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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信

    结束相亲又被储喃约着吃晚餐。

    刚到餐厅就被她招手唤了过去,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她迫不及待逮着问:“怎么样怎么样?那男人还行吗?长得好看吗?”

    服务员走过来,牧声沿没搭理她,开口要了杯温水,才慢悠悠对上储喃期待的视线,回道:“还行。”

    “你都说还行了那就是长得确实不错,该说不说,在看长相方面你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储喃得到想要的答案,身子后靠,认真分析起来。

    牧声沿扫了眼桌上的食物,下午吃了甜品,还不太饿,心想着等会儿又得打包带走了。

    在她琢磨的时间里,储喃身子又探了过来:“那今天下午相亲感受怎么样?有动心的感觉吗?想不想试试?”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牧声沿抿唇,抬眼,严谨道:“哪能那么快就动心了,你知道我不看脸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看脸,但现在人已经见了,你总要交个结果给你姑姑吧!”她一副早有预料地说:“要我说你可以真试试,给自己一个机会,坏人在你身上犯了错,你不能怀疑是自己的问题,当然了……”

    储喃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注意到牧声沿幽幽递来的视线,立马改变口风:“我的意思是说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当励志女性吧?”

    牧声沿收回视线,盯着盘中的咖喱鸡饭,戳了戳,有些心不在焉:“为什么不可以?”

    气氛倏的静下来,她偏头看向窗外,身上笼着拨不开的沉郁。

    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事到底过去没有。

    不是她不想放过自己,而且她尝试过,没有办法,做不到。

    -

    翌日,牧声沿睡得正香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眯着眼,接通电话,手一甩,手机扔到床上,牧应和的声音跟着传来:“喂?声声,昨天相亲怎么样?和小祝聊得好吗?有没有相处相处的想法?”

    牧声沿一个翻身,翻到手机边:“姑姑,我觉得我和他可能不太合适。”

    她睁眼,望着天花板,意识流动。

    “这话怎么说?你觉得和他哪里不合适?”牧应和立马就急了,追着要问出个所以然。

    牧声沿纠结片刻,拿起手机坐起身:“他挺好的,是我配不上。”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违心。

    但她总不能直接说别人过于优秀和完美,反倒让她觉得不正常,要是这样说,牧应和多半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声声你对自己要自信,感情和婚姻是两人相互的事儿,既然你觉得小祝好,那就更要把握住机会啊!”牧应和连忙劝道。

    牧声沿还没来得想好下一个借口,牧应和就着急忙慌地说:“刚好小祝就在这儿,我把电话给他,你俩好好聊。”

    说完又转声在电话里跟别人对话:“声声平时性格内敛,这么大姑娘了还觉得不好意思,你们好好聊,我去厨房切点水果。”

    声音越来越远,牧声沿都还没从那句“刚好小祝就在这儿”缓过神来,刚才还在谈论的当事人的声音就落在了她的耳边:“牧小姐。”

    含着温润的笑,烫得耳垂微麻。

    牧声沿咬着唇没敢接话,只觉幸好刚才没来得及直接把“我觉得他可能表里不一,虚伪不实”的话给说出来。

    现在的气氛,多少有点……尴尬到让人想要逃离。

    她没出声,祝清誉又喊了一声:“牧小姐。”

    “嗯,我在。”牧声沿揉着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这种当着本人的面讨论他的事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牧应和咋想的,人在她家,竟然打电话第一时间不说。

    她听见祝清誉笑了笑,真诚地说:“我觉得牧小姐对我可能有点误解,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优秀。”

    牧声沿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强烈想把电话挂断的点头,生硬笑道:“祝先生谦虚了。”

    电话里沉默一瞬,祝清誉转变话风:“其实我和牧小姐是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牧小姐太优秀,我还需多加努力。”

    “……”

    刚才的事被他坦诚相待说了出来,气氛稍缓和一些。

    牧声沿听得出来他是在缓解尴尬,他的修养和态度吸引着她。

    听他讲得越多,对他原本那些单方面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会被打破。

    “祝先生抬举了。”她客气地笑笑。

    又听见他笑意微敛,叫她:“牧小姐。”

    牧声沿挑眼,房间内是昏暗的,外面再热烈明亮,光线也透不进来,偏偏他的声音是温柔的,柔得像晨曦是绵柔的阳光。

    他缓缓说:“牧小姐,你很好,所以值得等待。”

    牧声沿心怦地一跳,恍恍惚惚的,张了好几次唇,最后被牧应和的声音给打断了。

    电话转到牧应和手上,问了两句,她含糊其辞地把电话挂断了。

    一个人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有些发懵,坐在床上迟迟未动,只觉耳垂烫人,连同那颗心也是热的。

    -

    晚上,储喃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牧声沿说了早上的事,她狂肆笑着,一点不给情面。

    笑够了,她又老实说:“我觉得这个男人挺好的,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是真想跟你好好试试,你也别矫情,看准了就上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矫不矫情的事。”牧声沿揉下眼,握着手机走到沙发旁盘腿坐下,手机放在腿上,随手拿起一袋薯片拆开,“我还没做好准备。”

    “谈恋爱需要做什么准备,未来可以规划但一定不可能完全预知变故,等你准备好了,人都跑没影了。”

