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

    回到院子,香玲红着眼圈向徐清扬道谢:“谢谢夫人救命之恩,我万想不到他一言不和就拿命来。”

    徐清扬说了肖寒杀张嬷嬷的事,嘱咐她以会千万要谨言慎行,别去触他的霉头。

    宋敏帮徐清扬清洗上药,和香玲打听道,“听说他也常去百花楼,不曾打杀过里面的姑娘吗?”

    香玲想想:“还真没有,要不我刚才也不敢多嘴。”

    徐清扬诧异:“他脾气如此暴躁,伺候的姑娘会没有一点差池?”

    “倒不是我们伺候得好,他就不喜姑娘近身。他去百花楼多是应别人之邀,我们顶多是在旁给他倒倒酒,弹个曲。不知道是不是戒心重,怕美色误事。”香玲道。

    “那我们大婚那天,他去百花楼没要姑娘伺候吗?”徐清扬好奇。

    “没有,他当时看着很生气,倒酒的姑娘都不敢进去,后来也被他撵了出去。”

    “哦~”没想到大婚之夜去了青楼竟然没找女人?看看他对女人的态度,打杀起来如同碾死一只蝼蚁,是不喜欢女人吧?徐清扬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香玲又道:“不过有一次他砍了一个宴请的官员。”

    那次是和肖寒相熟的一个官员组局,来了好些想沽名钓誉的富商,献上的礼金不菲。不巧,那天是肖寒拜把兄弟的祭日,席上他被灌了很多酒,不知谁说了什么惹了他,肖寒疯了一样拨剑就砍,误伤那位官员,卫昊带着侍卫冲上来合力制服他时,人已经是神志不清,身上也挂了彩,自己砍的。

    宋敏“啧啧”道:“恶有恶报,他手上的血债太多,杀气太重,看来是遭了反噬。”

    香玲、宋敏这么一说,徐清扬心头压着的怒火竟消了大半,因果相报,谁又能独善其身?等卫昊奉将军之命送来外伤药,徐清扬火气彻底散了,拿着药瓶,念起他的好,朝堂上,相府中,肖寒阴差阳错帮了她不少,能有这份暂时的安宁也是拜他所赐,做人不能忘本。

    想起肖寒在校场弯弓射箭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至极,不觉心生向往,于是和卫昊讨些弓箭,要在院子里立块靶子,练习箭术。

    卫昊很快回话说军中弓弩她拉不动,倒是给了她一袋子飞镖让她练习防身。

    徐清扬抓起一只小小的飞镖,摸着飞镖上的“肖”字,虽是不甘心却也好过没有。

    出伏后,西北传来消息,刚刚到任的主帅在校兵场上骑马摔下来,脑袋正好磕到石头上摔死了。

    这就有些玄妙了,没人敢去接任主帅一职。

    紧接着又有坏消息传来,边北王的儿子哈桑即位后,短短数月时间,重新整合草原上十二部落,成为边北新统领。

    朝堂上几番角力下来,肖寒重新执掌了帅印,圣上同时宣了禁卫军统领韩征为西北军副统领,三日后随肖寒出发。

    徐清扬三个人听到消息,宋敏觉得应该不用随行,徐清扬和陈锦绣不一样,她和生父势同水火,对肖寒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香玲经过上次那一遭,也没那么积极鼓动徐清扬跟着去。正拿不定主意,海明兰派人送来了请帖。

    去找卫昊要车,好巧不巧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肖寒。自从校场事件,二人许久未见,再次相见,徐清扬发现还是有股火气在的。

    肖寒开门见山:“你不必跟着去西北,你表哥会负责将军府的安全。”

    仿若千斤重担落了地,原来她潜意识里不想跟着去,欢喜掩饰不住,紧绷的脸刹时笑魇如花:“好的。清扬祝将军此去蛟龙入海,平安顺遂。”

    肖寒见不得她的笑脸,狠狠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冷待让徐清扬有些吃味,自己是真心祝福,怎么总是见不到他的好脸色?

