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嘴

    谢容想到窦津的安排,感觉一时气绝。

    龚郁前一秒还是,你想下病床是吧,我立马让人拆了床的态度。

    现在倒是乖宝宝一枚。我会管好你的。龚郁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不如现在死了好了。谢容绝望。

    毕竟她当初也是被大小姐压在病床上很久的。对于那帮子努力救她命的医生,她始终做不到反抗。

    可是鬼门关走的次数太多了,疼多了,是很容易麻木的。

    真的会很疼的。骨头碎掉很疼,流血也很疼,治病也很疼,复建也很疼。

    龚郁看谢容的表情实在勉强。有些艰难,“真的不可以吗?”

    这种期待的神情,谢容感到不适。是道德束缚吧,但她内心有隐隐约约感到期待。

    活下去又如何呢。不活下去又如何呢。

    谢容的沉默让龚郁感到害怕,可他无法说些什么去阻拦。

    “对了。”

    谢容听到,歪头看着谢容。

    “怎么?”

    “下一站去哪儿玩?”

    提到这个谢容明显有精神多了。“诶,我想想。”她沉思着。

    还有哪里想去呢。以前觉得非去不可,弥补往年好奇却没有自由无法去的地方。

    现在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一开始就不是很在意呢。谢容不懂。

    “这个地方已经玩完了吗?”

    她对此处其实没有什么欲望,至于漂游也不感兴趣。不过是龚郁突发奇想找的目的地而已。

    谢容的提问,让龚郁瞬间起了精神。

    “嗯...漂流肯定是不能再去了。不过听说这里的火锅很不错。吃吗?”龚郁有些期待地问道。

    “清汤?”

    龚郁摇头,“麻辣。这里的辣椒也蛮出名的。”

    “可...医生不是不让我吃吗?”

    “你不想吃?”

    本以为要被龚郁盯死,准备找时间跑路的谢容,乐开了花。

    “吃吃吃!”

    “那等你身体缓过来些,我们再去吃,可以吗?”

    “No, problem. Sir!”

    于是,到了第二天,谢容便被龚郁领回了现租的民宿。

    说是,这里风景很美。不仅是白天可以看到的花花草草,晚上的夜景,也可以俯瞰小半个城市。

    然后便被龚郁压着照顾身体。

    知道她身体具体问题之后,谢容感觉自己被当成了易碎的洋娃娃。

    龚郁每天都会盯着她早睡早起,一日三餐,甚至穿着。

    没住几天,房间的衣柜里衣服都塞了一小半。

    “不至于吧。”谢容抗议道。

    结果就是被龚郁压到他自己的卧室里,瞧着龚郁买给自己的只多不少的衣服。

    “我可是龚二少,久住的话,面子当然不能落下。”

    被拎着衣领的谢容嘴角抽搐得听完龚郁的豪言壮语,又被压着好好吃饭去了。

    天地良心,以前是她作妈,现在是龚郁作爸。

    养了半个月,谢容已经和龚郁city walk完整个城市了。毕竟她俩闲的无所事事。

    看着打电话跟窦津商量的龚郁,谢容在内心乞讨着。

    “好了,他同意,但是不能吃多。毕竟你的胃烂的一塌糊涂。”

    也不是烂,不就是有点溃烂吗。好吧,的确不太好。

    期待已久的火锅终于开场了,谢容忍不住走到哪里都炫耀一下。

    甚至还跟大小姐发了微信。

    [我要去吃火锅啦!!!]

    大小姐秒回。

    [好耶!!]

    本来只是答应时不时跟大小姐报备一下自己还活着,并没有被她黑心的父亲做掉。

    现在却会跟大小姐闲聊。

    哎,毕竟被龚郁压着,整个人都无聊到了极限。

    龚郁这小子失眠就来她房间守着她睡觉。

    真不知道他对她现在的态度能坚持多久。

    毕竟她俩非亲非故的。

    下了出租车,谢容闻到那股味儿,差点当场激动到流出口水。

    你知道对于一个天天吃清淡的人来说,这股香味儿有多诱惑吗!

