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3

    此时一抹鲜红格外抢眼。

    虞美人先前闭目养神关穴闭气的低调着倒是并不太引人注目,眼下这抹红确实比刚才更加妖艳夺目。

    还没等虞美人下一步动作,只见一阵黑风以雷霆之速度挡在了她的身前,扬起一阵劲风,有栀子暗香。

    只听来人客气道:“苏宗主实力高深,晚辈早有耳闻。不过今日仙门大会只是投票征询诸位意见,并无比试环节,如若苏宗主有此雅兴,晚辈也想来请教请教。”

    溯流光见瓯越抢先自己一步出这个风头,倒是收回来自己即将跃出去的脚步,眼下,任何一个人出面,都比他出面来的合适。

    男人嘛,纵使与那女子无恩无意,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彰显自己男子气概的机会。况且,你又怎知究竟有无恩意呢?

    虞美人见瓯越突然挡在自己身前,有点出乎意料。

    瓯越那边却暗自盘算,上次与这女人交手,知其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眼下确是一个绝好的拉拢强者的机会。虽然上次受辱心中已狠狠记下一笔,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雄性激素作祟倒是有点想尝尝英雄救美的滋味。

    哪怕与苏老头比试输了,赢得美人心,也不亏。

    他心存侥幸。

    苏百天见突然窜出个人影挡在眼前,心中暗生不爽,他是个心高气傲的老头,自然是要掐尖打才有强者成就感,完全不把瓯越放在眼里,不屑道:“哪里窜出只黑麻雀,速速闪开,我要与你主子一战!”

    主子?

    姜还是老的辣,骂人都要连坐。

    见这三角之势,先前站起来凑热闹的李皇帝又一屁股坐回位子上了,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他本就是来看戏的,看仙门大会今日搭的这台戏,然后好下棋。

    溯流光手心捏了一把汗。

    瓯越被当场遭此羞辱,心下一阵恼火,不过他可不是溯流光那般随便性情冲动的人,于是阴着脸道:“不会是苏宗主怕打不赢在下,只敢专挑女人打吧。”

    直接阴阳了回去!心道:你先为老不尊,那我也无需尊老。

    苏百天这老脸在大陆纵横这么多年几时吃过这种羞辱,当下发作,就要替他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他——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

    卷着恢弘声浪那头已朝瓯越发招劈来!不过来人却不是苏百天,而是西域铁打儿王布日古得。

    咦!

    跟中原人打交道这么久,连布日古得这根直筋都学聪明了,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苏老头子被“围攻”的时候来,好一招“英雄救老”,这下最东边与最西边的关系就要因为这一打圆润不少了。

    瓯越见那招式兜头劈来,脑海中突然闪现花田那夜,又是这招......心骂拿剑的修士都是狗吧。

    (溯流光:?)

    一黑一棕不等人喘气早已缠斗成一团。

    而这边一红一白正对质,只听虞美人丝毫不退让道:“若是苏公执意要与我比试,好,那就十招定胜负吧,我若输了,任凭处置。你若输了......”

    还没等虞美人把话说完,早已伺在暗处的老蟾蜍迫不及待挑事道:“十招?哈哈哈虞宫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瞧不起苏宗主!”

    那日的仇狠狠记在心中,看来,今天有人是早打好了算盘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是,男人都这么喜欢记仇的吗?还是说男人本来就不喜欢过分比自己强还老跟自己碰上面的女人?

    听五毒谷的老蟾蜍这么一火上浇油,苏百天当即立断道:“三招,三招定输赢,你若输了,任凭我处置,我若输了也任凭你处置!”

    口气倒是干脆豪爽。

    老蟾蜍得了逞心中幸灾乐祸道:公平公平,大长老打小女人,多修炼三十多年定一样的惩罚真是公平。这下,我倒要看看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娘们怎么兴风作浪!

    大陆东边的兰亭苏家是祖祖辈辈信奉儒学的仙门世家,先祖在宗门术法之中融入了儒家的强劲,若海风席卷,苍狼奔月,实力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眼高于顶,连瓯越跟他说话,他都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恨不得拿鼻孔戳死人家。许是瓯越在外太过神秘低调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新晋暗阁阁主的身份。包括这位苏宗主。

    不过也是件好事,要是被人尽皆知堂堂暗阁阁主却被一个女人踩在脚底下翻身不得,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同时要是被所有人知晓虞美人的真正实力,不知道像今日这种公然狂妄叫嚣之徒还会不会有呢?

