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二)

    “师姐不也都知道么。”付灼怀笑眯眯地撑着下巴,反问道。

    这话顿时让裴邑哑了火,是啊,她知道他是半妖,不也装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是半妖又能怎么样,不还是我师弟。”裴邑叹气。两个各自装傻的人生活在一起,谁还好指责对方呢。其实早些坦白是对的,免得让他不安,也多了猜忌。

    见付灼怀又不说话,裴邑也已经习惯他不常回应她,只好转而问他:“这里的时间似乎和外面的不太一样。”

    “是。”付灼怀点头,“这里的一个月不过是外面的几炷香,我比你们早来一个时辰,在飞凝他们的印象里却是早了几个月。”

    裴邑沉默了一下,问他:“你来这里是不是柳长春胁迫你吗?林泽池呢?你们不会把他怎么样了吧?”

    付灼怀没有吭声。裴邑见状,不自觉半起身,紧抓着扶手,内心紧张了起来:“付灼怀!”她心里始终觉得付灼怀不会是那等残害世人的恶妖,她相信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

    “你是玄门正派的弟子!你.....”裴邑彻底急了起来,她猛然起身,正要说的话随着付灼怀把她按回椅子的动作也咽下了下去。

    “我记得师姐说的话,不会做出坏事。”付灼怀说:“但我也不想骗师姐,确实是我帮了柳长春。”

    “他...只是别有所求。”付灼怀解释道。而后又轻笑一声,“林公子,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裴邑楞了两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然站起来:“飞凝郡主!”见付灼怀点了头,她呆住了。

    “可是...我和你还是原先的样子啊。”

    “师姐和我都不是凡人,柳长春和宁师兄应该也无碍,只有他是凡人。”付灼怀解释。

    裴邑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是等出去以后,林泽池知道自己曾经变身为女子,那表情得是有多精彩啊。恐怕他得是哭天抢地。

    付灼怀的手一直握着茶杯,眼睛盯着漂浮的茶叶,他似乎是有意安慰裴邑,“师姐不必担心,这里的幻境是为一个残魂创造的。也多亏了师姐那时唤动了转魂铃,我们才能顺利穿过沉阴护阵,打开幻境。”

    裴邑恍然大悟,立刻说:“那棵苦楝是沉阴护阵的阵眼,是要护住这里的幻境,所以这里的幻境另有其主!”

    付灼怀点了点头,坦然问:“师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裴邑摇头。“没有了.....不对!”她想起了什么,转头又恼怒地看着付灼怀,怒道:“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让我突然生病?”

    付灼怀默了几秒,无奈地说:“我不太想告诉你,行吗?”

    “不行。”

    两人目光对峙着,付灼怀最先败下阵来,他翻开手心,一团红气飘旋在掌心,“是妖王宫中的毒,若是用在凡人身上四滴即可立刻毙命。若是修士,则需要四分之一的量才够毙命。但如果只是一点点,那么中毒之人会全身灼烫,周身血脉沸腾,晕眩无比。很难受就是了。”

    裴邑指责他,“你拿这么狠的毒对付我?你还叫我师姐!”

    付灼怀老老实实地说:“抱歉,这是我手上最轻的毒,我担心师姐有意外,故而只用了比半滴还少的量,解药也在你醒的时候也立刻送上去了。”

    “那有什么用!是药还三分毒,更何况你给我下的完全就是毒!”裴邑愤然出了厅堂。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站在门外的飞凝将后面的两句话听了个大概,立刻上去挽留,“师姐别生气,我哥哥可能也是有难言之隐,莫不如听了再走。”

    这话说的实在违心,只这一句飞凝就再也编不下去了。她拉不住裴邑,转头又见哥哥完全没有要留的意思,跺脚道:“哥!你快道歉啊!”

    付灼怀沉吟了片刻,却问:“我已经道过歉,且是师姐刨根问底在先,我如实说了,为何师姐还是恼恨?”