    到了海府,有丫鬟接进海明兰院子里的大厅,奉了茶,让她稍坐。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未见海明兰,徐清扬问伺侯的丫鬟,回说大小姐在书房和人商谈,带她到书房外的花架处等候。

    屋子里传出熟悉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表哥赵昀。

    海阁老是太子党,表哥公然出入海明兰香闺胆子也太大了些。

    “你说得都没错,但肖寒嗜杀成性也是真,我不想表妹变成陈锦绣。”

    海明兰轻叹一声,说了这么多,他就是不肯让徐清扬受一点委屈。不过她可不是肯轻易让步的人。

    “肖寒不近女色,大肆敛财却不用于吃喝玩乐,很有可能扮猪吃老虎,暗中积蓄力量。如果他真有谋逆之心,人生地不熟的韩将军如何是他的对手?再说殿下派羽林军守护将军府,就不怕引来闲言蜚语吗?徐氏夫妇恨这个女儿入骨,只要她在京城,殿下觉得他们没有机会出手吗?离开京城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圣上圣体欠安,朝中动荡,不是有军队做后盾,爷爷怎会对殿下和我暗中交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对西北军的掌控上,我们不可以有任何差池。”

    这些道理她反来覆去说了好多遍,赵昀始终下不了决心:“表妹心思纯良,心机手段连陈锦绣都不如,跟着过去也帮不上什么,白白送人头而已。”

    海明兰冷哼一声:“亏殿下还老是惦记着人家,你表妹又怎是陈锦绣可比的?陈锦绣连身边的丫鬟都识不清,回门宴上,你表妹短短几天能让肖寒那样的人出手“英雄救美”,可是有大格局的人。”

    “大格局?大格局就是牺牲色相去搞定男人吗?”赵昀话里的嘲讽太明显了。

    屋子里刹时雅雀无声,屋外的徐清扬看不到人也能感受到那份紧绷感。

    赵昀默了一会儿,叹口气道:“我不过是想你的心都放在我身上,可惜,权力、家族荣耀才是最让你上心的。”

    海明兰抬眼望向他,她知他心中的委屈,他想她贤良淑德,心心念念只有他一人。怎知她从小跟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眼界、见识、能力连爷爷都赞叹晚辈中没有一个人能比过她,她又怎会甘居人后。况且爷爷刻意栽培她,每每耳提面命,海家的女儿,要为氏族增光添瓦已经融入到了她的血液。

    除了这幅皮囊,赵昀贪图她的不也是她的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吗?光有皮囊,赵昀一样不会对她死心塌地。男人,不能既要又要。

    赵昀在无声的交锋中先败下阵来,扯回原来的话题:“万一肖寒真有谋逆之心,会不会将表妹做为人质要胁我们?”

    海明兰见他有些松动,自是要趁胜追击:“不会。肖寒先前答应殿下留她在京,说明现下肖寒并没有以她为质的打算。这次去西北,有韩将军在,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多派些羽林军护在她身边。”

    屋外的徐清扬此时已清楚明兰邀她过府的目的,见沉香敲门奉茶,徐清扬跟了进去。

    赵昀见到徐清扬先是一愣,扭头看向海明兰,她有的是手段达成所愿。

    徐清扬向赵昀行过礼后道:“表哥,清扬此次前来本是想讨个主意。无意中听了二位的谈话,清扬赞同海小姐的话,我应该随肖将军去西北。”

    “既听了我们的谈话,那你可明白此行的危险?”赵昀的声音中夹了一层薄怒,是对她也是对海明兰。

    徐清扬安抚道:“表哥,海小姐说得对,我留在京城反倒不安全。况且,表哥有恩于我,能为表哥尽绵薄之力正是我心中所想,我会小心,不会轻易为外人所害。”

