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带着绿色高脚帽的女巫从地窖里慢慢悠悠爬出来,她的巫师袍也是绿色的,上面还有少许污渍。
魔药的味道随着地窖开门飘出来,不难闻,至少不是阿格莱亚想象中那种腥臭的味道。
女巫虽然衣着有些不修边幅,露出的皮肤却干干净净,脸上的皱纹都是舒展的。阿格莱亚想,要是再离远点看,认成四十岁都有可能。
“小姑娘,如果得到了这瓶福灵剂你想做什么呢?愿意告诉我吗?”那个女巫整理袍子,带着善意的笑容观察两人。
阿格莱亚久久不语,绿袍女巫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的确是冒昧了,她抱歉地讲,“当然,如果你——”
此时阿格莱亚出声回答——
“我原本想的是自己喝掉,这样就会找到贝尼托了,可是——”
阿格莱亚带着沉重的心情失落地回答,“贝尼托他不回信说不定有他的苦衷,或者是想干脆一刀两断,即便见面又能怎么样呢?”
“福灵剂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能解决他遇到的问题,也不能让人拥有无止境的好运——”
“所以,给我的朋友寄过去吧。”阿格莱亚说。
“就像您说的真正的问题是不能用福灵剂解决的,可它能给使用者带来恰到好处的勇气和信心,这正是贝尼托需要的,我没办法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像福灵剂也不能喝很多次——他需要自己鼓起勇气面对。”
“小姑娘呀。”女巫轻叹,她既感慨这孩子的聪慧,轻轻指点便想通了关窍,又为阿格莱亚不自觉的消极态度叹息,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呢?“可是在这之前我也说了,凡事要先想它好的一面!”
“你可以想或许你的朋友被一个十分善良的家庭收养——
“或许他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规,性格也变得更勇敢坚定——
“或许他也在每天思念着你期待着你的消息!
“您说的对!”阿格莱亚说,在此之前她一直把这件事憋在心里,不自觉地消极起来,绿袍女巫的话让她放下大半长久以来在这件事上产生的忧虑。
她不好意思地吸鼻子,“感谢您开导我,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绿袍女巫笑眯眯地回应,“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当局者迷呀!能够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等我攒够钱再回来购买这瓶福灵剂吧!今天——”
“你也没有问过我它值多少钱,怎么知道自己买不起呢?”
“额……”阿格莱亚很少这样直言直语,她摸摸鼻尖,“价格面议难道不是高得离谱需要详谈的意思么?”
“价格面谈当然就是面对面交谈的意思啦——有时人们看到价格面谈都会觉得价格会高得离谱,可是如果连获取福灵剂的勇气都不先预支一部分,又怎么有资格获得全部的勇气和好运呢?”
阿格莱亚心领神会,笑道“那么请问这瓶福灵剂怎么卖的呢?”
绿袍女巫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个金加隆?”阿格莱亚说。
绿袍女巫摇头。
“十个金加隆?”阿格莱亚大着胆子试探,十个也太低了吧!
绿袍女巫摇头笑道,“今天的这瓶只要一个金加隆。”
“因为——你是今年第一个买走福灵剂的人!”
她开心地笑着,细细的皱纹也跟着舒展开“希望第一瓶福灵剂能真正给你们带来好运!”
道别药剂店的绿袍女巫,两人在破釜酒吧找到了洛夫古德先生,此时他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还吃掉了一份下午茶。
晚饭后,阿格莱亚托西林格斯——斯图尔特家的猫头鹰,给卢娜送去了母亲下午吩咐晴雯做的凤梨酥,那是一种很好吃的东方点心。
愉快的一天结束了。霍格沃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入睡前的阿格莱亚迷迷糊糊地想。
总不会比以前糟糕吧!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清晨,西林克斯带回了卢娜借给阿格莱亚的《二十世纪追踪术大全》,她细细研读起来。
这是一本从事敖罗职业的巫师——相当于麻瓜警察这样的职业,总结几十年追踪罪犯的经验写出的书。
他列举了许多有趣的例子,阿格莱亚兴致盎然地读了大半(甚至没有听见家养小精灵托托叫自己吃早饭),才发现许多都不适合自己日常使用,而且大多数又过于高深。
她挑选几个看起来比较简单的咒语,尝试数次也没有成功。
那些一长串的,读起来又晦涩绕口的单词好像在无言地嘲讽着阿格莱亚。
接下来的一个月,阿格莱亚除了学校的课本外一直在练习追踪咒,终于在开学前学会几个。
这离不开祖母伊娜的帮助,她真的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优秀女巫!开朗健谈,和蔼可亲,永远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阿格莱亚非常崇拜她,非常期盼伊娜每个月留在家的时间能长点。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十点四十。
深红色的蒸汽机车呜呜呜地鸣响汽笛,似乎在提醒吵闹的人群——快上车!是时候分别了!
