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就变成了“嘟嘟嘟”的声音。
刘嘉挂掉了电话。
秦知瑶看着坐在她对面,离她很近的男人,刚才产生的情绪一扫而光,有些莫名地问他:“我今天晚上为什么没空啊?”
也没说让她加班啊。
“我看你犹豫了半天,”陆容颔首,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起身而有些歪了的衣领,“是没想好怎么拒绝。”
连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秦知瑶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按理说她应该生气才对,但是看着那张脸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我帮了你忙,”陆容挑眉,“怎么还一脸苦大仇深地看我?”
秦知瑶撇了下嘴角,腮帮子鼓了股,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道:“我记得向卓特别喜欢下雪。”
陆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秦知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想说我们晚上要不要一起看雪,想了想又觉得把向卓作为借口有些奇怪,而且他们最近改bug很忙,应该要加班。
算了。
而且现在的陆容看上去不是特别想理她。
秦知瑶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该走了,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陆容说:“下了班你先别走。”
秦知瑶:“?”
真让她加班啊。
“我看到了你发的资料,”陆容坐正了一些,看样子是又要开始工作,“班后再对一下。”
“哦,好。”秦知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再打扰他,“那我出去了。”
“好。”
秦知瑶从他的办公室走出去,打开手机看着和刘嘉的对话框,她觉得应该发点什么话过去才对,可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先假装自己很忙。
她坐回工位,该忙的工作都差不多忙完了,她就点开一些案例,然后开始发呆。
直到陈袅袅打来电话。
“喂,瑶瑶,今天有空吗?”
秦知瑶:“今天吗?晚上可能要加班。”
“怎么你也要加班。”陈袅袅听起来恹恹的。
秦知瑶捕捉到了一个字眼:“也?”
陈袅袅笑了一下,听起来很开心,“瑶瑶,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和程有为又在一起了。”
秦知瑶有些惊讶但不意外,“袅袅,恭喜你得偿所愿。”
“唉,”陈袅袅又说:“可是他总是加班,我们最近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能不能管管你家陆容,让他少加点班?”
秦知瑶本来在喝水,听到后呛了一下,“谁?”
“你家陆容啊。”
秦知瑶抬头张望了一下,弯下腰小声说:“没……没有的事。”
“啊,”陈袅袅听起来有些失望,“我记得陆容高中好像就对你有意思,你俩现在又天□□夕相处,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一直没说,我以为是地下办公室恋情呢。”
秦知瑶:“没有啦。”
“我感觉你也喜欢他吧,”陈袅袅:“你怎么还没把他搞定?”
秦知瑶:“……我哪有那本事。”
“不是吧,瑶瑶,”陈袅袅又说:“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
“也不是……”秦知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你知道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得罪’过他。”
陈袅袅:“哦,就是你把他‘渣’了的事?”
秦知瑶揉揉脑袋,觉得也不能这么说,但是站在陆容的角度的话,她好像确实把他“渣”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陈袅袅说:“我看他也不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找个机会直接去问问他嘛。”
“好。”
一整个下午,秦知瑶都在想,陆容到底是不是记仇的人呢。
记得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是在车上,她亲耳听到的,他说他那个人,就是记性特别好。
那句话当时还是说给她听的。
意思应该就是,他还挺记仇的吧。
但是在他的手下工作的这几个月时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上司,除了偶尔会突然叫她加班以外,都挺好的。
至于他一反常态的那几次……
好像都是她下班约了男人的时候。
该不会……
秦知瑶用手支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是在“报复”她吧。
因为她之前“渣”过他,所以他也要坏了她的桃花?
秦知瑶揉揉脑袋,再摇摇头,被一旁的高远看到,“知瑶姐,就因为陆组长叫你加班,你就烦躁成这个样子?”
秦知瑶放下手。
高远又说:“这不像你呀。”
秦知瑶:“也不是因为加班的事情。”
“不会是因为男人吧?”高远一副惊讶的样子,“知瑶姐,你居然会因为男人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
秦知瑶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说她工作很少开小差还是很少在意男人。
她示意他小点声,说:“我马上工作。”
“知瑶姐,”高远一副贴心大姐的样子:“你这么漂亮又优秀,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你呢?”
