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

    徐清扬捏着银票、红着眼刚走出宫门,愕然发现肖寒竟然等在那里,他在等她一起回府?

    她擦擦眼睛,正想着怎么解释,银票被人劈手夺了去,呵呵,原来她想多了。

    “啊~”徐清扬下意识惊叫出声,他要不要脸啊?对他大殿上的那点感激也消散了不少。

    肖寒看了眼银票,揣起来要走,徐清扬气不过,诓他:“我在银票抬头上签了名字,只有我本人签字背书才能取出来,将军拿着也没用,不如我去取出来,给将军如何?”

    肖寒轻蔑地一笑,把银票揣入怀中。

    “您认字啊?”徐清扬嘲讽道。

    传言他目不识丁,但他桌子上有文房四宝,银票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能记下内容,应诶识字,还相当熟练。这人又贪婪又狡诈,竟能猜到表哥会给她银票,专门候在这里等着抢钱。

    肖寒有一瞬的凝滞,下一秒三白眼中透出凶光,逼近她,语带威胁:“你知道前任夫人都怎么死的吧?不想死就老实点。”

    他的身形完全遮住了太阳,将她置于阴影当中,眼神落过来,徐清扬完全相信捏死她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可实在看不惯他拿杀妻当成军功章一般炫耀,颤微微地怼了一句:“那将军可要多拜拜佛,免得折了阳寿。”

    肖寒并未如徐清扬预想的被激怒,飞身上马后淡淡说了一句:“死又何惧?倒是你,小心没命回到你表哥身边。”

    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她一脸,那一句“死又何惧”潇洒恣意中带着浓浓的厌世感,让人觉得他是真不怕死。

    这一天过得精疲力尽,回到府里的徐清扬刚想睡会儿,外出采买的宋敏又带回了个坏消息。

    外面突然传言徐府嫡长女成婚前和三皇子暗通款曲,在三皇子的别院双宿双栖,大婚夜,肖将军发现新娘子怀孕了,吐了他一身,气得跑去了青楼。

    徐清扬按按太阳穴,被气笑了,徐氏夫妇是不要她的命不罢手。她要如何自救呢?

    海阁老府。

    同样听到传闻的海明兰眉头紧锁,大丫鬟沉香拿着请贴问:“小姐,后天徐府的回门宴您要去吗?”

    以海明兰对肖寒的了解,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只要和他事先说清楚,他不会在意女人的清白,喜当爹对他来讲都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戴绿帽闹得人尽皆知,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肖寒的接受度有多高呢?徐治平够阴损,坏了赵昀和徐清扬的名声不说,也让肖寒心生嫌隙,毁了结盟才是关键。

    回门宴上,徐氏夫妇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贬低赵昀时,顺带也打了她的脸。徐清扬现在怀疑她泄密,未必肯配合她破除谣言。

    如果不去,王氏狡诈,徐清扬不是她的对手,很容易被人下套,坐实传言。

    正头痛之际,小丫鬟拿了一封信和一个布袋进来,布袋里装着那支红宝石凤钗。

    两日后,徐氏夫妇在门口接到了新婚夫妇,见到他们的装束,见惯大场面的两人齐齐皱眉,肖寒倒罢了,反正永远是一身玄衣,徐清扬竟穿了一条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白裙,头上一根素簪子,和披红挂绿的相府格格不入。

    肖寒一抱拳,一句话没说进了府,徐清扬也一个眼神都没给,低头走在后面。

    虽然被折了面子,王氏倒是早有准备,和旁边几个看热闹的贵妇说道:“啊呀,让你们见笑了,姑娘不满意这门亲事,心里憋着气呢,我这个做母亲的里外不是人。”

    有好事的贵妇问:“大姑娘真有喜了?看着不像呢?”

    徐清扬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后面几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腰身,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氏一脸的“家丑不可外扬”表情:“李夫人,无根无据不能瞎说,她只是去她表哥的院子里住了些日子罢了。”

    王氏句句是事实,只是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几位贵妇听到王氏投喂的八卦,眼光闪亮,三皇子果然金屋藏娇。

    徐清扬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肖寒,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这个人不说话你是真不知道他想什么,可偏偏他又惜字如金。

    进去后,看到签到台旁坐着卫将军卫昊,相府的师爷在案子后走笔记录贺仪,下一瞬这些红封就被卫昊拿过去装进袋子里,那见钱眼开的急色样和肖寒如出一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和肖寒也很像,和体面、得体可以说是毫不相关,和周遭锦衣华服的大人们更是格格不入。