    苏百天一个风之咆哮立刻朝虞美人杀去,刹时龙咆虎哮,天崩地裂,这架势上来就要给人锁喉啊!

    在场有的修士早已用术法形成一个避罩,以免自己被误伤,修为尚浅还炼不出避罩的,只好眼睛一边直勾勾盯着看戏,一边找好“庇护所”。

    虞美人见苏百天来势汹汹,本想一招就制止这场闹剧的,转念一想人家好歹也是个大宗的宗主,这么轻易就把他赢了岂不让人家老脸羞愧,更加记恨?

    众所周知,立刻赢老男人不如不赢老男人。

    老男人面子大过天。

    于是虞美人只好无奈轻叹一声,配合老男孩的演出。

    况且,此次仙门大会的目的心知肚明,无非是要挑个领头的顺便背个锅的门面出来,自己虽早已志在必得,但也不能完全把实力底牌亮出来,要不然对今后行动不利。

    虞美人见势闪避。不迎面接招。

    小男孩在角落里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比自己上战场还激动,心里不断给虞美人鼓旗助威。心呼简直太刺激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气定神闲的站在上面,他恨不得立刻长大!

    苏百天见虞美人不正面接住自己这一招,只当是她不敢,便大声嘲讽道:“怎么,老夫才用了不足五成的功力就害怕得躲起来了吗?”

    好家伙!老牌战斗人上来就拿五成功力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比人家多修炼三十多年吗?

    未正面迎敌,招式作废。

    苏百天本来也想一招就让这丫头吃上点苦头的,结果人直接不吃,拳头太大,许是刚刚人在气头上,苏百天自己也发觉这样有些占了年纪上的便宜,胜之不武。

    于是直接撤回三成换用仅仅两成。

    外环观众被他一顿撤招操作一弄着实有些看不懂,抓耳挠腮。

    李皇帝小抿一口茶,许是因为看这场戏太过聚精会神,连茶凉了都并未发觉,作为一个自小品尽天下茶的讲究人,眼下却品起了戏。

    心道这戏就像这茶,底蕴深厚,却偏偏装凉。

    意味深长。

    苏百天将力道回收后使了一招“小鹿乱撞”,一时间飞出去的数掌化作一壁掌墙像虞美人直压过去。

    虞美人这下必须接招了——

    她“吃力”的用袖袍先卷,花叶翻乱,才把那掌墙化去。

    “哈哈就这水平,也配争霸武林?一招已过。老夫要你即刻退出仙门,隐入深山苦修而不得出!”

    苏百天已经急不可待的兴师问罪发号施令。

    心中暗爽,心想招也让了,第二招就要宣判结束。自己一来就当场甩了内陆重重一耳巴子,这狂也没白狂。

    小男孩见状心中揪乱。

    李公公坐在后场与老蟾蜍对视一眼,不知意欲何为。

    虞美人见自己虚晃一下已将第一招骗了过去,心知肚明苏百天估摸着自己的实力以防万一无论如何第二招也会拿出不下六成的功力想一招击毙。

    果不其然,只见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苏百天口中念诀手印翻飞,霎时从晦暗的头顶召唤出一头独角巨兽。巨兽青面獠牙,黧黑的鬃毛外燎着淡蓝色火焰,炉火纯青的精元之气向外冲出一层又一层丈高的气浪风波。

    那头正缠斗中实力相当不分胜负的布、瓯二人见苏百天这阵仗,心道苏百天怕是动真格的了!

    李皇帝见状登时瞳孔骤缩面色难看,手中江心白玉杯竟不知何时已被自己捏碎,颤颤自语道:“不足七成功力召唤出来的意兽能量竟已达到这种诡异程度......知道苏百天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如今东边有这种人物坐镇旁人怕是难分到一杯羹了。

    虞美人见苏百天头顶那庞然大物不由分说就欲向自己扑咬过来,心中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一宗之主我就不敢杀你吗?