秦知瑶想了想,说:“万一有呢?”
“那你就去问他啊,”高远义愤填膺地说:“说,‘你是不是眼瞎了?’”
秦知瑶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我听你的。”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到了下班,高远在59分的时候就双脚离地,在整点的时候打卡下班。
秦知瑶哪有那个勇气去质问陆容,她拿着电脑,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她进去后看到程有为和向卓都在里面,夜幕降临,落地窗外的写字楼都亮起了灯光,街道上车水马龙,街灯直直地向着远处蜿蜒。
她默默地在角落坐下,也不着急,就看着他们工作。
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向卓和程有为不断地讨论着,陆容偶尔给出一些建议,两人就立刻找到了方向,还时不时地接打电话,和外面的人交流。
秦知瑶坐在那里,单手支着下巴,视线一直放在陆容的身上,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专注而又深邃,眉头微蹙,思考时会用食指摩挲下唇,衬衫袖口露出的手腕骨节明显。
他的唇形很好看,唇角微微上扬,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所以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冷。
秦知瑶看得出神,又有些困,就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连向卓和程有为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感觉到身上被盖了什么东西,秦知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是陆容的外套,黑色的,很好认,陆容的手还握着外套的边,往她身上盖。
秦知瑶接过,打了个哈欠。
她正想着要不要把外套还给陆容,她也不会继续再睡了,可是他的外套很香,有他身上一贯的味道,很淡又很好闻。
陆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回头看她,“下雪了。”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眼里刚睡醒的水汽消散了一些,她朝窗外看去,看到了空气中悠然飘过的一朵雪花,很小,逐渐变得越来越多,直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色被一片白色的席帘遮挡。
温度比白天低了很多,秦知瑶看了看手里的外套,把它披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也走了过去。
“哇。”她趴在窗户上朝外面看了好一会,看着窗框被雪描绘成白色,看着街道铺上了一层白衣,窗户也被她呼出来的热气蒙上了一层雾。
她转身,看到陆容在看她,说:“这雪还挺大的。”
陆容:“嗯。”
秦知瑶又说:“不比我们在林安看到的雪小。”
“想下去看看吗?”
“等雪停了吧,”秦知瑶笑笑:“我们不是还要工作吗?”
他们留下来不是为了加班吗。
“对,”陆容:“资料我看了,没什么大问题。”
秦知瑶点点头。
“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的,我给你标注出来了。”窗外雪花纷飞,他站在窗前长身玉立,一身的黑色仿佛能被白雪融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天气让人放松了很多,秦知瑶壮着胆子走得离他更近一些,“好的,陆组长。”
“我回去修改可以吗?”
陆容颔首,“可以。”
“你还记得我们在林安的时候,”秦知瑶试探着问:“在雪地里被几个小孩子追着打吗?”
陆容笑了一下,看着她目光如炬,“记得。”
“哦,”秦知瑶点点头,“那你,记性还挺好的。”
陆容没有否认,秦知瑶又问:“那你还记得我刚来东讯的时候……”
她还没问完,就被陆容打断:“秦知瑶。”
“嗯?”
陆容看着她,嘴角勾动了一下,“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知瑶愣了一下,“我……”
是她还不够委婉吗,怎么一下就被看出来了。
“那我问了,”秦知瑶小心翼翼地说:“希望你不要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
陆容:“不会。”
“你还会因为以前的事情怪我吗?”她低下头,把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听到回答,秦知瑶的心跳快得快要跳出胸腔,她抬头,天花板的灯光就在陆容的身后,他的影子从上而下地笼住了她。
“怪。”他说。
果然。
秦知瑶在心里叹了口气,毕竟她应该也算是陆容青春年少喜欢的第一个人,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她“渣”了,肯定会一直记着,无法原谅的。
下一秒,身前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秦知瑶看到陆容朝她走近一步,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轻缓地响起。
“怪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