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三)

    “我哪里高义了?”裴邑不明所以,很快她心道不妙,宁师兄这样笑大概是已经为她想好怎么办了。果然,只听宁为楼下一句就是:“师妹原路回去找灼怀师弟吧,我会在不远处看着你们。”他指了指一旁的客栈。

    裴邑向来能屈能伸,此时也觉得尴尬不已。“不好吧师兄,我才放过狠话。要不然你去吧,你好歹也占了个师兄的名头。”

    “我一个旁系的师兄哪里比得上你这个直系师姐。”宁为楼贴心地将裴邑转了个方向,“师妹莫要推辞了,天色已晚,快快回去吧。”

    他说完自顾自地走了,留下裴邑在原地张目结舌。街上人流来往,裴邑转了又转,使劲想回去该怎么面对付灼怀。

    裴邑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想出了一个并不想干的办法,她决定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入幻境那么久,只顾着疲劳奔波,还没有真正休息片刻。这样想着,她的脚就不由自主地走进了一家客栈。

    第二日一早,用过饭后,裴邑结完费用,走出客栈,又站在昨天的地方,开始努力找理由。

    “师弟,我想了想,觉得师姐还是能原谅你的。”裴邑又立刻摇头,不行,这话听起来太刻意了,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违心。到时候可能还会被拿捏住。

    “师弟,我奉师兄的命前来询问你一些事宜,你仔细回答。”裴邑不自觉地板着脸,想这话显得公事公办,说出来也算师出有名。可若是付灼怀说“好啊,你问吧”。她又该怎么说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飞凝追了上来,她远远地喊她,跑到裴邑面前,“师姐!你不要生气,我大哥他没别的意思。”

    “.....飞凝郡主。”裴邑张张嘴,面上忍着,实则心里不停现着林泽池那张脸,只觉得命运弄人。“你是来找我的吗?”

    飞凝点点头,“嗯,师姐初来此地,想必还没找到下榻的地方,天色晚了,还是在王府安心住下吧。”

    裴邑心里感激,这正好解了裴邑眼下两难的处境,她笑了一下,又试探道:“那师弟是......”

    飞凝挽住她的胳膊,豪气挥手,“师姐不要管他,他是世子又如何?犯错了就得认罚,还能让他目无尊卑地大呼小叫不成?”她豪气干云的样子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付灼怀的妹妹,是飞凝郡主。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眼见飞凝愈发义愤填膺起来,裴邑赶紧安抚道:“我相信他是事出有因,有自己的想法,师父也是宽和待人的,所以只想着着小惩大诫一下,他有悔过之心便算了。”

    飞凝默了下来,抓住裴邑的手,动容:“师姐当真深明大义啊。”可惜师姐的一片丹心,她那哥哥死活不知悔改,拉着她毫无波澜地说他设法让师姐中毒病倒也是事出有因,又问为什么他道歉了师姐还是怒意不减,既然已经道歉了师姐也算是接受了凭什么他还要反思,为何多此一举。

    听的飞凝也不禁大怒,可那晚后,她又听大哥状似毫不在意地说了好几遍:“她不留下就不留下,让她继续满城乱找去吧。”

    飞凝这才觉得大哥这是口是心非了,面上毫不关心,可心里可能是记挂师姐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要和她说这些,但总之可能就是想让她出面找人。趁着哥哥不注意,她干脆坐了马车就出来了。

    “师姐,我们回去吧。”

    裴邑点点头,“麻烦了。”

    飞凝摇摇头,笑着说:“怎么会,你是大哥的师姐,就是我的师姐。”

    上马车前,裴邑暗暗回头看了眼客栈窗边,宁为楼师兄正躲在窗户,暗暗向她竖起大拇指。

    裴邑腹诽,等这事了结了她一定不再理会师兄的事情,专心找人,裴邑忧心若是那人此时已经离开江城那就麻烦了。

    付灼怀还端坐在厅堂内,不知是不是在等她们。飞凝径直问:“大哥你是在等我们吗?”

    付灼怀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斥道:“飞凝,回去吧。”

    飞凝不敢违反严苛的大哥,只敢怪里怪气地小声重复了付灼怀的话,乖乖走了。

    裴邑眼睁睁看着飞凝走了,她又看看师弟,抿着唇不知该不该开口说点什么。付灼怀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裴邑。

    许久,裴邑才干巴巴地说:“我看城里还挺热闹的,和江城一样好玩。”

    付灼怀没有回应她。

    裴邑咳了一下,正想说没什么事情我也走了。她本想去找飞凝,在她院子里休息休息。可这时却听见付灼怀忽然开口说:“柳长春要来了。”

    裴邑顿时警觉起来,“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有其他事情吗?来这里做什么。”

    付灼怀漫不经心地抚着扶手,他反问:“这里本就是幻境,来来去去的又能怎样?”