    徐清扬来到假山处,正要和肖寒分走两边,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嚣。

    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趴跪在地,死死拽着一明艳女郞的小腿不放,放声嚎哭。

    “海小姐,您也知道,我家小姐和三皇子殿下情投意和,早已是他的人了,现在又…,如果将军知道,小姐就没命了。海小姐您神通广大,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海明兰的丫鬟沉香第一时间要上手扯开她,哪知那个丫鬟力气大得很,一时间撕扯在一起,落在看热闹的人眼里,很是狼狈。

    “海小姐,我们小姐说了,将来您做大的,她做小的,她一定尽心伺侯您…”那丫鬟很是顽强,持续不断地输出。

    海阁老是太子一党,对海明兰和赵昀交往始终不肯松口,海明兰已满十八,亲事依然没有定下来。虽说大家心知肚明两人关系,但到底没有过了明路,丫鬟这么一闹,对海明兰的名誉损害不小。

    此时,贵妇、小姐聚拢过来,发现肖寒就立在不远处,那个丫鬟的声音那么大,他不可能听不见。不说肖寒的暴脾气,就说寻常男子,妻子被人当众揭发红杏出墙、珠胎暗结,没人能咽得下这口气。再看向徐清扬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同情,她再是命硬,不守妇道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等到那个丫鬟说得差不多了,王氏带着仆从走过来,冲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会意,带人上前拽出了那个丫鬟,向海明兰赔不是:“海小姐,这个丫头伺候过大小姐,脑子不大好使,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两个下人上来,一人架着一支胳博要把人带走。

    海明兰轻蔑一笑,拦了下来:“且慢。”招招手,“清扬,你过来。你可认识这位姑娘?”

    王氏安排这出戏是想丢肖寒的面子,离间他和赵昀,顺便也恶心一下海明兰。见海明兰拦下了那丫鬟,她倒也不怕,那丫鬟叫小蝶,是徐清扬十二岁离府前身边的大丫鬟。

    徐清扬认出了小蝶,当年王洪明能那么容易地钻进她的屋子,这个丫鬟的“功劳”可不小。

    “海姐姐,你见过无中生有、恶意中伤主子的丫鬟吗?我不认识她,不知是谁在背后搞鬼故意找人害我。”徐清扬冷冷地看着小蝶,不是只有她有嘴。

    周遭的看客先入为主,对徐清扬的话将信将疑。

    海明兰莞而一笑:“沉香,去趟京兆府叫人过来,带这丫头过去审审谁在背后搞鬼。”

    海明兰语气中带出的生杀予夺的上位感完全不似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京兆府尹是海阁老的学生,周围的人反映过来海明兰这是明晃晃地挺徐清扬,她们二位何时走得这么近了?

    且说前天海明兰得了徐清扬让人送来的书信,信中言明她对表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如今已嫁为人妇,更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凤钗为表哥所赠,私相授受于礼不合,思来想去金钗配佳人最为合适,一为表清白,二想周转三千两银子去讨肖将军欢心,以免和表哥生了嫌隙。

    海明兰万想不到徐清扬这当口倒是和她想到了一处,倒是小看她了,拿着信思忖半晌,展颜一笑,有了主意。

    不久,沉香上门退还金钗,捎话给徐清扬,如果她这两日能和肖寒自证清白,回门宴上自会奉上银票与她。

    “海小姐,您这是要仗势欺人吗?”丫鬟小蝶看了一眼王氏,丝毫未见慌张,从地上爬起来直视海明兰。

    一个丫鬟敢和海明兰叫板?众人的眼珠子都瞪大了等着看好戏。

    小蝶转向徐清扬:“大小姐您不认识我?肖夫人离府前都是我近身伺侯的,您身上哪里有痣我都一清二楚,要我当众说说吗?”

    她偷换了“离府”的概念,让人误以为她一直待在徐清扬身边,让人更信服她下面的话。

    “您私下收了三皇子殿下的金钗,私订终身是不是事实?夫人不同意这门婚事,您私奔出府,住在三皇子殿下府上有没有这回事?圣上赐婚,三皇子殿下亲自将您送回,看门的家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蝶和王氏一个套路,没有夸张杜撰,真上了公堂审起来,也不怕的,却句句让人往歪里想。

    王氏见效果达到,众人看徐清扬的眼神带了鄙夷,冲下人使个眼色:“来人,把这个疯丫头给我拖出去,容我宴后处置。”这一唱一和,红脸、白脸都演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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