    海明兰知道徐清扬是知进退的人,才安排了这一出隔墙有耳,但徐清扬如此果决倒是她没想到的,倒让她生了几分愧意。

    拉起徐清扬的手,海明兰头一次对徐清扬放下架子,诚心道:“好妹妹,委屈你了。殿下和我会安排好人手保你平安。他日你平安归来,姐姐愿意和你一起辅佐殿下共享这天下的荣华富贵。”

    徐清扬抽回了手,海明兰的阅历见识远超同龄人,几次来往后,徐清扬对她深深拜服,刚得到肖寒离京的消息,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找海明兰讨个主意。她不是怀疑她的诚意,可这份真诚却让她难受。

    海明兰以为她不信,举起手起誓:“如果日后海明兰违背此言,天神共诛,不得善终。”

    徐清扬被唬了一跳:“海小姐不要发这么毒的誓。你误会了,表哥当时答应娶我只是助我脱困的权宜之计,不作数的。清扬现已嫁为人妇,不敢再屑想什么。清扬只想为表哥进一点绵薄之力。将来功成,清扬只求表哥能还家母一个公道,别无他求。”

    海明兰冷了脸,斜睨着她,本以为送了她莫大的人情,哪知人家根本不屑,这丫头还真是块硬骨头。

    赵昀拧着眉望向徐清扬,听她的语气,是有多怕和他扯上关系,难道他还不如那个蛮子?上次在皇宫听她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赵昀和海明兰是一路人,从小到大女子无不对他青眼有加,冷不丁被人拒绝,才发现这滋味如此难受,对这个她的心思反倒坚定了几分。

    气氛一时诡异,见两人一脸的不愉,徐清扬委屈,她不想和别人共享一个夫君,她处理不了那么复杂的关系,怎么在他们眼里倒成了不识抬举。

    回到将军府,徐清扬径直去了肖寒的住处找他。月上柳梢,才见他从校场那边回来,月色朦胧,罩得他比平时少了一份冷硬。

    肖寒听明来意,知她去见了海明兰,跟着他走其意不言自明,不由嗤笑道:“这么不怕死吗?”

    “我不会害将军,行事端正为什么要怕?”帮表哥不假,但她做事也是有底线的。

    “知道陈锦绣怎么死的吗?”肖寒挑衅道。

    他是知道如何刺激她的,将她这些天积压的不满勾了出来:“陈锦绣的死,我不知详情不好多说。可香玲只是多了一句嘴就要赔上一条命吗?这对她公平吗?我不懂,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就是为守护一方百姓的安危吗?为何会如此漠视生命,特别是对女子?我以为保护他们的妻子儿女而不是打杀虐待方显男子的英雄气概。”

    肖寒懒得和她解释对香玲的误会,被她几次三番地怼,实在恼火,难得地说了一大段话:“我还没见哪个女人敢和我说话如此嚣张。你要公平,好,你现在滚出我的将军府,我看你能不能活到明天。明明心怀鬼胎有求于我,还敢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你比任何女人都可恶。”

    为什么要和她浪费口舌?肖寒暗自恼火,几乎按捺不住拨剑的冲动,

    这是第一次听他逻辑清晰地表达想法,他果然如海明兰所料,并非传言的愚笨之人。徐清扬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每次见面明里暗里在怼他,他可是肖寒呢,她怎么敢的?后背不禁阵阵发凉。

    急步追上走开的肖寒:“清扬说话冲了些,是因为敬仰将军的丰功伟绩,爱之深,责之切,只是不想将军名声有丝丝受损。”

    肖寒不给眼色。

    眼见他进了门,徐清扬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怯:“那将军要带我走吗?”突然很害怕他的拒绝,明明上午听到肖寒说不带她走还高兴来着。

    肖寒回转身,月光射在她一双乌溜淄的杏眼,似乎看得见眼底的澄澈。本来打算她一马,既然她非要与虎谋皮,那就要有当人质的觉悟。

    “不怕死就跟来。”

    “谢谢将军。”

    短短两个谢字神奇地抚平了肖寒的怒火,他的嘴角上钩,浮现出一抹残忍,天堂有路她不走就不要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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