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奶茶店5（到底是这个世界变得不太对）
    有了周睿的帮忙，汉子使出最后那点劲，把剩余两个孩子一块儿拖回岸边。
    “醒了，嘉宝醒了！”
    “我家汤圆也是！谢天谢地，谢谢菩萨保佑。”
    岸上，两名妇人分别抱着自家刚刚苏醒的孩子又哭又笑。旁边还有一名妇人，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儿子屁股上，“让你不要去游泳，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差点命都没了。”
    儿子被打的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回嘴。他知道事情闹大了，不被打几下、骂几句，这件事是过不去的，于是苦着脸硬挨。
    这时，一名妇人闻讯赶来，挤开人群，冲最后捞上来的两个孩子其中之一扑过去，“强强，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快点醒过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呼唤，个头最高的孩子，还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做心肺复苏的也已经放弃，自动自发地退开，离开前还冲其他人摇摇头。
    意思是，这个孩子不行了，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救不回来了。
    “医生呢？救护车呢？”妇人大喊。可目光所及之处，人们都不自觉回避。
    两人边哭边闹，扭打成一团。
    “游了没一会儿，他脚抽筋，在水里动不了。其他人过去救他，结果也抽筋。我一个人救不了他们五个，就先上岸，回去喊人。”
    云昕收到通知。
    【玩家成功在编号117781副本—“儿童溺水事件”中拯救了一位人类（小胖墩），过关评价为“C”，奖励属性点：敏＋0.1，体＋0.1。】
    “到了岸边，我都跟他说要先做拉伸，才能开始游，他不听，还骂我娘们唧唧，像个小姑娘。让他不要游太远，他又嫌我啰嗦。”
    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太不了解自己儿子了？
    “你们是不是想逃避责任，故意把事情往强强身上推？”强强妈情绪激动，“你们都是骗子！都在骗我！”
    “如果强哥抽筋，大家都先上岸，回去找大人帮忙，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不早点喊！”妇人怒吼，把此时内心深处的悲伤愤懑全部朝朱琳宣泄。
    孩子妈疯了，扑过来揪住强强妈头发，大声哭喊，“都怪你！怎么教孩子的？为什么让强强带头领他们下水游泳？你家孩子不要命，不想活，为什么要把我家孩子拖下水？！”
    小胖墩积极踊跃，最先发言，“朱琳姐姐不让我们下水，让我们玩别的。强哥说，偷偷去，不被发现就没事。还说，不去的人是胆小鬼！”
    朱琳语气变得冷淡，“阿姨，这几个孩子下水前我有拦过他们。说了不要偷偷游泳，有大人看着才能下去。是您家的强强不听，还跟其他孩子说，偷偷去，只要不被发现就好。现在出了事，他要负大部分责任。”
    她也不争辩，直接把已经苏醒的孩子喊过来，“你们说。”
    谁知另外三个孩子也道，“胖子没瞎说，真是强哥执意游泳。也是他游的最远，最先抽筋。”
    一旁，心肺复苏十多分钟后，跟强强一同被救上来的另一个孩子也没了气息。
    “你胡说！我儿子才不会那样！”强强妈拒绝相信。
    “不会是强强领头的，不可能！你们就是故意推卸责任。”
    朱琳不得不站出来，“已经报了警，也喊了救护车，都在路上。”
    “要是当时强哥答应玩别的就好了……”
    “胡说！”强强妈根本不信，“我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你说了不让他还不听？”
    朱琳，“……”
    其他人围观两个妇人互相扯头发，头皮发麻，都不敢上去劝架。
    幸好警察及时赶到，来了之后第一时间把两人分开，这才制止了一场闹剧。
    周睿看着这一切，低声问，“那个救人的汉子会不会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朱琳扯扯嘴角，“这里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下水救人。不仅成功救回自己儿子，还救了另外两名孩子，警局不给他颁发一面锦旗都说不过去。”
    “没事就好。”周睿没再说什么。
    几个活下来的孩子“噔噔噔”跑到云昕面前，低着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们不该不听你的话，偷跑出去。”
    云昕只是摸了摸小胖墩的头，告诉他，“谨慎交友。”
    小胖墩明显是不想去的，但是因为那些“朋友”撺掇、起哄，就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儿去了。
    这回好险是人机灵，知道回家找大人帮忙。要是留在原地，想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救人，那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小胖墩迷迷糊糊，似乎没听太懂。
