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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

    第二十四章两个人

    姜斐在周燮的床上睡过去,错过了晚餐。

    她饿得头晕脑胀,推开门。妍妍正在院子里拍皮球。

    姜斐问:“你哥哥呢?”

    妍妍不吭声,把头转过去,屁股对着她。

    姜斐“切”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她正要往厨房走,周燮便出来。

    他不知道端着什么,看见姜斐,停下脚步。

    姜斐正饿着,没注意到他目光不知所措的躲闪,指着那碗,“是晚饭吗?我刚好饿了。”

    他点头,将碗放在院子中的小桌上,姜斐掀开碗上的盖着的盘子。

    是凉面。

    上面飘着红油和黄瓜丝。

    姜斐闻到了清爽的香气。

    “你自己做的?”

    周燮没回答,弯着腰给姜斐搬来一个凳子。

    又去厨房给她拿来一双筷子,随后坐在她的对面。

    姜斐抬起头,“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妍妍把皮球踢过来,周燮捡起来,递过去。

    没过几秒,妍妍又把球扔来,正好砸在姜斐的凳子腿上。

    周燮看了一眼姜斐,怕她生气,然后不厌其烦地弯腰,包容着妹妹的古怪脾气。

    直到姜斐抬起头,“你妹妹不吃饭吗?”

    “她也吃过了。”周燮过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妹妹做饭很厉害。而且她从来不吃别人做的饭,除了我。”

    “为什么?”

    “因为她的病,所以我妈以前还活着的时候坚决不让她吃任何陌生人的东西,用了各种威胁恐吓的方式,就怕她被人骗走,妍妍记住了,所以从小就站在小板凳上学着给自己做饭,现在形成了习惯,别人给什么她也不吃,哪怕是赵姨给的东西。让我妹妹平安长大,应该是我妈死前最后一个愿望。”

    看他说完,姜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将凉面吃完。

    周燮沉默地等待着。

    但她始终没有多问一句,吃完饭便站起身。

    比起上次她给自己讲述完故事的心潮起伏,姜斐似乎没什么兴趣。

    周燮咽下心里的失落,下意识伸手。

    姜斐摇头,“我自己洗就行。”

    他跟在她身后,似乎有话要说,还是拿过了碗洗干净,甩甩手,回头看了一眼妹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累不累?”

    姜斐一愣,扑哧笑出来,踮起脚尖,顺着他的肩膀看了一眼他妹妹,戳戳他的肩膀,“哎,她又不会听到,你这幅怕她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周燮的认真被她一句话搅散,他叹口气。

    姜斐没骨头似的靠在水池边,“我不累,出力的不是你吗?”

    周燮僵硬地咳嗽了两声。

    姜斐随意地往天上看,又道:“你什么时候去镇上?记得买套,不然还得像今天一样。”

    “……”

    “哎,你听见了没?”

    周燮把头转过来,“我是想问你,想不想明天跟我一起出去?”

    “去哪儿?”

    “肃城,那边政府要建个度假区,我们去给干活。”

    姜斐想了一下,“哦”了一声,“行,我去。”

    她要往自己家走,周燮抓起了她的手腕。

    姜斐回头。

    他又问:“你想好了?我们那边的环境不太好,别人都是几个人挤在一起,我这次运气好,负责人认识我,给我腾出了单独一间……”

    姜斐“呦”了一声,笑着道:“阿燮,看来你是个小领导啊,挺厉害啊。”

    周燮觉得她没理解,“我的意思是,我们要那里带上三四天,你只能和我住一起。”

    “行啊。”姜斐的想法完全没有跟周燮在一条线上,“那你记得买套——我们明天几点出发?”

    “早上八点。”

    “我得回去睡觉了,不然起不来。”

    姜斐摆摆手,绕过了妍妍,走出周燮家的院子。

    *

    姜斐跳下面包车,斐站在工地上,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戴着墨镜环视一圈,度假村负责人看了两眼,走过来,问:“周燮,这位是……”

    周燮慢吞吞地关上车门,正在考虑在如何回答,姜斐转过头,“我是他邻居。”

    “哦——邻居啊。”负责人拍拍周燮的肩膀,露出一个“你小子确实可以”的表情。

    周燮的唇角抿起来,没什么表情,去后备箱拿出姜斐的小行李箱。

    轱辘划在全是小石子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燮埋着头,越走越快。

    姜斐“哎”了一声,“周燮,我跟不上了!”

    他慢下脚步,回头。

    姜斐跟上来,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你走慢一点儿。”

    她把帽檐掀起来,往远处看,“还有多久能到?”

    周燮往前指。

    “二楼?”

