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一)

    “师妹!”宁为楼猛然转身,看清来人后不由松了口气,随后又皱眉问:“你今日为什么来晚了?”

    裴邑胸口起伏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神情有些难看,没想到她信任的师弟会这样对她。裴邑说:“是灼怀!他可能在给我送点晚饭里加了东西,我就莫名开始生病,他其实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裴邑醒来时,天色已是鸦黑。她猛然惊起,出了一身冷汗。她做梦梦见了蓬莱的覆灭,再睁眼来 ,只觉得满心庆幸,幸好,幸好这是三百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裴邑下床后,目光转了转,感觉一阵头疼后,她猛然想起,自己和师兄原是应下了林泽池的请求去帮忙的,只是病的突然,一下就倒了。她奔至窗前再一看天色,慌忙地抓起一旁的东西匆匆就要走。却被门口守着的小二拦住了。

    “客官!客官稍等。”小二陪着笑,裴邑着急,但还是忍下着急问怎么了。小二连忙举起手中的托盘,“您病初初好,还是得喝点药才好。”

    裴邑盯着小二看了片刻,见小二依然陪着笑。“你如何知道我病了?”

    “同您一起来的那位客官嘱托小的,等您醒了一定记得端上一碗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得喝药才会好.....”那位公子小二记得清楚,虽说一身素衣青袍不显贵,可出手却是极其阔绰,一下便给了他一两银子,嘱咐的也只是这等小事情,他自然要给公子办妥当。

    裴邑没时间听完小二絮絮叨叨地话,她打断道:“劳驾,与我同来的那个少年呢?怎么不见人了?”

    小二楞了,那位公子可没嘱托他要是被这么问了该怎么回答。他支吾了几声,也只能说自己也不知道。裴邑冷笑了一声,“他还说什么了,只让我喝药是吧?”

    小二连连摇头,以为这是吵架了,“公子那也是关心您。”

    裴邑听着这话,想了个明白,心中的火气也腾了上来,她不欲多说,侧身要走,却被小二慌忙拦住。小二端着托盘挡在裴邑面前,语气不由带了讨好:“您喝了吧,好歹是一片心意,不要辜负了才好。”

    裴邑不想再纠缠,一把端起药碗几口喝个干净,匆忙道了谢,立刻走了。

    小二心里奇怪,觉得这肯定有什么事情,可也只是好奇了一瞬,转身美滋滋地走开。他才不管这些,只想着那一两银子该怎么花。

    裴邑心里明白了,她清楚自己的体质,再者即使突然生病,她不是普通凡人,不可能猝然倒下而后立刻就毫无抵抗力,甚至连周身灵力也催动不了。只能跟着付灼怀的声音和举动走。

    “小瞧他了。”宁为楼听完,也只能叹气,转身摸着苦楝,“他们最后的痕迹是在这里,这树上有妖力存在的痕迹。”

    “师兄,转魂铃或许可以用。”在宁为楼疑惑的目光下,她解释说:“昔日在蓬莱时,也曾听师父说起过,说转魂铃能够撕裂空间,来去自如。”裴邑将目光移到树上,继续道:“他们无故消失,可能是通过法阵或是什么法器去了其他空间,以转魂铃的能力,大可以带我们跟上去。”

    宁为楼的眼睛亮起来,裴邑召出转魂铃,掐了法诀开始催动法器。随着铃声荡出,周遭也发生了变化 ,霎时间风声大作,两人衣袍翻飞,身边的景物在不断扭曲旋转。只有那棵苦楝树挺立在原地,不动如山。

    ......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是一瞬,他们已经到了白昼。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宁为楼心知这是入了幻境,他握紧了剑柄,转身说:“师妹,跟紧我。”没有人应答他。

    宁为楼回头,人来人往的,却不见裴邑的身影。他着急,目光四处寻找着大喊:“师妹!裴邑!”