    另外三人一脸尴尬，低头耷脑地保证，“以后不敢了。”
    警察在收拾残局，周睿、云昕抽空把租房合同签了。
    因为溺水意外，几名孩子家长闹腾得厉害，互相攀扯。等事情告一段落，天色已经不早了。周睿实在不想回之前的租房过夜，就在超市买了些最基础的生活用品，凑活着在新租房过一夜。
    第二天请半天假，回去收拾行李、搬家。
    云昕则是先回家，等收拾好行李，再过来住。
    一夜好眠。
    自从天气转热，周睿已经很久没能睡的这么踏实。第二天醒来，他精力充沛，整个人神采奕奕，跟之前饱受摧残的模样大不一样。
    就连搬家这么辛苦的活，他都干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全部收拾好。然后叫了辆三轮车，把东西送去新租房。
    他走的时候，房东太太挺舍不得他，还问，“干嘛搬呀？在这儿住的不是蛮好的吗？”
    周睿想起方才打包行李时弄脏了手，一时没想起自来水处理厂的事，不小心打开了水龙头……
    他笑不出来，只道，“找到了更合适的地方，就不麻烦您了。”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
    房东太太惋惜地目送他渐行渐远。
    这年头，像小周一样按时、主动交房租的租户可不多了，不续租真可惜。
    下午，结束了一天辛劳的工作，朱琳发出邀请——她出钱，请云昕、周睿撸串，就当是庆祝两位搬家。
    “不用这么客气。”云昕经常换地方住，早就懒得庆祝乔迁之喜。
    “都是自己人，不用搞面子工程。”周睿说。
    “要的要的。”朱琳坚持，“昨天带你去看房子，结果变成你下水救人，怎么也得请你吃一顿压压惊。”
    听她这么说，周睿不好再拒绝。他看向云昕，“你怎么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一块儿去吧。”云昕答应。
    “好咧！”朱琳掏钱请人吃饭，她居然是三个里最开心的，“那家店我吃过好几次了，味道一级棒，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大热天的，空调、啤酒配烤串，这才是生活！”
    “生活啊……”周睿发出轻声叹息。
    下班撸串这样平凡的日常，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
    生活像是一座山，有时一下子就把人的脊梁压垮。
    相比之前，其实生活只是稍稍出现了一点变故，花钱的项目略多了一些。然而原本还能过下去的日子，立马变得难以维系。
    幸好现在问题解决了。
    他看了朱琳一眼，笑着说，“你完了。被我知道你是富婆，我要大吃一顿吃穷你。”
    “吃，尽管吃！”朱琳豪迈道，“今天不把肚子吃撑，谁也不准走出店门。”
    夏天喝汽水，真的是一件很过瘾的事。
    尤其是冰镇过的，气泡嘟噜噜冒着，灌一口，浑身舒爽。
    云昕一口烤串，一口冰镇汽水，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朱琳喝了一罐啤酒，没醉，可是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在这之前，我是真没想到，云昕的第六感那么厉害。跟孩子们说不要去游泳，不听，结果真出事了。”
    “上次想拦周睿，不要去超市捡垃圾，也没拦住，也出事了，挨了打回来。”
    “云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周睿还是第一次听说挨打之前，云昕曾经想要拦自己。他努力回忆，“有吗？”
    “有，”云昕告诉他，“你跑太快了。我还没把话说完，你就跑了。”
    周睿尴尬地笑了下，“那大概是真的没听见，我完全没印象。”
    “我也想要第六感。”朱琳托腮，“我想中彩票。”
    周睿：“……你都那么有钱了，还想中彩票？”
    朱琳凶巴巴道，“那不是我的钱，是我爸妈的。爸妈有，跟我自己有，还是有点区别的。我希望自己有钱，不用问爸妈要。”
    云昕无奈，“第六感不管中彩票，我也没中过。”
    “中不了啊……”朱琳失望。
    闲聊时，门外忽然传来犬只的狂吠声。
    朱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条小黄狗，这会儿惊恐不安，乱叫乱闹，甚至还想挣脱狗绳逃跑。
    “我以前也想养狗。”朱琳陡然记起，“但是小狗太爱叫唤，还老是凶我，后来就不敢说自己想养了。”
    云昕朝周睿使了个眼色：这是醉了吧？
    周睿略迟疑：应该？
    云昕眨了眨眼睛：现在怎么办？
    周睿：……让她说？
    只是倾诉欲大增，问题不大。
    谁知朱琳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件事，“最近我老感觉自己生活在灾难片里。儿童车内窒息死亡，高温脱水性休克死亡，儿童溺水身亡……以至于看见一只狗狂叫，第一反应居然是地震前动物提前感知到，所以惊慌不安。到底是这个世界变得不太对劲，还是我疯了？”
    朱琳得不出答案，于是又开一瓶啤酒，郁闷地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