    见裴邑不说话了,他又问:“师姐是因为在乎我的安危才回来的,还是为了林泽池?”

    “你生我气不肯留下,却又因为林泽池的话又回来,为何?”

    裴邑不明天他为什么这么问,按飞凝的意思,明明他也是想让她来的,且论能力来说,林泽池更弱小不是吗?于是她无奈地说:“我是为你们两人也不行吗?”

    “再者,林泽池不就是飞凝吗,灼怀,你是我师弟,以后我肯定是要带着你的,但是林公子不太一样,他对于我和师兄来说只是契约关系,我们要保证他的安全。”

    付灼怀却仍然固执,“这不一样,我才是你的师弟。”

    “我没说你不是啊。”裴邑只觉得头疼,似乎有点说不清了。“但是修道之人最该保护弱小,我保护他不是应该的吗?”

    付灼怀低下头,“所以你还是为了林泽池才来的,不是为了我。”

    裴邑说了许多遍,他也听不进去,固执的让裴邑心生闷气,她又说:“我们峰的弟子犯了错,都要认真反省数日,我只是让你在此处好好想一想,你有认真想一下错在哪里吗?”

    裴邑见他依然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样子,想他恐怕是担心自己半妖的身份,又放缓了声音,“你是我师弟,我心里当然记挂你,不要乱想。”

    付灼怀终于抬起头,露出了个笑容,“嗯。”

    裴邑见他好了,也笑笑,又问:“你刚刚说的柳长春要来了是什么意思?”

    “幻境外是清平盛世,可幻境里的世界却是乱世。未来的恒昌王会跟随南平王造反,兵败后,二王被诛杀九族,女眷也尽数自尽府中。”付灼怀顿了顿。“慕德公主则被送回了皇宫,半年后也去了。”

    “柳长春是南平王?”裴邑问。

    “不,柳长春是跟随

    在南平王妃慕德公主身边的护卫军统领。”付灼怀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点了两个遥遥的水点。“在这里开始,也要在这里结束。”

    “近来南平王要带着家眷拜访恒昌王封地,说的是兄弟谈笑,实则论的是造反。柳长春是公主旧部,他要阻止公主的死,要杀南平王以绝后患,少不了要来这里。”

    裴邑没由来地想起她和师兄穿越护阵那时曾见过几道光束,那几道光束中有一道最亮的光芒,光芒的下面有一个模糊透明的身影在徘徊,她并不黑暗,走不出光芒的笼罩范围。

    “沉阴护阵下的残魂是公主对吗?”裴邑看着那个水点,护阵下有一缕女子的残魂,应该就是慕德公主。柳长春想杀南平王,也是为了公主吧。“是这个幻境困住了公主残魂吗?”

    付灼怀没有说话,他看不见裴邑说的残魂,“总之,柳长春的目的是要破幻境,我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推一把就行。”

    裴邑也只能点点头,又再三告诫他不允许做不该做的事情。

    中午吃过饭后,裴邑才想起来说到现在,她住在哪里还没有决定呢。于是去问正在书房看书的付灼怀。

    “我住哪里?”她问。

    “同我住一个院子。”付灼怀合上书,认真说道。

    裴邑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愿,“我可以和飞凝住,都是姑娘很方便....”

    裴邑话还未落地,立刻便遭到了付灼怀的坚定否决:“不行,她现在是女子,可内里还是男人,还是林泽池。你和她住不行。”

    “那王府那么大,你随便给我找个院子不行吗?”裴邑无奈。

    “也不行。”见裴邑有点不高兴,他柔下态度,“我们在江城便住在同一个院子,如今只是到幻境里了,还是一样的啊。”

    “好吧好吧。反正我是住在偏院。”裴邑顶不住付灼怀那种像是蒙了雾气的眼神,最终败下来妥协了。

    翌日裴邑起了个早,用灵力幻成信鸽给城东头的师兄送去了信,告知他柳长春一事,又提起了几个可能有关联的人物。嘱托师兄警惕些。

    裴邑在王府待了几日,除了教教付灼怀术法,就是学着从前师姐教她的样子教付灼怀大道之理。

    付灼怀每每翻了几页书就合上了,他听的倒也算仔细。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裴邑怎么也睡不着。一是为了付灼怀的事,付灼怀的性格让裴邑开始隐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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