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教师们在同一张圆桌上吃圣诞大餐，即使其他学生们起初有些拘谨，在那顶老气的秃鹫女巫帽之后也很难再忍住笑容。只是有西弗勒斯想杀人的目光瞄来瞄去，他们不得不低头憋着笑，罗恩冲梅莉挤眉弄眼的，梅莉很大方地还了他一个鬼脸。
西弗勒斯用鼻孔狠狠地出了口气，捞起装生菜沙拉的大碗，往梅莉身前的盘子上倒了两大勺子，无视了她充满痛苦的目光。
旁边的斯普劳特见到这一幕，“呵呵”地笑着，替梅莉将旁边的小羊排拿近了些：“这可是圣诞节，当然要吃得开心点，对吧？”
“谢谢你，斯普劳特教授！”
斯普劳特跟梅莉相视而笑，梅莉叉起一块微焦油香的小羊排到盘子里，开始就着沙拉吃肉。
卢平不在餐桌上，梅莉不是唯一一个关注到这点的人，特里劳妮环视了一圈氛围热闹的餐桌：“哦，亲爱的卢平教授，他不在这儿？”
“那个可怜人又病了，真不巧正赶上圣诞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邓布利多这么说的时候，目光很温和地注视着身前的蛋奶酒，抿了一口。
麦格教授的话语就没有这么平和了：“可是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西比尔？”
特里劳妮冷淡地瞥了麦格一眼：“我当然知道，但拥有天目……我们不会炫耀自己无所不知。”
然后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往西弗勒斯的方向扫了一眼，安静偷听这些对话的梅莉知道，特里劳妮是在偷偷打量自己。
梅莉当然装作对此一无所知，喝下一口暖洋洋的牛肚汤，小声地身边的西弗勒斯说：“斯内普院长，你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西弗勒斯板着脸“嗯”了声，抬手拿起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口，绝不会再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特里劳妮什么都没有再说，虽然她有时候会小声地碎碎念，但是她左边的麦格和她右边的西弗勒斯都不会询问她在说什么，这倒让其他人享受大餐的心情好了很多。
邓布利多的视线扫过梅莉时，那对蓝眼睛晦暗不清，但在镜片的遮挡下，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带着祥和的笑容，热情地向每个人推荐起洒了罗勒粉的小香肠，让那个一年级的新生受宠若惊，脸红得跟被烫熟了似的。
梅莉也拉响了一个礼炮，在软绵绵糖果味的泡沫中，蹦出来的是顶黑色的软檐巫师帽，在西弗勒斯装作不在意的眼角余光里，梅莉不仅没有把之前的秃鹫帽换下来，还把这顶纯黑的软尖帽套在了最顶上，引得旁边的斯普劳特笑个不停。
“帽子戏法！”梅莉笑嘻嘻地大声说道，这一次其他人也都跟着笑出了声。
巫师界也有魁地奇比赛中的“帽子戏法”一说，但跟头上戴着两顶帽子毫无干系。
西弗勒斯很是嫌弃地瞄了梅莉一眼：“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晚餐临近结束时，梅莉还是趁着西弗勒斯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喝了一口蛋奶酒。虽然远没到真醉的地步，但是她的脸也变得跟喝了火焰威士忌的弗利维一样红通通的，笑起来时眼睛比平常还要灿烂，仿佛闪烁着星芒的水晶球。
西弗勒斯很果断地拿走了梅莉的盘子，禁止她再夹取第三块巧克力奶冻：“你今天摄入的甜食已经够多了。”
另一边的斯普劳特笑着摇起脑袋：“哦这可是圣诞节！别这么严肃，西弗勒斯！”
梅莉用餐巾擦干了嘴角，捂住了一个带着点酒精味道的嗝：“呃，没事！我吃饱了，那我先走了。”
她扶正了脑袋上的两顶帽子，很高兴地站起身往门边走去。
坐在哈利旁边的赫敏立刻也起身：“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去跟梅莉聊聊——对，说点学习上的事情。”
本来哈利和罗恩还想问问她要跟梅莉聊什么，听到赫敏的后半句话，两人一致地将头转回圣诞餐桌上，继续吃着用烤棉花糖当顶盖的米布丁。
梅莉抱着一个带有四学院配色的大蝴蝶结、一袋新款比比多味豆还有一条吹上去会发出铃铛声的哨子，这都是她从拉炮里获得的小收获。此时她正忙着将哨子塞到口袋里，好让自己的手上多点空地。
赫敏急匆匆地走到梅莉身边时，立即收到了来自梅莉欢快的招呼：“圣诞快乐啊赫敏！你看上去怎么这么焦虑？”