    谢容觉得,如果是敌家现在拿这个收买她,她可以瞬间爆出旧老板的所有信息。

    大小姐,我开玩笑的。她想。

    谢容直接冲到了前台,让服务员引到包间。

    为了这半个月的一顿大餐。龚郁早早就预订好了,最出名的餐厅的包间。

    来之前,就已经让服务员上餐了。

    谢容不可置信地眼睛瞪大,生怕刚坐到座位上,这顿美食就如泡影一般消失。

    鬼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她梦里都是什么。

    “是真的,吃吧吃吧。”

    估计是怕再作死,谢容会被气跑,龚郁一直温言温语。

    从一开始的质疑,谢容现在早对不同性子的龚郁表示习惯。

    她急切地拿起筷子,却在快夹菜的时候迟疑,甚至不太确定地看向龚郁。

    龚郁感到好笑。

    谢容这个馋嘴的,大半夜趁他不注意多次偷偷点宵夜。现在倒是装乖。

    “你不吃啊,怪我,是不是不喜欢啊。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没动嘴,送给别人也行,我们换一家吃粥的。”

    听到粥已经有条件反射的谢容,立马夹起来了一筷子毛肚。

    有点辣。但是香。

    生怕吃的太清淡,享受不了半个月后的大餐。谢容常常会偷偷点些辣的,不过又不敢多吃。

    每次吃不完,还要偷偷丢掉。为什么外卖一定要有起送费啊,好浪费,心疼疼。

    想到她暴殄天物扔掉的诸多美食。谢容就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所以惩罚现在把这些都吃回来!

    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才吃一小点,谢容就有些辣的不行。

    之前她们约定是可以吃一碗饭。本来想着,多吃菜少吃饭。结果辣到,多吃饭少吃菜。

    而现在饭也不过才吃半碗。虽然她明目张胆,把饭压的很实。

    我不行了啊。悲。

    以前她也没那么不能吃辣啊。悲。

    果然,龚郁好算计。悲。

    呜呜呜,好想吃,好香,再让我吃两口。悲。

    可已经饱了,呜呜呜,怎么就饱了。果然不应该吃那么多饭,喝那么多水。悲。

    她望眼欲穿,却还是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咬牙切齿,“呵,不过如此,也没那么好吃。笑死,我也没有很想吃。”

    她恶狠狠的把筷子砸在晚上。凶狠的眼神盯着龚郁。

    龚郁佯装没看到。又夹了两筷子。

    “龚二少,半个月河东,半个月河西,莫欺少女胃小且吃不了辣。”

    龚郁又吃了一筷子肥牛。谢容嫉妒的眼睛都在滴血。

    “你已经不是少女了。”他叹气。

    拳头已经握紧了。

    “女人永远十八岁,你懂不懂。”

    “不懂,我只知道,男人至死是少年。”

    龚郁默默放下筷子。谢容正准备掰扯掰扯。

    龚郁拿出纸巾优雅插嘴。

    “走喽~”

    贱人总是会忍不住在别的地方犯贱的。她忍。

    还沉浸在悲伤中,却要被拉着散步消食。谢容憋着气,跟大小姐告状。

    [呜呜呜,你知道吗,我压根没吃几口。]

    [呜呜呜,抱抱小容,小容好惨哦]

    [他还故意在我面前多吃了两口,绞杀他。]

    [呜呜呜,宝宝,但我们是合法公民,我们不可以杀人哒。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

    剩下的,谢容已经看不下去了。旧老板,你女儿说我们是合法公民,你觉得可以信吗。

    这半个月里,谢容和龚郁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那日龚郁问谢容有没有最喜欢的地方。

    谢容想了想,好像她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龚郁就一点点耐心的询问她,山?海?高原?小岛?花?草?

    每次看到龚郁想方设法兜圈子让她对什么感兴趣,她就受不了耐心地回答。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死,就是很疼很无聊,也不想活而已。

    真是受不了这帮劝她坚持坚持的家伙。

    最后他俩敲定了,国外的一处温带,阳光充足。多晒太阳,对他俩也有好处。

    至于为什么是国外,可怜谢容和她家大小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两个省意外的距离,还差点被狙击了。

    吃完火锅,且完成每日遛弯任务的谢容幸福地瘫在沙发上。

    “之后去哪里?”

    谢容大声问道。路线制定都是龚郁完成的,说要让她一直保持惊喜感。

    龚郁在厕所洗脸,一边擦脸一边说,“昌南。”

    好像她也没去过。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为了保持对目的地的神秘感,谢容配合地没有拿手机查。

    “你不会把我卖给人贩子吧?”