    她撩眼,看向旁边沙发上趴着睡懒觉的猫,除了上厕所和饿了动都不动一下。

    “顺其自然吧!我现在确实没有谈恋爱包括结婚的想法。”牧声沿认真说。

    储喃在电话那头无奈叹气:“那你们加联系方式没有?还是说就这样算了?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牧声沿视线瞟回手机,刚想说加了,早上电话挂断后牧应和就把她的微信推了过去,通过后还没有聊过。

    话还没说出口,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消息通知窗口。

    人主动找她来了,微信名很简单,就两个字母——YY。

    YY:【晚上好。】

    她看完,静了半晌,犹豫着,思考着。

    储喃在电话里喊:“声声?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牧声沿回过神,下定决心般说:“我处理点事儿,先挂了。”

    储喃觉得突然,说了声“好”电话被挂断。

    牧声沿放下零食,拿起手机,扣字回复:祝先生晚上好,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

    消息发出去的那刻,心也跟着悬起,手按在消息框上,上面显示出一条黑框,其中包含着“撤回”。

    她抿唇纠结着,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

    另一边,宠物医院。

    祝清誉发送消息等待回复的时间里,神色微敛,看着手机不动。

    门推开,他看过去,贺加州拎着外卖走了进来,“想什么呢?”

    他没说话,贺加州放下外卖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转了半圈,“我说你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儿看看,我的提议要不你答应得了,来我这儿上班,我给你开工资,绝对让你满意。”

    祝清誉看向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可以。”

    “真的假的?你答应了?”贺加州瞬间两眼放光。

    祝清誉把手机放在桌上,屏亮着,指尖放在上面轻点着,不让熄灭:“常驻不行,兼职可以。”

    “什么意思?”贺加州眼里的光暗下去,哀怨道:“感情你把我这儿当收留所呢,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祝清誉平静看着他,僵持不到一分钟,贺加州就败下阵来:“行,随你的便。”

    说完动作过于夸张的打开外卖袋,拿出盒子,举手投足间都在表露等着人哄的意思。

    手机一响,祝清誉几乎是下意识看过去,扫了眼上面的消息,眉头微沉,拿着手机就起身出去。

    贺加州还在后面喊:“你不吃饭啦?”

    没人回应。

    ……

    牧声沿紧盯手机,没一会儿收到回复。

    YY:【方便。】

    牧声沿想了想,调出键盘。

    声声:【打电话说可以吗?】

    发消息说始终觉得不太礼貌。

    不过半秒,微信电话就主动打了过来,铃声震得她心间一颤。

    接通,放在耳边,多少有些局促。

    “牧小姐。”耳边传来祝清誉低哑的男音,混杂着街边车辆驶过时的喧嚣声。

    牧声沿“嗯”了声,他没再说话,耐心等着她要说的事。

    “祝先生,你现在是在路边站着吗?”她开口问道,没急着进入正题。

    “是的。”他轻声回应。

    她又问:“不冷吗?”

    祝清誉低笑一声,提醒道:“牧小姐,现在温度是十六摄氏度,我穿着外套。”

    意思是不会冷。

    牧声沿也觉得自己有些没话找话了,脸微微泛红,清咳一声,进入正题,语气也认真起来:“那个……祝先生,我想说相亲这件事要不就算了,抱歉,我现在确实没有做好谈恋爱和结婚的准备。”

    说出这段话时她自己也紧张,怕伤了一个好人的心,又不得不说。

    电话沉默片刻,祝清誉的声音才哑哑传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声音裹着风,刚才还说不冷的夜晚,现在听他的声音却是冷的冰人。

    “不是。”牧声沿抿唇,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不想谈恋爱跟别人相什么亲。

    她按紧手机,轻声说:“是我的问题,抱歉祝先生,耽误你时间了。”

    确实有些突然,她自己也知道,但她没有办法。

    “牧小姐。”他轻声叫她,声音又沉又哑,带着不可言说的委屈,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牧声沿情绪缠在一起,连忙说了两句:“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就这样吧祝先生,我姑姑和姑父那里我会去说,请你不要怀疑自己,我们……”

    语气微微停顿,她勾唇,故作轻松道:“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说完她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这么不要脸的话竟然也能从她口中说出来。

    虽然他们还没交往,但这种恋人不成就做朋友的想法实在是显得太过轻率和苍白。

    没等人回答,她随意扯了个“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先挂了。”为借口挂断了电话。

    夜很静,她握着手机,沙发上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现在在懒懒散散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桌上摆放着她拆开没吃一口的薯片。

    短暂停留的篇章没能吵醒梦,她的生活再度回归平常。

    -

    “吃饭你跑这外面站着做什么,闲着没事吹风玩儿啊?”

    贺加州出门就见祝清誉一个人站在路边,凑近问道。

    见他不说话,又凑到他跟前,注意到他微红的眼角,好奇道:“你咋了?眼睛进沙了?”

    祝清誉没看他,也没搭理他,浑身上下敛着忧郁,脸沉着,冷着,握紧手机直接无视贺加州走了。

    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望着人离去的背影,受着风吹。

    贺加州一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裹紧身上的外套,揉着鼻子吐槽道:“这鬼天气大晚上还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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