不远处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大声打着招呼,吊儿郎当地勾肩搭背,畅谈各自暑假里的美好生活……
还有学生把脑袋伸出车窗,左顾右看,像是在找人……但更多的是在与家人们依依惜别的低年级小鬼头。
玛蒂尔达三人不舍地与阿格莱亚交谈,作为庞大送别队伍的一份子,他们的送别场景堪称顶流。
如果这是拍电影,主机位一定在附近。
“亲爱的,别忘了写信给我们,明天早晨我就叫西林克斯过去……在学校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
“去找卢娜或者厄尼,跟他们坐一起啊……”
她呜咽着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我会给你邮零食的……”
麦克米兰是伊娜的父姓,现在的当家人是伊娜的侄子,她哥哥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厄尼是阿克塞尔的表哥,叫伊娜姑奶,去年六月斯图尔特和麦克米兰家还一起结伴去芬兰旅游,关系好极了。
“好了玛蒂尔达,阿格尔圣诞节就会回家的,而且你忘了她是谁了吗?别哭了……”费伊斯说。
“真担心学校的伙食她吃不惯,霍格沃兹也有晴雯那种会做中国菜的家养小精灵吗?”晴雯是斯图尔特家的家养小精灵,擅长中餐和日式料理,阿格莱亚尤其喜欢她做的中国菜。
“我敢打保票,霍格沃兹的伙食是我见过菜系最丰富的了!他们甚至还做火锅!你吃过的还记得吗?有一次在过中国春节的时候我们和麦克米兰家一起吃的那个热腾腾的……”
费伊斯正忙着安慰玛蒂尔达时,阿克塞尔撅嘴,抱住阿格莱亚。
“你去霍格沃兹就没人陪我了!”他呜咽着,委委屈屈地说。明明前几天都特别兴奋,小孩子脾气真是说变就变。
“那不是更好吗?就没人抢你的零食和玩具了。”阿格莱亚坏笑。
“哼,我才不缺那些呢……零食和玩具我都可以给你,阿格尔你别走了吧呜呜呜呜”
阿格莱亚嗤地笑出声,阿克塞尔很少有特别孩子气任性的时候,他今天这么可爱真是有趣,“你不是想知道格兰芬多塔楼里是不是有博格特吗?要不我想办法给你弄回家一个?”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会进格兰芬多,万一是赫奇帕奇或者拉文克劳呢!”
“就算没进格兰芬多我也偷溜进去给你找呀,谁叫我可爱的弟弟喜欢呢!”
“你不要违反校纪……”阿克塞尔破涕为笑。
“还有两年我可以自己去看。”
上车前,阿克塞尔把阿格莱亚拉到旁边小声问,“你把威尔甘留在家里还是……”
阿格莱亚看了眼弟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猜。”
说罢,她带着行李箱上车,告别家人,开始迎接全新的学校生活。
阿格莱亚一路走来都不见卢娜,她找了一节空车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盖子上打了八个圆孔的木匣子放到自己座位边儿。收拾了需要用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时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一年级女生拖着大箱子笨拙地走进来。
“嘿!劳驾……帮个忙,我又被卡住了!”
阿格莱亚一瞧,箱子果然卡在门外,看起来又大又笨重,她考虑一下,使用了《标准咒语,初级》里的漂浮咒。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阿格莱亚指挥着箱子飘到架子上,这并不容易,她第一次尝试这么沉的东西,稍微有点吃力。
“哦……太感谢了……”
女生在座位上喘着气,她的眉尾是上扬的,给人一种跋扈、脾气不好的感觉。又厚又多的棕色卷发胡乱的扎成一个马尾辫,栽歪在脑后。
“你可真厉害,也是新生吗?”她看阿格莱亚身边没有人,便这么问。
阿格莱亚应了一句,把自己的箱子也放到架子上。
“你在用漂浮咒!”包厢外一个女生探头进来,身上穿着崭新的巫师长袍。
“我在家里也尝试并且成功了,魔法可真是有趣不是吗?”