    “你身上还有值钱的器官吗?生孩子的话,你估计半道就昏死掉了。”龚郁嘲讽。

    他早就接受谢容身体不好的事实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是他跟谢容一同默认的。

    “谁说的,我觉得我可以挺到生完一个。”

    谢容甚至很骄傲。

    “滚吧,做的时候你估计就死翘翘了。”

    龚郁收拾着衣物。

    两个人一直摆烂不带行李箱,这时候,倒是装了一两箱了。

    “我也...不至于身体这么烂吧。”

    “别高估自己了,行吧。”

    是的,面对明明睡眠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还温言温语哄她睡觉和吃饭的龚郁,是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提到她乱七八糟身体的时候,龚郁嘴炮得比以前还狠。

    估计是激她吧,或者发泄一下他隐藏在心底的难受。

    不过,谢容是真的不在意。她很早就接受自己要死翘翘了。

    甚至挺期待的。

    不过看样子,这几年是死不了喽,看在龚郁那么努力的份上,死神应该不会现在收她。

    “什么时候出发啊。”

    “明天下午。”

    “前段时间寄的衣服已经到了。”

    “其实省钱了。去一个地方,穿腻了就扔点买新衣服相比,省了很多。”

    谢容计算着钱。毕竟要多活几年的话,钱不够是很出问题的。

    到时候经济大权都在龚郁手上,她还怎么跟龚郁拌嘴。

    没有钱就没有一切。谢容叹气。

    “好了,快去洗漱吧。”龚郁递过来挤好牙膏的牙刷。

    这种好意,谢容完全无法拒绝。导致龚郁天天用着一招,把零点才磨磨唧唧去洗漱的谢容,逼到了十点。

    谢容哀怨地接过,墨墨迹迹去厕所洗漱。

    “洗漱完了,我今天好累啊,可以早点睡吗?”龚郁可怜地“请求”。

    这一招也非常好用。

    “你也知道我精神衰弱,有点声音就睡不着。”

    谢容磨牙。乖乖上床。

    龚郁知道这种真话,谢容是抗拒不了的。使得次数再多也无碍,因为他的确失眠。

    这些日子,谢容潜移默化已经接受了十一点前就上床睡觉的安排。

    不过每次被龚郁这么算计,谢容忍不住表示自己的抗议。

    从一开始睡不着被龚郁守着,到沾床没多久就会睡着。

    与她相比,龚郁逊色多了。但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估计是老想着怎么计划,大脑有些疲惫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入了梦乡。

    说是早睡早起,其实是十一点前上船,第二天十二点前起床。

    是名存实亡的早起啊。

    龚郁通常是睡着晚,醒来早。修仙极了。

    谢容醒来的时候,龚郁已经把昨晚打包的行李寄出去,从快递站回来了。

    他拎着买来的早饭。

    自从快走的时候,龚郁就没有再买菜充裕厨房了。

    “醒了?出来吃早饭。”

    “稍等!!穿衣服中!!”

    睡前洗漱慢,醒来洗漱谢容倒是很快。

    五分钟不到,谢容出现在了餐桌上。

    “好诶,干拌面。”

    龚郁吃完了,在联系负责民宿的大妈,回头怎么退房。

    谢容吃完把垃圾收拾好。

    “等会儿就出发吗?”

    她不清楚所谓下午的飞机到底是几点。龚郁总是安排的很合理。

    “现在就可以了,东西都带齐了吗?”

    “起喽,走吧。”

    龚郁把钥匙藏在一个消防栓上,给大妈拍了照片。

    “现在去干啥子?”

    “飞机场附近有家大商场,你玩不玩游戏城。”

    “抓娃娃吗?”

    “是的。”

    谢容叹气,“其实我可以百里开外打中别人脑门,但是抓娃娃我真的没成功过一次。”

    龚郁,“真嘟假嘟。你不行啊。菜鸡。”

    那种语气。

    “等会儿哥给你显摆一手~”

    “我也可以显摆一手。”谢容阴恻恻的笑。

    “百里爆头哦~”

    那种语气。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心里无奈地摇头。这俩人都多少岁了,还那么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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