“啊，圣诞快乐。我们先出去，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望着两人并肩走出礼堂的背影，西弗勒斯略带不满地收回了视线。
——
梅莉与赫敏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停在礼堂外拐角的楼梯边，赫敏急促不安地咬着嘴唇，梅莉没有催促赫敏，而是安静地等待着，又将自己头上沉重的两顶帽子往上抬了抬。
赫敏用力深呼吸两次才艰难地开口：“好吧，是这样的，哈利这个圣诞节收到了一件圣诞礼物，上面没有任何署名，那可是很贵重——那是一把崭新的火弩箭！”
即使脸上有些发热，梅莉的脑子也很清醒，她当然记得这个桥段：“我知道了，你觉得那把飞天扫帚有问题？毕竟这么贵重的礼物又不署名，挺奇怪的。”
赫敏很明显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那两个男孩子一提到魁地奇脑袋里就装不下别的东西！”
她顿了顿，斟酌着自己接下来的话：“火弩箭可不便宜，把它送给哈利的人不可能忘记署名！除非是……”
梅莉很轻易地就接上了赫敏没说出口的那个名字：“西里斯·布莱克，你是觉得他想借那把扫帚陷害哈利，是吗？”
“就是这样！”赫敏的左手抚在心口，“如果真是布莱克想办法将那把飞天扫帚送进了学校，哈利乘坐它去比赛不就是送死吗！？我不懂为什么那两个男孩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我们不应该告诉老师们吗？”
梅莉犹豫了几秒，这件事确实是西里斯不动脑子惹的祸，在这个外界流言纷纷的时期，这把火弩箭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梅莉看了一眼焦急的赫敏，因为急于寻求认同，赫敏的眼睛亮得吓人。
这段时间赫敏仍然在跟罗恩闹别扭，因为那只假老鼠斑斑和克鲁克山的事情，赫敏现在格外渴望有人能站在她的立场，赞同她所做的事情。
梅莉觉得即使她不赞成，也没有办法劝说赫敏——这姑娘的固执是发自骨子里的倔强，聪慧带来的自傲让她总对自己想做的事情坚定不移，她一定会去找麦格教授的。
梅莉最终点了点头：“我可以陪你去找麦格教授，但是不是今天，不是现在。这可是圣诞节，赫敏，我们真的不该打扰他们的快乐劲儿。”
赫敏明显很不甘心，她张了张嘴：“但是——”
“放心一点，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我的朋友，”梅莉用手肘碰了碰赫敏的胳膊，“今天下着暴风雪，那两个傻瓜找不到时间出去骑扫帚的。”
赫敏原地转了两圈，不安地环抱起手臂：“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吗？但现在确实是很紧张的时期，哈利被盯上了，他现在很危险。”
梅莉拆开比比多味豆的包装，冲赫敏晃了晃，赫敏摇摇头：“哦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
“来一颗吧，就当试试手气。你现在总是在忙上课、忙作业，没有一刻能放松下来，你眼底好像都有血丝了。”
赫敏没有再拒绝，伸手抓了两颗豆子：“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你知道的，我实在选了太多课了。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噢！薄荷味和橙子味！”
“你这样是在透支时间，赫敏，你会把身体搞垮的。”
赫敏的身子很明显一僵，她说话的语速更快了：“喔透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会注意身体的，对我来说抽出时间吃饭和睡觉还是能做到的。只是那些作业，我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梅莉也抓了一颗豆子出来，咀嚼两下后干呕一声：“我的天，西蓝花！生西蓝花！呕！”
赫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眉间的皱纹总算展平了。
梅莉艰难地把那颗绿豆子咽下去：“不用太担心，一个占卜小知识，比比多味豆也是好兆头，一切都会有好结果的。”
赫敏又抓了一颗多味豆，她嘴角的笑容没有再消失：“这当然是你的小玩笑，我不会把它写在占卜笔记上的。”
这次是樱桃味，甜丝丝的。
“我想好了，就按照你说的等到明天吧，不过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找麦格教授吗？”