    霎时手中化出一把巨大的冰刃,蓄力向扑来的意兽直直劈去。

    场内外已然沸腾起来——

    “快看呐!简直恐怖如斯!只听说过道行高强的修士能召唤有形剑意,这女人直接手持有形剑意,太不可思议了!”

    更有修士甚至感激涕零高呼道:“老天爷啊今日我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

    正在苏百天手捋着胡子觉得胜券在握万事大吉准备收工时,李皇帝却突然一屁股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只见那虞美人手持巨大冰刃以不知何种恐怖的诡异力道和速度生生将迎面扑来的庞然大物劈成两半,然后以雷霆之速度夺身苏百天跟前,趁苏百天惊愕之瞬间将其一掌劈开老远去,一套动作仅用功力三分。

    随即收了冰刃,向整个莲座传声道:“这是第三招。”

    只听那头“轰隆”一声巨响,顿时飞沙走石,灰烟退散之际见苏宗主安然无恙的立在人前。身后的山石却被砸出一个深坑。

    听到巨响,瓯越布日古得二人纷纷停手瞻望,他们也想知道最终结果。

    见苏宗主安然无恙,不明就里的众人只道是虞、苏二人打了个平手,还没看够精彩就听到“第三招”三个字,意犹未尽正欲起哄高呼再来一局时却听那头苏百天小咳了两声幽幽道:“内陆实力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今日草草讨教,早知道就听这小妮子的十招定胜负,如今三招看来确实不尽兴啊哈哈哈。”

    背后负着的手掌却已鲜血直流。

    见苏百天死要面子,虞美人决定给他个台阶下,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哪里哪里,先前是苏公轻敌没用几成功力才被我这小、妮、子钻了空子,使出浑身解数方才力挽狂澜。”

    小妮子三个字她还故意重读,似乎是很讨厌别人这样不尊重她。

    小男孩在一旁目睹全过程得知虞美人最后胜利,心中别提有多兴奋,得意忘形,急忙跳起来要往虞美人那里飞奔过去,还没迈开步子,却陡然感觉身体已经被一股力量制住,转头一看,竟然是李公公!

    得知虞美人胜利,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众人这下更坐不住了。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个事,就在几个闹事的主人翁纷纷朗笑缓解尴尬和气生财时突然见到老蟾蜍拄着拐杖走来,他迎着众人的疑惑与不解殷殷笑道:“虞美人虞宫主乃是我内陆后起之秀的广寒宫宫主,不容得诸位放肆!”

    这还没正式受冠当冕的做大陆武林第一人呢,老蟾蜍一下子就给人家头上扣了顶内陆势力的大帽子。

    苏宗主闻言一时不知道这老东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会站自己这边数落虞美人,一会又站虞美人那边自说自话。

    心下一阵狐疑。

    瓯越只觉得这老东西要使阴招。

    又听那老蟾蜍继续自顾自的扬声说道:“在下五毒谷长老,听闻虞宫主近日来捕得一只在逃魔门余孽,好像那只畜生就在大会现场,不知虞宫主是不是早有预料今日会当选大陆武林第一人,所以早早准备好想当着大陆所有修真之士的面亲手斩杀最后的魔门余孽,以证众目之睽睽,立显大陆修真之清威?”

    老蟾蜍话音刚落,就见李公公识趣知意的用捆仙索绑了小男孩,正用脚边踢边驱赶着“它”往这边走来。

    眼下局势,不仅把小男孩绑了,连着也把虞美人架了上去。

    一个是想得到小男孩的老蟾蜍,一个是想要小男孩滚出他家的李公公。

    先前观战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苏百天才意识到自己戏该唱完了,台上又来了新角儿,得了喘息余地赶忙暗中休整,以待灵力恢复。

    你方唱罢我登场。

    李皇帝看得津津有味。

    溯流光却左右为难,苏百天是因为自己才和虞美人争斗,眼下受了伤,要是此时去安抚他吧太马后炮显得虚情假意有伤他君子形象,不去吧,又显得自己隔岸观火也伤了体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公公已经把小男孩这把“刀”递到虞美人跟前了。

    老蟾蜍不死不休:“诸位稍安勿躁!明年今日便是魔门余孽的祭日!”