    裴邑睁开眼时,看见无数的光束打下,她一点一点穿过,当终于走到尽头时,裴邑看见了那道最亮的光束,光束内圈着一个游□□子,她闭着眼,好似全无神智。

    裴邑几次想靠过去,但都被那道光束隔开了,只好作罢,转身胡乱选了个方向走去 。

    她晃响转魂铃,霎时间风起云涌,她再次站在苦楝面前,只不过苦楝周围是一处低缓的山坡,四周竟然都是一样的树木,满山的苦楝,让人一时晃了神。

    江城如今还只是初春,这里却是盛夏的风景。她知道此时已经身处幻境。裴邑四处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师兄的身影,她急的团团转,只好转而尝试着往四周摸索,走了许久,她才看见远处有了一处小亭子,那里面坐着个粉衣的姑娘。

    裴邑没上前去,暗暗躲在隐秘处观察情况。那个姑娘似乎只是在此歇歇脚。她坐了没一会儿又上来了一个姑娘,衣着简单,她对着那个姑娘喊到:“郡主。”

    “郡主,今日风大,还是快些回去吧。”

    郡主身边怎么就一个人,裴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按说以郡主的身份,出行不应该都是千人护卫吗,怎么这郡主身边就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不说,那侍女还有些怪异,肢体动作僵硬,表情也带了点木讷。

    那个小侍女还在劝:“今日世子回城,您还是快些回府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郡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便回去吧。”不过短短的路,她却频频回头看那山坡。

    裴邑想,师兄不在这附近,应该是落在了其他地方,若是找不到她应该也会去城内寻找线索,眼见两人已经要走出她视线范围内,裴邑不再犹豫,她将一点灵力放在郡主身上,悄悄跟着回城了。那郡主并没有回府,反而是径直乘车转去了东城门。她的哥哥今日要从这里的城门回城。

    百姓们正翘首等待着世子的归来,只等城门一开就招手欢呼。裴邑也远远跟着站在了外围百姓边上,她观察了片刻,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些百姓欢呼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僵直。裴邑猜想可能是因为这里为幻境所造,没有凡人有的精魂所致。

    城门打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骑兵和行队。百姓的欢呼声也随之爆发出来。这让裴邑肯定了这一定是世子。可惜她怎么也挤不到前面去,只好作罢。

    她一直悄悄跟着郡主和世子,直到王府门前。裴邑抬头看去,匾上写着“恒昌王府”。裴邑想遍曾经看过的史书记载,根本不记得本朝有过恒昌王,这里或许是更早之前的前朝。

    正当裴邑出神之际,一柄长剑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她左肩上。裴邑想要侧身闪开,却躲闪不及,就连她放出的灵力也没能阻止此人。裴邑的肩膀被剑主人的力道死死压着,不由怒上心头,她顺着剑看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的笑。

    裴邑积压的怒气又腾上心尖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付灼怀!”

    高头大马上的付灼怀毫不在意裴邑的怒火,慢悠悠收起了压着裴邑肩膀的剑,而后随手挥退看想要上前捉拿裴邑的护卫。

    他翻身下马,伸出手心给裴邑看,掌心上赫然就是她放在飞凝身上的那一丝灵力,在付灼怀的手中已然散了。

    是这一缕细微的灵力暴露了裴邑。

    付灼怀笑的云淡风轻:“师姐见到我不高兴吗?”

    一旁的郡主也有些茫然,她开口问:“大哥?”

    付灼怀站在裴邑的身后,就像先前那般。他伸出手拍了拍裴邑的肩,笑意盈盈:“飞凝,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姐,她要在府上住一段时间。”

    裴邑皱眉,挥手要打付灼怀的手,这时付灼怀微微贴上半步,又耐心地说:“师姐此时找不到师兄,还是不要乱跑了。”

    飞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师姐同哥哥的关系好似很紧张,但也还是赶紧说:“师姐,还是安心在王府住下吧,我哥哥是世子,他帮你找人一定快的很。”

    裴邑想起师兄,还有那个柳长春,顿时犹豫了起来。如今付灼怀一人在此,不知道柳长春是不是也在这附近,也不知道师兄情况怎么样了。她在这里确实比乱转好一些。

    付灼怀见此,推着她进府。飞凝和裴邑一道坐在厅堂内,等着付灼怀更衣洗漱。她令人给裴邑上了茶,细声说:“师姐,大哥回来前几月总向我提起您,说从前在外闯荡时拜了师门,有个师姐。”

    裴邑警觉,他们和付灼怀前后脚相差不过一个时辰。她压下疑惑,也回了个笑容:“师姐谈不上,我可搭不上他。就是路上随便认识了个人。”

    付灼怀的身形顿了顿,他掀开帘子,“飞凝,你先回去吧。我来安排师姐。”

    他又转头看着怒目而视的裴邑,“不是师姐要收留我,认我为师弟的吗?如果说起来,那是灼怀高攀不上师姐。”

    裴邑见着他这种笑脸就恼火,再想起自己被他蒙在鼓里骗的模样,不由怒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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