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鸿眯了眯眼：“师姐是想说……”
楚怜则的声音极轻：“师尊刚刚说，以心造境，她原不想说给我们听。
近些年，虽说长老们闭关的闭关，外出的外出，师尊的出行却是一点也没耽误。宗门事务并不多，我每日抽出些时间也能帮着处理一二。
既如此，这个幻境由师尊自己解决，不就好了？”
云栖鸿听着楚怜则的话也陷入了沉思，眉头皱的比刚刚的楚怜则还深。
“师尊方才还说，以心造境，可以影响有相似执念的人。
所以我想，是不是师尊预料到这个幻境会引起她的执念，才实在没有办法，要咱们两个修炼还不到家的徒弟前往。
只是师尊是怎么预料到这一切的，我却还不明晰。”
蝴蝶攀上楚怜则的指尖，停止了飞舞。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蝴蝶便逐渐化为了白色的光斑，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空中。
“师姐，师尊的确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这次倒未必是因为执念才不能亲自前往幻境。”云栖鸿若有所思道。
“什么意思？”楚怜则不解。
“师姐，有时幻境会对人的影响，在踏入幻境前就可以有所了解。
我虽然大部分时间单独行动，却也偶尔能在幻境中遇到些不曾加入宗门的幻术师。
一次，有个幻术师被困，我先前与他聊过几句，又一同合作解过几个谜题，觉得他人还不错，便在破解幻境时将他救了下来。
那人其实做事可靠，武功又高，看样子不像个连低级幻境都出不去的主，却还是被那幻境这般轻易地困住。
我心中疑惑，境破后，便问他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原来他与这境主有几分渊源。
当时那境主的幻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当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才让幻境得了空。
只是那个幻境本身不足称道，破解过程也是无波无澜，我当时就没同师姐你讲。”
“原来如此。”楚怜则点点头，“幻境中的境主，不论是真身还是幻象，都可能对认识他的人产生行动上的影响。可幻境千变万化，一时动作慢了或是判断失误都可导致万劫不复。”
“是的，因此我觉得，或许是师尊在妙岚宗有些知己好友，生怕误入了他们的幻境，才不愿亲自前往。
看来这次，我们兴许要会一会师尊的故人。”
以心造境，心便是幻境之源，境主不仅不可能离开幻境，还是破解此类幻境的唯一途径，他们到时候自然会和真正的境主见面。
“这答案倒不比与师尊的执念有关更好些。”楚怜则苦笑，“以心造境，下场可有好的？只希望师尊到时候不要太过悲伤了。”
“嗯，但愿如此。”云栖鸿看楚怜则心情沉重，便赶快转移了话题，“话说师姐，你那蝴蝶是怎么变出来的呀？那可是连师尊都不曾达到的境界。”
“我也不知道。”楚怜则对此事也有几分困惑，“我当时只是觉得那梅花若是有蝴蝶为伴则更美上几分，便福至心灵般幻化出了它们。”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那你现在再试试呢？”
“好吧。”楚怜则叹了口气，尝试将蝴蝶从手里幻化出来。
“还真没动静耶。”云栖鸿盯着师姐粉白的掌心，感叹道。
“我的功力还不到，自然如此。”
云栖鸿知道，现在不太可能会有蝴蝶幻化而出，却还是忍不住盯着瞧他师姐的柔软掌心，一眨不眨。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一时鬼使神差，云栖鸿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将自己的手和师姐的手重叠。
师姐的手好小啊。云栖鸿心想。
小到他简直可以直接攥在手心里，永远不放开。
这么想着，他的手指缓缓与楚怜则的手指交错，然后在她的指缝间穿过、弯曲，二人的手就这样被他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当云栖鸿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亲爱的师姐正看着他，眼神透露出一丝疑惑。
他立刻装出一副痴傻模样，忙不迭道：“师姐，你看，你的手心虽然没有生出蝴蝶，却能变出我的手，可见师姐的本事了得。”
楚怜则被他的一番玩笑话和夸张的样子逗笑：“你何苦这样安慰我，我又不曾感到失望。”
边说着，楚怜则边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云栖鸿笑笑不语，庆幸自己成功骗过师姐的同时，心中的一丝苦涩蔓延开来。
他的师姐，什么都好，就是太迟钝、太不解风情了。
这样下去，他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对师姐表白啊。
又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和她牵手，或者亲亲她、抱抱她啊。
云栖鸿越想越觉得此事无望，一阵郁闷委屈，此后不论楚怜则再和他说什么，都只是无精打采地回应，像一朵蔫了的花。
楚怜则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变出蝴蝶才有些兴致缺缺，心生愧疚，便温和地向他建议：“进入幻境前我们有七日准备时间，不如你我到凡间转转，如何？”
云栖鸿闻言终于来了兴趣，眼神都亮了几分：“师姐你说真的？”
“嗯，正好我也想买些凡间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再说了，此次幻境万事难料，不如我们先玩个痛快。”
“太好了师姐！我知道好几家饭庄做的饭菜都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尝尝。
还有还有，我听说天南国的花灯，地北国的雪，都特别好看……”
云栖鸿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入非非，仿佛他们不是有七日空闲，而是七个月，甚至七年。
“你且打住。”楚怜则有些无语地看着得意忘形的师弟，“咱们这七天里，到底还有些正事要做。
因此凡间咱们只能去个两三天左右，而且就去宗门附近的市集上逛逛，不会去到更远的地方。”
“噢……”云栖鸿被师姐泼了冷水，流露出几分遗憾，不过还是难掩激动和欣喜，轻快道，“其实也不拘去哪，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都好。”
楚怜则闻之有些感动，揉了揉他的头：“唉，真是个傻小子。”
云栖鸿被这亲昵举动臊红了脸，倾城的容貌夹杂着几分少年本真的羞涩，一时美得不可方物。
二人仔细商量了下这几天的具体行动，直到天色渐晚，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第二日，两人在宗门的藏书阁里碰面。
云栖鸿到的时候，楚怜则正翻书翻得起劲。
她的书桌旁，已经堆了厚厚地一摞书，什么方向的都有。
“师姐来得好早。”云栖鸿从她背后靠近，在她耳畔轻声道。
“嗯，你一向最喜欢睡懒觉，我便将约定时间定晚了些。”楚怜则没有回头，精神还集中在一行行文字上。
“师姐还真是宠我。”三言两语间，云栖鸿的话便带上了几分暧昧。
可楚怜则正沉浸在文字的海洋，话中深意哪里品的出来。
便只是随便点了点头，一语不发。
云栖鸿自觉无趣，也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
他们今日要找的，是妙岚宗的相关资料。
他们想，这幻境发生在妙岚宗，定和妙岚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便决定今天来藏书阁找找妙岚宗的信息。
可是两人找了半天，皆是一无所获。
眼见没查阅的书一本本便少，楚怜则不禁忧心起来。
悟心宗的藏书阁，很大，可大部分收藏的书籍都是和幻术幻境相关的，与妙岚宗可能有所关联的书，她是找遍书架才翻得这么几本。
若是这几本里也没有妙岚宗的相关信息，他们恐怕就只能两眼一摸黑着去了。
毕竟谁知道接待他们的妙岚宗长老靠不靠谱。
正愁着，最想看见的三个字在她翻页的瞬间映入眼帘。
妙岚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