    李公公识趣的退至虞美人身后,以表彰自己时虞美人手下的身份,光荣之至心道自己真是立了大功一件。

    虞美人不动声色,在外人看来仿佛没有任何反应。

    瓯越在一旁却发觉出虞美人的心思。便毛遂自荐道:“虞美人虽为一宫之主,毕竟是女子,公堂之上让一个女子双手沾腥,却非君子所为,在下暗阁阁主欧越原为之效劳。”

    终于让他逮着一个机会了!虞美人被架上去了,杀与不杀随便她。自己主动请缨诛杀魔门余孽自然是英雄豪杰之所为,至于最后杀不杀得了,都不会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为人诟病,吃不上什么亏并且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杀死余孽的权力。瓯越心下早已一顿权衡。

    那边苏百天一听瓯越说自己是暗阁阁主,心中后悔刚才奚落。这下好了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内陆势力。

    李公公一听瓯越这小子话里话外就是要抢功,那可不行,这人是他们宫主辛辛苦苦抓的,要杀也必须得是宫主亲自来杀,这功劳美名自然也是留给他们宫主的,便尖声抢话道:“我们广寒宫宫主又不是没有手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抢功立威!这人是我们宫主亲手抓到的,谁不知道你瓯......”

    李公公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老蟾蜍那头十万火急朝虞美人施压道:“虞宫主还在等什么?你究竟能不能杀?!......”

    就在此刻,老蟾蜍却登时面色骤变——

    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刀落,李公公的人头已经骨碌碌滚到老蟾蜍脚边。

    成也识趣,败也识趣。连最后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已身首异处。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不小心瞥到正眼瞪如铜一脸惊恐茫然的李公公头颅时,脸都吓白了。

    原来决定别人的生死是这样的感觉,

    虞美人却不以为然道:“杀,当然得杀,谁该杀谁不该杀,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她心中已咬牙切齿!她此生最恨别人教她做事。虚御风如今有这下场也正是因为犯过此大忌,自作自受。

    “岂有此理!好大的胆子!虞美人你公然包庇魔门余孽,其行妄为其心可诛!!”老蟾蜍立刻叫嚣道,他迫不及待给虞美人扣帽子定罪!!虽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但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甚至是一个绝好的趁机铲除虞美人的机会。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老蟾蜍自始至终口里揪着“魔门余孽”不肯放过半分,以为是抓到个把柄。殊不知那虞美人包庇的哪里是魔门余孽,包庇的不过是自己身为强者的自尊心罢了。

    众人惊愕不已面面相觑,这女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狂妄作为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吗?

    连看戏的李皇帝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混乱不堪的现场已然不再是一场英雄豪杰的比武大会,而是一场风云骤变的权力更迭大戏!

    如果此时谁被挑拨率先发动战争,余下的人该往哪边站队、怎么站对才能最保险才能保证自己利益最大化?

    这都是戏码,权力更迭的大戏中人人自危的戏码,关键看你怎么拿。

    难道大陆好不容易维持的各派势力鼎立抗衡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吗?一人专权独霸天下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吗?

    那边苏百天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是在虞美人手上讨过亏吃的,心知这女人实力深不可测,更不想自己耗费心力吃尽苦头好不容易维系的东边势力就因为内陆这些人的鸡飞狗跳而遭殃,于是劝和道:“魔门已经被铲除,现在各位长老就为了一个翻不起什么浪花的黄毛小儿伤了和气,怕不是要让苏某笑话?!”

    不惜把自己都搬出来了,搬进风口浪尖里。为了眼下的和平,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虞美人不依不饶道:“怎么,老东西连你也好奇想尝尝九天寒冰的滋味吗......”

    这下该轮到虞美人不依不饶了。仿佛她早已做了要让老蟾蜍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

    眼下这种局面,似乎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使最小的力最保险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实现利益最大化。

    场上没有固定的朋友,也没有固定的敌人,只有固定的利益。

    在各自权衡利弊之中,场内局势如同八卦罗旋盘一般变化莫测。

    一时间小小一个莲座却风云万变跌宕起伏:吵的吵、闹的闹,竟不知此时已然日沉西山,百鸟归巢,凄凄长江上,唯见天际之外,隐约伫立着两三棵烟蒙蒙的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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