    “嗯。”

    周燮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拎着自己的背包,率先上楼,姜斐在后面,一个一个地台阶往上挪,一遍扭头往尚未建设起来的度假村眺望。

    在工地的外围,贴着度假村的投资方广告。

    反光,但是那个标志十分熟悉。

    【从越】

    姜斐眯起眼睛,看见了她父亲一手打造的帝国出现在了国家西北的土地上。

    她一直不太清楚家里的生意到底如何。但在成长的过程中,每当姜兰越持续醉酒,并在家中肆意打骂她的时候,姜斐便认定他要破产了……可是不过几个月半年的时间,他再度喜上眉梢,身边的女人从酒吧小姐升级为女明星,姜斐可惜地哀叹——

    怎么混蛋总是交好运?她爸又一次起死回生了。

    周燮打开门,把行李放进去,走下来迎接姜斐。

    见她不知道为何在发愣,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腕。

    “需要我背你上去吗?”

    姜斐的胳膊搭在扶手上,摇摇头。

    房间很小,充斥着燥热的土腥味。

    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矮凳子。

    周燮从背包里找出一块布,“我先擦一擦床板和桌子,你找个通风的地方坐。”

    “嗯。”

    姜斐点头,走进去,把窗户打开。

    低下头,又看见了【从越】的标志。

    姜斐觉得厌烦,她闭上眼睛,哪怕是污浊的空气,她还是狠狠地吸了一口。

    周燮重新走进来,用浸湿的布把床板擦干净。

    他问:“热不热?渴不渴?”

    姜斐都是摇头。

    “那你困不困?待会儿可以睡一会儿,我去干活……”

    话未说完,下面有几人喊,“阿燮,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在哪!”

    周燮的双手停顿在空中,有一些尴尬,回头出去,顺道把门关上。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藏什么?让我们也看看啊?”

    “哎呦,你真没意思,那总要吃饭吧?你问问人家吃不吃饭?”

    周燮又走回去。

    姜斐站起身,“要吃午饭了?”

    “嗯……就是盒饭,我们一般都是在一起吃,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给你带上来,你坐在这里吃。”

    “不用,阿燮,我要是那么娇气,就不来了。”

    周燮点点头,在出门前,他又犹疑地嘱咐,“他们如果乱说话,你别介意。”

    姜斐眼睛弯起来,“他们要说什么?”

    “就是……开玩笑之类的。”

    姜斐拍拍他的肩膀,“那得看我心情咯,说得太难听我是会骂人的。”

    她说完,侧身绕过去,冲下面的人摆手,“你们好。”

    盒饭很难吃。

    姜斐认为自己大概被周燮的手艺养刁了。

    也没人真的敢开她的玩笑。

    姜斐的美带着冲击力,称得上是震慑住这群土鳖们。

    他们埋头把米饭往嘴里塞,偶尔抬起眼瞄几眼姜斐,又向坐在她旁边的周燮投去羡慕的目光,心道长得英俊真是天赋,哪怕是个穷酸的哑巴,也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

    午后,他们开始干活,姜斐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

    肃城的发展要高于凉城。它有着更得天独厚的优势,具有更广阔的西北特点的景色。

    姜斐记得很清楚,妈妈曾经给自己形容过这片土地——

    野性,荒凉,不经驯服的。

    她看见周燮向后倒退,铲车开进来。

    度假村……一个典型的旅游城市标志。

    姜斐不知道父亲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但她清楚,他是个商人,每一步的开发都是为了榨干土地上的所有价值。

    就像她妈妈。

    一个自由的女人,被他束缚住,他享受着驯服的过程,她最后死在挣脱不开的牢笼中。

    那个原本要走上更大舞台的女模特,在准备热切拥抱世界的时候,怀上了姜兰越的孩子。他工作很忙,她便用自己全部的爱来疼姜斐。

    在她生病去世的很多年之后,姜斐都在想,是否自己的出生自己是个错误,是否自己才铸成母亲牢笼的铁。

    可惜,在她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她成了新的困兽。

    她成了父亲和继母发泄怒火的出口。

    对外,她是姜家唯一的千金,在内,她像是一躯残破的骷髅架子。

    姜斐坐在家里,望着天空,时常想,无法飞翔的雄鹰会不会同样因为抑郁而终。

    她得不到答案,所以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来到了母亲出生的地方。

    她遇到了周燮,似乎看到了母亲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她不会看到大城市的天空,但在自己生长的土地可以肆意地活。

    她挥洒的每一滴汗水都是浇灌着自己。

    只为自己。

    姜斐捻起窗子上的石头粒。

    周燮推门进来。

    她转过身,向外抬抬下巴,冲着那群还在工作的工人,又笑着问:“你怎么早退了呢?”

    周燮摊开手掌。

    是一袋速溶咖啡。

    姜斐还是笑,没有接过来,“哪里来的?”

    “工友的老婆之前在酒店房间里拿的,我看你这次出门没带咖啡,就问他要来。喝不喝?我给你烧热水?”

    姜斐将他捏得皱巴巴的咖啡拿过来。

    周燮自然分不清楚咖啡与咖啡之间的区别。

    但姜斐也从来不是挑剔的小公主。

    她甚至偶尔会被劣质的东西吸引,像是享受堕落一样地沉溺其中。

    就像是周燮。

    他穷,远不如自己的父亲。

    他身上留着汗,打湿了衣服。

    胸腔起伏着,脉搏在跳动。

    空气里的土腥味粘在他的身上。

    姜斐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嘴唇,含糊地说:“待会儿再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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