不太熟稔的关系，但也能说得上话。
刚开学，大家都优先找自己认识的人聊天，不管关系如何，起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孤独和不合群。
她懒得走动，只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诚说话。
秦砚无疑是所有人中的焦点。
他学习拔尖，又生了一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可恨老天如此不公。
但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乌黑深邃的眼眸扫过来，胆子小的可能根本不敢过去主动搭讪。
周围暗潮涌动，不少女生还在冥思苦想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接近。
这时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从隔壁班过来的女生，扎着两个低双马尾，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眉眼弯弯，脸只有巴掌大。
许诚也看见了她，站起来打招呼，挥手让她直接进来，“栗子，你也来串门啦。”
她绕到后门，左右观察了下发现也有其他班来串门的人才放心地走进来。
许诚向江良介绍道，“她是跟我和秦砚从小一起长大的，叫杨莉莉。”
杨莉莉点点头，笑着说：“跟他们一样喊我栗子就好啦。”
江良被栗子的青春活力所感染，感慨果然和帅哥一起玩的都是美女，也跟着礼貌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可惜自己的名字实在平凡，说不出像她一样可爱的外号来。
栗子在这边说着话，眼神却频频往前看。
许诚心领神会地开她的玩笑，“看来某些人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栗子的脸瞬间有点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鼓起腮帮子给自己辩驳，“哪有，这不是先来找的你嘛。”说完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算了，你既然不领情那我就找砚哥玩去。”
许诚为她的说辞鼓掌，“切，还不是要去找他。”
栗子没再理他，果真冲着秦砚去了。
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眼神时不时往那个方向瞟。
秦砚没什么事可干，正随意地翻着手里刚领的教材。
栗子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喊了声“砚哥”。他没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她。
栗子看他如此专注，好奇在看什么内容，于是把脸凑了上去，两人距离变得极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平时关系应该很亲密。
没想到秦砚把手里的教材瞬间合上，用书代替了手，贴在栗子的脸上，将她推开至正常社交距离，动作一气呵成。
栗子的脸被书挤得有些扭曲，嘴唇都嘟了起来，画面看上去颇为喜感。
她有些郁闷地揉了揉脸颊，皱着眉抱怨，“你干嘛！”
秦砚把书收了回来放在抽屉里，“太近了，离我远点。”
把栗子气得不轻，想跟他再掰扯几句，秦砚丝毫不为所动，栗子只好哼了一声跑回自己班了。
江良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还好站在那的人不是自己，不然恐怕要换个星球生活。
许诚在后面幸灾乐祸，一直笑个不停，“你看她，硬是要跑过去吃瘪。”
等许诚终于笑够了，江良小心试探地问道，“秦砚他...真的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许诚摸了摸下巴试图开始回忆，“我不好说，其实他最开始不这样...别怕，他就是这样的人，习惯就好。”
江良敏锐地听出来中间的片刻停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上课铃声响起，老班夹着书从外头走进来，他做完自我介绍后，江良才发现原来他是物理老师，竟然还有如此又黑又多的头发，真是了不起。
在正式上课前的第一件事先召开班干部选举班会，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职位进行自我推荐或者推荐他人。
江良成绩一般，又没什么特长，自然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秦砚更不必说，对这些不感兴趣。
只有许诚还算积极，主动申请当体育委员。最后还空出了不少职位，老班拿起花名册，“要是没人主动当，我就随机挑选任命了。”
江良很不幸地成为了其中之一，当上了生活委员。
许诚最后还不忘带上了他的好兄弟秦砚，要推荐他当学习委员。许诚以为他起码会回过头来给他一记眼刀后再拒绝，没想到秦砚坐在原地没动，竟然平静地接受了。
他一脸震惊，嘟囔着“真是见鬼，他从来不当干部的。”
在江良的印象中，当干部好像都比较累，好处可能是可以借开展工作的机会迅速和班上同学都认识个遍，顺便锻炼一下自己。
既然没办法拒绝，那就让自己尽快融入。第一个待完成的目标，先把这学期班费收齐，之后还要采购各类工具。
秦砚自从当上了学习委员之后，大家瞬间觉得平易近人多了，虽然他依旧淡漠如常，但好歹给了让人接近的机会。
最为直观的就是，有不会的学习问题，可以请教学习委员！
下了课后，之前蠢蠢欲动的少年少女们，开始主动出击。无一不是拿着笔和本子过去，不过新学期才刚开始上课，哪来的什么问题好问呢，找个去搭话的借口罢了。
江良坐在后面看着此等盛况，有点儿忍不住想笑，这就是受欢迎的烦恼吧。
坐在前面的秦砚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偏过头来往江良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良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和身边的人说了声“抱歉，等一下”后往这个方向走来。
江良紧张了一瞬，想到他大概率是来找许诚的，又松了口气，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书本上，假装翻看。
江良的位置靠窗，有时候看累了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此时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了几缕在书上，纸张变成了漂亮的白金渐变色。
突然，面前的身影将阳光悉数挡住，江良缓缓地抬起头，先是回头看了眼许诚的位置，竟然不在座位上。
那...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