梅莉点点头：“我当然要跟你去，我得去帮哈利求情！至少也要拜托麦格教授在下一次魁地奇比赛前把扫帚还给他。”
“你似乎完全不担心那把扫帚有问题？”赫敏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知道梅莉在占卜课上的成绩相当高，对此一直十分不理解，因为特里劳妮看上去相当不喜欢梅莉，几乎完全不跟她接触，课堂上从不去旁观梅莉解读占卜的过程。
“大概是一种模糊的预感吧，如果要陷害哈利，一把新的光轮两千足够了，那反而更加不引人注目。说不定是哈利某个远房亲戚呢，毕竟波特家族……”
梅莉回头看了两眼，确认没有人走出礼堂，她小声地告诉赫敏：“卢平教授跟哈利的父母是同学，尤其是哈利父亲的好朋友，他们的关系就像是哈利跟罗恩那样的好兄弟。”
赫敏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卢平教授跟哈利的父母居然是这么亲密的好友吗？”
“如果卢平教授认识某些跟波特家族交好的人，那些人想通过他打听哈利的情况，甚至跟波特家族的孩子打交道，我是绝对不意外的。毕竟波特家族以前因为销售洗发水起家，曾经也因为富有而非常有名。”
梅莉虽然每一句都是实话，但每一句都偏离了这件事的重心，她只是说了一些事情，然后让赫敏自己发散思维，往绝对错误的方向进行推理。
赫敏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后，才逐渐意识到她忽略的某些东西，比如哈利的姓氏：“波特家族在巫师界也曾经很有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哈利……好吧，哈利大概也不太清楚，他恐怕还没有你了解。”
梅莉晃了晃手上的盒子，多味豆发出了碰撞声：“毕竟你或许也有感觉，在斯莱特林家世背景一直被当作个人标签的一种，即使是孩子间的交往也脱不开大人们的利益往来。”
“这是很不公平的事情，”赫敏的声音高起来，“人们应该更看重个人的素养，而不是凭借着家里的权贵肆意妄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要改变这一点，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事情，或许以后我们可以有一位出身麻瓜的巫师，努力将公平贯彻到巫师界呢。”
梅莉笑吟吟地望着赫敏，没等她接话，梅莉又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计划，赶紧问道：“对了，待会儿我能去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找你们玩吗？”
“当然！”赫敏回答得很快，“我们都会很高兴看到你过来玩的！”
梅莉眨了眨眼睛：“我到时候还有个新朋友要介绍给你们，是我最近偷偷养的新朋友。”
“你是说你瞒着斯内普教授养了新宠物？”
“说是新朋友比较贴切，它不太乐意当我的宠物。”
赫敏点点头：“那我等下跟哈利他们待在公共休息室的，下流的杂种狗。”
“下流的杂种狗？”梅莉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句话转达给小黑。
“哦我不是在骂谁！这是口令！是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口令！”赫敏赶紧补充道，“自从胖夫人被布莱克吓坏了之后，卡多根爵士自荐当上了守门的壁画。”
梅莉当然露出了笑容：“我记得他，那个总是疯疯癫癫的骑士，跑过画框的时候喜欢跟人叫嚣着决斗。”
“你要是能来跟我们打发时间也挺好的，哈利这段时间一直很消沉。”赫敏沉默两秒，还是询问起自从看到梅莉后就怀抱的疑惑，“不过我记得，你好像去了校外过圣诞节？”
梅莉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间，赫敏看在眼中。
不过很快梅莉脸上的笑意又将她的难过掩盖过去：“因为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又回来啦！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谁又能想到呢，一段那么紧密的关系崩溃得如此轻易，像是精心养护的盆栽还没等开花，就被推下天台，摔成了一文不值。
梅莉在心底这样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