“你们好,我叫赫敏-格兰杰。”她不等车厢里的两人回应,自顾自地主动打招呼。“还有多余的位置吗?”
“当然,显而易见。”棕发女生大大咧咧地扯出笑容,“达茜-波克斯,来自混血家庭。”
她抬手想帮赫敏把箱子拉进来,被赫敏挡手拒绝了。
赫敏施展了一个完美的漂浮咒,她露出满意的神情,像一只尾巴高高翘起的高傲猫咪。
“这届新生都这么强的吗?”波克斯惊讶道,“我哥哥一年级开学前什么都不会,期末还考年纪前十来着。”
“你哥哥也在霍格沃兹上学吗?几年级?哪个学院?”赫敏连珠炮似的问。
“他在拉文克劳,是三年级的级长。我妈也是拉文克劳毕业的,看到哥哥收到级长徽章特别高兴,花了两个月工资给哥哥买了一整套魔法部书籍管控司新编精装的《魔咒全集》,整整摆了三排书架!我爸爸是麻瓜,做园林设计的,他不太懂魔法这类的事情。”波克斯说。
“我父母都是麻瓜。”赫敏坐到达茜旁边说。
“他们十分惊讶我收到一所魔法学校的来信,但又担心这是骗人的,好在斯普劳特教授非常细心地给我们讲解了霍格沃兹的事——它是欧洲最优秀的魔法学校,校长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魔法师,她再三强调会保障我的安全,我父母这才同意我过来上学。”
“那你呢?”她问阿格莱亚。
“阿格莱亚-斯图尔特。”阿格莱亚微笑,“我父亲是赫奇帕奇,母亲是布斯巴顿毕业的——”
“我知道那个学校!它坐落在法国,是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一!据说他们的校服是丝绸,每个人都配备了精致的手杖。”赫敏打断阿格莱亚的话,“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布斯巴顿的事情吧?你怎么没去那里上学?”
“霍格沃兹离家近,关于布斯巴顿我了解不是很多,毕竟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来霍格沃兹上学。”阿格莱亚不想跟她们聊天,她简短地回复,心里越发想念卢娜。
此时发动机的活塞发出响亮的嘶嘶声,火车开动,
赫敏二人叽叽喳喳地交换着信息。
“我在家的时候就看完了所有的教科书,一年级的课还是理论的东西偏多,没有什么挑战性——我不是说它们编的不好,实际上它有魔法启蒙的作用,可以为以后的魔法学习奠基……”
赫敏扬着下巴回答,这让阿格莱亚想起那个天龙座小少爷,忍不住想象两个人交谈是什么样子。那一定可笑极了。
“你这么聪明好学,肯定要进拉文克劳了。”波克斯说。
“我买了有关霍格沃兹的书——它真的是非常棒的魔法学校,许多著名的巫师都从这里毕业,例如艾尔弗丽达-克拉格(前巫师议会会长)、费利克斯-萨默比(快乐咒发明者)……我给我父母读了很多有关的资料,他们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赫敏兴致勃勃地说,“我最想去的是格兰芬多,邓布利多本人也是从格兰芬多毕业的,我父母相当支持我的看法。”
不知道的人听见她充满信心的语气可能要以为这个人已经是格兰芬多内定的学生了。
火车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中疾驰,路过茂密的树林,阿格莱亚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要是拿本《唱唱反调》就好了,她想,这个时候应该看点有趣的东西。
一点多,火车上的零食推车路过,阿格莱亚花了十几个纳特买了包比比多味豆。
售货女巫刚走,包厢门就被敲响了,一个泪眼婆娑的圆脸男孩进来可怜巴巴的问,“对不起,请问你们看见我的蟾蜍了吗?”他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只,头上有两块黑色的斑点……”
阿格莱亚瞧他有些眼熟,思考了一下在哪里有可能见过这个男孩……啊,好像在圣芒戈见过吧?他也在霍格沃兹上学!难道也是一年级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