    裴邑深呼吸,开口说道:“从前我若不服错,师父会叫我去静避崖清心思过。师弟既服,但又不是很服,那也请好好清心思过一番吧。”说罢转身就走。

    这次付灼怀没有再挽留。只有飞凝着急的很,付灼怀走了出来,看着裴邑早就消失的身影,却也只是说:“随她去吧。”

    飞凝张口结舌,“哥,你这样不会有人喜欢的。”

    付灼怀回头,“你赶紧回去,无事不要乱跑。”飞凝无法,也只得照做。

    他确实不明白裴邑为什么生气。他已经如实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也按照她说的道了歉,所以付灼怀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干脆就不要想了,反正裴邑跑不远,至少她是不会离开城里的。

    另一边的宁为楼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以他来看,这里恐怕是某处幻境,现在没什么危险,可他只怕是这是那种迷惑人心魂的幻境,时间越久,进入幻境的人陷的越深。

    越是这样他越着急,宁为楼四处寻不到裴邑,闭上眼放出神魂,他只能感觉到师妹微弱的灵力时隐时现,难以辨别。他问了很多路人都没有线索。这时他忽然发现这些路人人有大部分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劳驾,我方才看许多人都往那边去,发生了何事?”宁为楼赶紧跑到一旁的茶摊面前询问。

    摊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宁为楼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了然道:“哦,你说城东?今日恒昌王世子回城,大家都跑去看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别说,咱们世子不仅战功赫赫,威风无比,那容貌更是俊美非凡,不少女子都倾心他呢。”

    宁为楼思索了片刻,又问:“世子已经回城了吗?”

    “这会估计早回王府了,你若是现在才想起去城东看,那怕是来不及。”

    宁为楼摇摇头,只说无碍。城东热闹,聚集的人多,说不准能找见师妹。怀着这样侥幸的想法,他开始往城东走了。

    裴邑自出了恒昌王府就立刻往城东头去了,她也抱着和师兄一样的想法,想着那里人多,说不定师兄会往那里去。不多时两人就在路口遇见了。

    裴邑率先看见那个负剑寻找的身影,她赶紧挥着手臂大喊:“师兄!”

    宁为楼回头,立刻看见了那个碧云罗裙的女子,他欣喜地迎上去:“师妹。可算找到你了。”

    裴邑脸上有些愧疚,“我一入阵就落在了阵眼附近,大概是因为这样才和师兄走散了。”

    宁为楼疑惑:“入阵?”

    “是。”裴邑用力点头,“这事情说来话长,其实那苦楝是一处阵眼,我们自那树穿过沉阴护阵,这才到的幻境。”

    宁为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落在城中后,四处寻你不到,听人说城东热闹才想着来试一下。”

    裴邑叹了口气,“城东....确实热闹啊。师兄,你听人说起过那位回城的世子吗?”

    宁为楼点头。

    裴邑一脸歉然之意,“那世子正是比我们先入阵的付灼怀。不仅如此,林泽池林公子因为是凡胎的缘故变成了一个女子,是付灼怀的妹妹,叫飞凝。”

    “是我没能保护好林公子。”

    宁为楼微张着嘴,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裴邑又说:“但是对我们而言也有个好消息,付灼怀此时是我们玄门正派的弟子,对我们无害,那柳长春无意害人,有其他所图而已。”

    “师妹那么相信付灼怀吗?”宁为楼有些犹豫,这里还有和柳长春相关的太多疑惑,尤其付灼怀和柳长春是一起的,很难让人不警惕。

    可裴邑却笃定地点了头:“我相信他不会是的,师兄也相信他一次吧。”

    宁为楼望着裴邑坚定的眼眸,最终是败下阵来,“师妹都这么说了,我如何也不能让师妹失望才是。”

    “抱歉,师兄。我已经让他去清心思过了。”裴邑默然,她想相信付灼怀,裴邑始终觉得他是言而有信的。

    宁为楼摇摇头,“我才应该道歉。原本师妹有要事在身,是我将师妹拖入此事的。”他又笑:“灼怀师弟会听吗?”

    “嗯!”裴邑立刻点头如捣蒜,“师兄给他一次机会吧,我相信他会听师姐的话。”

    裴邑说这话也不假,她语气认真地说:“师兄你来过蓬莱,也知道我们无为峰向来都有听话的优良传统。我就很听师兄师姐的劝,相信灼怀也一样会听我劝的。”

    宁为楼听罢,轻叹气。思索了片刻,“若真如付灼怀所说,柳长春没有想害人的意图,那我们只需保证林公子的安全即可。”

    裴邑有些尴尬:“可他现在是飞凝,而且是付灼怀的妹妹,恐怕她不太好跟我们混在一起吧。”这是裴邑担心的,她怕他们不能及时保护林泽池,出现什么意外让人措手不及。

    宁为楼笑,他拍了拍裴邑的肩膀,“师妹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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